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
水码头:思念集结的驿站
微风,帆船,缆绳,人影呈几何图形散开,一如离人散乱的心绪。
一条长长的水痕委身在千年的石墩下,懒洋洋地涵盖着岁月起伏的风霜。时间走在船舷,红红绿绿的日子打马走过。谁说,过了这片水域就是抵达?
逆流而上的除了风,还有依恋;顺水飘流的除了古镇的倩影,还有经年的山石和拉长的守望。
启航,是一声沉闷的巨响。浪花开处,一个手势盛开成一束忧伤的花。花朵下,一些故事在痉挛,一些情节在绵延,一些思念在追赶。
吊脚楼上跌落的幽怨,像古镇淅沥的雨,缠绵在屋顶,却湿了远方。
伫立在横卧千年的码头,到处都是晓风、残月的影子;到处都是惊喜、忧伤的表情。
土石墙:岁月深处的符号
一堵堵石墙,是一页页沉重的历史。里面藏着的是刀锋,外面裸露的是辉煌。
弹孔,发丝,血迹混杂在一起,是无数灵魂力与力的较量,是白天黑夜对峙的言语。土匪出没的村庄,寂静而荒凉。
虚设的油灯高高在上,墨汁的夜遍布仓皇;
孩子的哭声翻墙而出,撕碎了一地柔和的月光。
码头边,高山上,到处是荆棘,到处是陷阱。石头砌成的墙,高过了希望的羽翼,高过了生命的重量。
一堵墙,还原一段历史;一截历史,成就一段风云。
站在墙外,我看见一匹马飞驰而过。远处,只余尘烟。
背夫路:历史肩头的硬伤
一双纤细的手,颤栗地举起封建王朝的魂。匍匐前行的姿势,将两个形同陌路的人生嫁接。
从清晨到中午抑或黄昏,一路环佩叮当,香汗淋漓。那淌过心扉的声音,是昨夜翻捡的幸福,还是松油落地成伤的娇嗔。
走过了这条路,就是抵达。
翻过了这座山,就是解脱。
在抵达与解脱的路上,阳光与阴霾,幸福与忧伤,将谁饱满的心事撑满,将谁暗淡的眼眸点亮?
行走在这条缀满痛苦、伤痕的路上,永远的匍匐是唯一的姿势。
这条路,与女人有关抑或无关。
钱龚滩:一个人的城堡
滩已死去,名字依旧镀满逐浪排空的想象。
河流依旧,帆船依旧,几千年前迷失的木筏去了何方?
我在一望无垠的沙滩等待;
我在柳絮纷飞的季节打捞;
我在重峦叠嶂的大山寻找;
故事的主角搀着我,忧伤的星月牵着我,泅渡的日子始终悬而未决,疑虑重重。
拾级而上吧,大片大片的瓦枝繁叶茂。望江楼上,一个个传奇在拔节,一首首山歌在飞扬,一些有关爱情的河流在涨潮。
我看见了浣纱女的眺望;
我听见了纤夫的嘶喊;
视听之间,一朵渔火从逶迤的峡谷悠悠而来,恍然间,许多问题便有了明晰的答案。
登临你,一个人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