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
晴 朗
轻轻的音乐懒懒地流过膝盖
我放下茶杯,茶杯里的白开水有昨夜北斗星的甜
很久没喝茶了,茶水涩涩的苦不适合我凉寒的胃
于是我温一壶水冲泡夜的微光,只一点点
多一滴月亮的柔情都是多余的暧昧
一个人原本微尘,为何要占领整个天空
我只需要与自己躯体一样大的靈魂
至于山的高、水的长、阳光的照耀,我不故作也不奢求
至于给过我苦难、痛楚、委屈的人,我不恨也不原谅
每一个施暴于人的人都是内心受到过伤害的
原谅每一个施暴的人都是没有责任而懦弱的
当棉花阳光的心事捧起雪花含情的眼眶
这人世间最洁白的事就流下了黑色的泪水
我心藏棉花,在雪花落地之前接住她
我有棉花的温暖、雪花的湿润
我身高一米六七的天空,晴朗,有白云朵朵
继续走
我还在继续走
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心高、气急
步子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多了,路基就坏了
我在坍塌的混凝土块上栽种小花小草的诗句
遇到了闻香采摘的人
我和他们坐下来喝茶、饮酒、谈心
互相交换那些即使谢了也会化作春风的花朵
它们的芬芳为我们的心灵开辟了这冬天里温暖的小径
还有那些心宽、仁厚的前辈
时常细心地指点我们如何为这些小花小草修枝、浇水、捉小虫子
我们在这个喧嚣的世界就这样悄悄地走着
继续走着
等那些掉了队的人停下来还有落脚的地方
也给我们的子孙留下些许大地上最柔软的泥土
坚 持
春天到了,就自然地绿,就自然地红
可我的诗歌一直在冬天里泛黄、飘荡
我知道落地不会生根
因为水泥多了,泥土死了
所有的落叶都不如一粒肥料或一毫升农药
所以此时开不出自由的花
彼时更结不出砸得人心疼的果
花园里的美是浮华,小草的理想一尺
再远一点的抱负不是没有
是有了会枯萎得更早
匠人的剪刀,铁打的锋利每天都在咔嚓咔嚓的响
齐腰折断的锋芒,不能安息就继续高贵
但现在,最不可以苟活的诗歌
也全都苟活了
繁灯照耀下的低眉
偷生的技术圆熟得没有一丝青涩
可我还活着,我的父母还在我的右肩膀活着
我的妻儿还在我的左肩膀活着
那么我的诗歌,就种到家乡的冬水田里
即使是一曲悲歌,季节到了
就自然地开出她的绿,或者
红,或者一直
黄吧
那是她在这个尘世最准确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