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与迷失

2014-04-29 00:44孟德平
课程教育研究·中 2014年2期
关键词:辛弃疾

孟德平

【摘要】后人评价辛弃疾,说他是壮志难酬,悲剧的词坛飞将。可是我们不能否定辛弃疾的悲剧是历史境遇和他自身个性的双重使然。辛弃疾登上政治舞台的方式与其他宋代的词人是不同的,他不是靠金榜題名和舞文弄墨进入政局,而是二十二岁就能拉起两千多人的抗金义军并凭借以五十骑人马直闯金人大营生擒起义叛徒张安国的壮举而声名显赫。可是命运的齿轮在1161那年偏转,辛弃疾悲剧命格开始了倒计时。

【关键词】辛弃疾 抗金英雄 原因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4)02-0084-01

有些学者认为辛弃疾在南渡之后并没有得到重用,只得了一些闲官文官罢了,他的一腔抱负和满腹才华也都那样白白流失,无处施展,但本文的笔者却对这种说法持怀疑的态度。辛弃疾遇到孝宗是幸运的,从绍兴三十二年(1162)到淳熙八年(1181),辛弃疾一直辗转各地当官,虽然最后被闲置江西,可是他为一方百姓造福,在治理地方事务时所表现出的才能也是我们所共见的。他被派去镇压在朝廷看来极为棘手的茶商军起义;先后弹劾的黄茂材和赵善珏都受到了朝廷的革职;上奏朝廷禁止延边州县向金人出售耕牛战马得到了应允;先斩后奏建立飞虎军的行为也得到了皇帝的原谅;他就任隆兴知府兼江西安抚使为了平稳米价,而提出的“闭粜者配强籴者斩”榜文告示在朝野中也是广为传诵的。可以说皇帝是欣赏辛弃疾的,所以不是怀才不遇,而是人各有志。

虽然从军事角度上来看,南宋的实力是比较弱的,不仅没有像历代的王朝那样开疆拓土,还被“外夷”欺压偏安一隅。可从其他方面来看,不难发现南宋是个特殊的历史存在。政治上,宋代“崇尚文治”,采用“寒门入仕”的政策,吸纳不同阶层的知识分子参加政权,到了南宋“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格局达到了极致。经济上,南宋冲破历代“重农抑商”的束缚,采用“农商并重”的国策,使得南宋的农业和商品经济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宽松的思想文化环境为封建秩序的恢复提供了一个缓冲的机会,对整个封建王朝的进程起着促进作用。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南宋虽然在政治和经济上很有建树,但自北宋遗留下来的土地兼并问题也越来越严重,再加上繁多的赋税,导致国内的农民起义不断。

在这里我们应该探讨下辛弃疾对于抗金念念不忘的原因。一个人能长久的坚持一个想法不被改变,需要强大的精神毅力,那么辛弃疾的精神动力又是什么?辛弃疾与其他爱国人士一样,渴望领土完整,国家安稳富足。我们也应当看到辛弃疾是地主阶级的代表,金人的大局侵犯动摇的是他本阶级的统治,国土的流失也就是权力的流失,这正是辛弃疾比那些主和的“地主”眼界高的地方,利益遭到了侵害,如辛弃疾这样的“硬汉”又怎么能不奋起反抗呢,这是从阶级角度来看。就辛弃疾个人来说,他在金人统治下的北方长大,较少受到使人一味循规蹈矩的传统文化教育,因此较南方的官员多了一种燕赵奇士的侠义之气。辛弃疾幼年读《李广传》,他认为大丈夫应当如此,这使辛弃疾自幼年便形成了一种英雄情结,他渴望像李广那样能骁勇征战抵抗外敌,所以说他的理想,不仅反映了整个民族的共同心愿,更是反映了一个英雄壮士渴望在历史舞台上完成自我生命价值的志向。说到这里,我们大概能明白辛弃疾的执念了。可是我们都清楚当时的社会没有抗金恢复的条件,那么辛弃疾却对此执着不休,这种个性上的偏执也构成了他悲剧的原因。

辛弃疾因抗金复国的美好愿望而回归,却又因执念的落空而迷失,他在彷徨中失去了自己的位置和方向。由回归到迷失,是辛弃疾情感的转变也是他生命的轨迹。“他并不想当词人,但武途政路不通,历史歪打正着地把他逼向词人之道。”尽管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他宦游于江南各地,担负着方面大吏的崇高使命,不断显示自己的政治实干家的才能智慧,但归根到底,辛弃疾是一个词人,一个始终心系中原却迷失在战场上的爱国词人。他的梦,不是吴侬软语的江南,而是远在北边驰骋沙场的战马,是乱石岗上袅袅升起的炊烟,是随风游弋嘹亮的号角声,是破损陶瓷碗中斟得满满的酒浆,是断裂在夏日金沙中滚烫的铁戟。

这是他的梦,可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无法实现的,在当时的社会所以他告诉自己该放下了,于是我们便看到了辛弃疾在带湖居住,与朋友们纵游山水,过着陶渊明那样隐居闲淡的生活。本以为大自然的宽广可以抚平这个不幸人内心的哀伤,可是当陈亮来访,我们听到那句“男儿到死心如铁”(《贺新郎》)的豪言时,我才发现,原来无论经历了多少,辛弃疾都未曾忘记过他的梦。他放不下,所以才会在醉酒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内心,挑亮灯芯去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宝剑。他渴望陶渊明笔下的桃源,可是为情所困,又如何寻得桃源?

他很喜欢自己的一句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贺新郎》)何等的风流潇洒,可是这个极尽风流的人物,却根本不在乎世俗给予他的评价。还记得“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的誓言,直到看到了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惟风雨悲歌,独一人高楼的悲凉,才明白风流背后是心酸。直到临终前还在高呼“杀敌,杀敌”,走过了六十八年的风风雨雨,阅尽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辛弃疾已经十分疲倦了,应该好好休息了。

有时我在想是否临上个千遍万遍就能窥探辛弃疾当初写下这首词的心境,哪怕一二,只可惜他留给我们的也只是猜测。如果可以,我多想给他一个远树斜阳,策马平原的人生。可是我不能,孝宗亦是不能。辛弃疾告诫自己“莫学班超投笔,纵得封侯万里,憔悴老边州。”(《水调歌头》),他想当征战一方的将军,但历史却将他推向了词人的位置。组织义军抗金是辛弃疾一生中最向往的马蹄时光,他评价自己是“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阮郎归· 耒阳道中为张处父推官赋》),可最后终是逃不过“儒冠多误身”悲剧命运。那不仅是辛弃疾的悲剧,它可以延展到,是一个朝代的悲剧。“可怜白发生”这正是辛弃疾对无情命运的控诉。我不想说辛弃疾的不幸成全了文坛的大幸,历史已经对辛弃疾不公平了,我们又何必夸嘘他的伤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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