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梦悦
胡松华:万里长歌万里情
★文/王梦悦
上世纪60年代,他的一首《赞歌》唱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在共和国60华诞之际,已年近八旬的他以新歌《再举金杯》为祖国献礼。他自筹资金,行程十余万里,走遍祖国边疆村寨,录制了电视艺术片《长歌万里情》。他演唱的《在那遥远的地方》,被“嫦娥一号”飞船带到了广袤的太空。
在当今我国的舞台上、荧屏中,广大观众随时可看到歌唱家胡松华那松姿不老的身影,听到那如鹤长鸣的歌声。不过,多数人对胡松华的记忆,还是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脍炙人口的那首《赞歌》。这首具有浓郁蒙古长调风格的歌曲,在整部大歌舞中显得清丽独特,从诞生至今已传唱了45年。殊不知,那首歌词是他一个晚上赶出来的。谈到创作,胡松华有着难忘的回忆。
《东方红》演出前夕,当周总理看到“伟大节日”一场中只有藏族女声独唱,而其他各民族演员都在跳“哑巴舞”时,立即把导演找来说:“这不符合民族生活的真实情况,应在藏族女声独唱的前面,加一个蒙古族的男声独唱。”当时写词的诗人们都走了,找谁来写这首蒙古族的独唱歌词呢?导演这下可犯了难。
此时,由于专职词曲作家已完成任务回原单位了,于是导演组想到了胡松华,当即决定把胡松华从第四场“抗日烽火”中排练《松花江上》一歌的岗位上,调到第六场“伟大节日”岗位上,来完成这一新的任务。因为三天后周总理要再次审看,要求胡松华次日交稿。
领导的信任使胡松华备受感动,他立即展开了“夜战”。
他情动于衷,文思泉涌,挥笔成词:“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高举金杯把赞歌唱……”天亮了,他捧出了作词、编曲的这首新歌,并定名为《赞歌》。几天后,周总理携陈毅元帅等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再次审看,一遍通过并高兴地给予了鼓励。经过他充满蒙古族情韵的演唱,这首歌迅速传遍中华大地并飞向五洲四海。每当回忆起这些,胡松华总是说,“我永远感谢周总理的关怀和草原文化的多年哺育。”
除了《赞歌》,胡松华在60年的演唱生涯里为我们留下了许多耳熟能详的歌曲:《森吉德玛》《祖国啊,母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努尔哈赤的骏马》和《吉祥酒歌》等,这些歌曲至今在各民族广大群众中传唱。他还为新中国第一部彩色音乐故事片《阿诗玛》录唱了全部阿黑哥的唱段,后来每当他来到云南石林,阿诗玛的故乡人都会热情地欢呼:“我们的阿黑哥回来了!”
胡松华是满族人,可他却将马背歌曲演唱得非常到位,许多喜欢长调的人都向胡松华请教有什么捷径可以学得像他一样,胡松华说这没有什么捷径,如果想唱好马背歌曲,只坐沙发不骑马是唱不好的,要想唱好,就要去寻找马背上的感觉。
上世纪60年代初,胡松华来到内蒙古,他穿上蒙古袍、吃蒙古族的饭、喝奶茶、骑马,感受蒙古族人民的生活。
1992年,为回报各民族的哺育深情,弘扬多民族的优秀文化,已年过花甲的胡松华和夫人——著名舞蹈家张曼茹报请国家筹组拍摄多民族音乐电视艺术系列片,为了弥补经费不足,他变卖了祖居的京城四合院,自费录制并推出了12集大型电视音乐艺术片《长歌万里情》。他为此共历经3年多的时间、行程14万华里,拍遍了30多个民族居住的地区,请用了20多万人次。行前他用年过花甲的歌喉重新精录了近百首多民族歌曲。所到之处,成吉思汗的子孙高举美酒,格萨尔王的后代献上哈达。
在3000多米的高原上他边吸氧边拍摄,病倒了晚上住院白天坚持拍摄,12集的长卷,每一集都饱含着他浓浓的深情,胡松华说:“我的情有多长,歌就有多长”。这部音乐巨制以真山、真水、真人、真马、真歌、真舞,以磕长头“朝圣”般的信念与真情感动着所有的观众。影视音乐界及各民族的音乐权威们共同评赞《长歌万里情》是“壮行边疆十万里,高唱民族百首歌的壮举加创举”,也是“促进民族团结共同奋进的文献性巨制”。曹禺大师特为此题词书幅:“豪杰壮心,老骥万里”;迟浩田将军书法题赠:“书画歌并茂,德才艺同辉”;著名作曲家瞿希贤评题:“赞歌一曲留史册,长歌万里壮山河”。胡松华说:“是伟大的改革开放促发诞生了《长歌万里情》。”
尽管胡松华最终选择了歌唱事业,但他在书画与词曲上也颇有建树。走进胡松华的家,客厅的东墙上挂满了胡松华的墨宝:奔腾的骏马、雄健的苍鹰,正如自己题的诗句:“举杯鹰同醉,放歌马共鸣。”靠墙的两个书柜里装满多民族文学、历史、哲学、音乐等书籍的画册、碑帖等。两个书柜间悬挂着我国著名学者、书法家启功先生题写的斋号:“养气斋”。原来,胡松华家学很深,自幼习书画,喜爱读诗书。难怪迟浩田将军书赠条幅:“书画歌并茂,德才艺同辉”。
胡松华1931年2月出生在北平一个满族家庭。他的父亲既是书画家也是中医师,于是,从他开始记事起,父亲便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监督他练习书法绘画,这无形中圈定了他的人生坐标。在绘画上,望子成龙心切的父亲对他苦心培育,在苦读4年私塾之后再读“洋学”,上洋学堂同时父亲又为他外请了中、西三位画师,对他进行技艺冶炼。“师从名家,其艺也精”,胡松华在诸位严师指导下,打下了坚实的书画功底。正是凭着在书画方面取得的优异成果,1949年毕业于华北大学(今中国人民大学前身)的胡松华又因形势需要,走上了舞台。
后来,虽然他没有按照父亲的遗愿走下去,但是他的书画诗词文赋所表现的意境,却使他在歌唱生涯中以一个历史性的高度耸立于九州文化之林。
胡松华感悟到“书画为有形之歌声,歌唱乃有声之书画”,并躬行“苦练书画养歌气,勤使歌声润画书”。他认为,书、画、歌三者,从沉气技法的角度看,乃共同修炼一口气,即“同源于气”。只不过有行于丹青画案,有行于音乐厅堂。这种辩证的思维方式让他在歌唱与书画的姊妹艺术中收获了许多互补的成果。
他大胆而有效地把这种思维方式融入了声乐艺术中,把声乐领域里国际共通的技艺精华和中国多民族特殊规律的技艺精华之间进行卓有成效的结合,塑造了一种使浓郁的多民族风格、完美的发声技法、宽广的表现形式与鲜明的时代气息水乳交融的新型唱法。正因如此,他那独绝汇艺的歌声才永葆青春,永唱永新。
胡松华常这样说:“书写一口气,歌唱一口气。我是书画先于歌唱,有时我甚至以书画之气补歌唱之气,几方面相结合,效果更好。”如今,已经78岁高龄的胡松华各种演出和社会活动仍不少,但只要有时间,他就坚持每日的必修课:练声、书画。在这一唱一和、一写一画中掌握了养护身体的方法、收获了健康。
其实多年以来,胡松华一直关注着由多民族组成的民族声乐艺术上能否生生不息、继承创新、健康发展。进入新世纪,他成立了艺术研究室,创办起“现代学馆”,通过到贫困边疆义务讲学,发现并免费培训了一批少数民族种子学员,他把自身多年的学术思想、艺术观点及独特歌唱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学员们,使他们能成为用歌声促进民族团结的后起之秀。
为此,胡松华和夫人重走边疆万里路,北到内蒙古大草原,南到云贵高原,都留下了他们讲学选才的足迹。入选的种子学员中先后有蒙古族、藏族、回族、彝族、佤族、纳西族等,还有来自母系社会的摩梭人,他们全部来自贫困地区。
胡松华一手伸向多民族传统,一手伸向多国家精华,多元结合地铸造了卓而不群的新型发声方法,被声乐界一致评价为独树一帜的艺术家,被许多民族群众爱称为“我们自己的歌唱家”,共和国几代领导人都亲听并赞赏过他的歌声。今天施教于后代弟子同时,他自编了一套独特的气法操及各种练习曲,引导学员将中外深沉稳劲的气息支柱和调节整体共鸣的功夫学到手,再化而用之。经过几年来不拘一法的勤学苦练和多思巧练,他的弟子们成绩喜人,取得了质的飞跃。前不久成功地举办了感人泪下的《雏雁飞鸣》学员毕业音乐会。胡松华当年的老团长——94岁高龄的社会学家费孝通老人,从医院发来贺电深情评赞道:“少数民族声乐事业是一项极富学术意义和社会意义的事业,它的深远意义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显现。你在歌唱艺术上的成就和今天用心血教育各族子弟成长的故事,将引起海内外的重视……”
在胡松华家的书架上,有一张由国防科工委月球探测中心颁发的证书,上面写着:“胡松华先生,您演唱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入选嫦娥一号月球探测卫星播放曲目,将在卫星绕月期间择机播放。”他回忆,得知自己能够绕月“放歌”,非常兴奋,即兴赋诗一首《笑问嫦娥》:“举杯问月仙,我歌可听见。嫦娥笑腾舞,银光洒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