玫瑰之冢
北纬46°67,东经90° 38
这里只有寒冬与酷夏。当然,一棵胡杨
一生的潮汐,让它蓄满疲惫并愈发固执
像隔绝于世的老人,在最后的时光里
用沉默抵御死亡,把青涩软糯的心事都
化成浓稠的树脂,献祭给骄阳与冰雪,终
成就一颗透明的石籽。无根者的故乡
正日益泛黄又陌生如新。在他的故事里
你的红纱巾与及胸长草次第退场,仅存
边陲小城外的狼群吠叫,催促将近的离殇
一声急过一声。我的儿马,有六月雨云
的骄傲。如你所愿,它终未安上蹄铁
剪去长鬃。这么多年,在梦里它不停奔跑
打着无声响鼻,穿过一幅又一幅大幕
疲惫却又不忍老去,终于停下与你遇见
北纬 42°53,东经 74°46
冬日。收获后的麦田,鸦群挤挨着
以寂静抵挡寒冷。漆黑之羽轻易掩盖了
饥饿苍白的脸。可是,我已走得太远
只能借助车灯掠过比夜更黑的羽群
借一杯烈酒复活,回到梦中,在
充斥诱惑的暗角,重新审视异国之都
每個夜行的生灵。比什凯克,风
正仓促摆脱瓷都的沙子,热湖的黄昏
萧瑟成弦断的胡琴。我曾被随意放置
在这盐碱滩涂上,在伤感的边境线上
在不能把握的命运的湖泊里化身成
死寂的鱼骸骨、避孕套、可乐瓶。而
多年以后,我将次第遗忘,如同来时
如废铁打制的小刀,将声色犬马
逐一化为红锈及一点点碎开的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