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一斤母爱

肖进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的文具用品专卖店里突然涌进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他们或独自、或三三两两结队在货架上毫无目的地挑选着。我心中好生奇怪，这都快放假了，买文具不足为奇，但怪在几乎是所有的学生都要买。

离我最近的小男孩，大概七、八岁左右的样子，左手紧紧地攥着几张一元、五元面额不等的人民币，右手食指放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地咬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从货架的这一头望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望到这一头。望了几个来回，他转过身再向另一排货架来回地观望，而双脚始终定格在他站的地方，没有向前或者向后挪动一步。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连自己要买什么都不知道。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问他：“小朋友，你跟你的同学们来我的店里，是要买什么呢？说给叔叔听，我帮你们挑选。”他放开嘴里的食指，说：“叔叔，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今天老师告诉我们，希望我们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一些有意义又实用的礼物，寄给远方灾区的小朋友们。”

原来是这样，我对他说：“那你就买几支笔或者写字本，远方的那些小朋友既感受到了温暖，又可以学习，这样就有意义也很实用。”小男孩回答我说：“叔叔，那些小朋友也许现在连学校都没有，给他们买这些，我怕他们会更伤心，就没有意义了。”

我没想到这个小男孩还有这样的深思熟虑，于是转变思路对他说：“那就不买学习用品了，你去别处买他们现在用得着的东西，比如雨伞就很实用。”小男孩回答我说：“也许他们现在连家都没了，还会在乎淋雨吗。”

我才发现，我真的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他和他的同学们之所以挑选物品如此地犹豫不决，是因为这份礼物在他们心中有着如此非凡的意义，唯恐选错了礼物，会给灾区的小朋友们添加天灾之外的伤害。原本想帮助小男孩挑选礼物的我竟一时语塞，脑海里想不出更合适的东西来。

见我不说话，小男孩对我说：“叔叔，要是有母爱卖就好了。“母爱？”我像看外星人般地看着小男孩，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男孩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真有母爱卖的话，那我就买一斤母爱，寄给灾区那些失去妈妈的小朋友，这样他们就会拥有母爱的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