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云 平
(泉州师范学院 思政部, 福建 泉州 362000)
自2004年5月清华大学兼职教授乔舒亚·库珀·雷默提出“北京共识”后,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发展备受国内外的广泛关注。从此“中国模式”、“中国道路”成了国内外媒体以及专家热烈讨论的话题。一些人认为,“中国模式”与“中国道路”已然成了同义语。当前对于“中国道路”的起点存在争议。本文认为“中国道路”作为与西方资本主义道路的分界线,在于中国选择了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使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选择成为现实,因此中国道路的起点应始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中国道路是一个动态的历史过程,对于它的起点问题,学术界大致存在以下几种观点,各种不同的观点体现了从不同角度对中国道路的理解。
(1)始于19世纪末说。王庆五认为,“中国道路是近代120年来,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后,历经旧民主主义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和改革,探索在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发展中大国,如何实现民族解放、摆脱贫困,加快实现现代化,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道路”[1]5。从时间上推算,王庆五认为中国道路发端于19世纪末。
(2)始于改革开放说。持这种观点的人实际上就是认为“中国模式”与“中国道路”一致性的人。霍国庆指出:“中国模式”也可以称为“中国道路”或“中国经验”,特指在维持社会稳定的前提下主动创新、大胆实践从而实现经济的持续增长、社会的协调发展、国家的和平崛起等一整套思路、经验和理论。[2]持相似观点的人还有陈红太、秦晖和胡鞍钢等。
(3)始于新中国成立说。房宁在谈到中国道路的形成时指出:“建国后的两个30年是贯通的,是一体的,虽然改革开放是一场革命,但是纵向来看,两个30年都是中华民族的探索和奋斗……因此,前后两个30年共同构成了中国道路。”[3]由此可知,房宁所理解的“中国道路”始于新中国的成立。
(4)始于新民主主义革命说。方琦认为,狭义的中国道路指的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广义的中国道路“既包括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革命道路,也包括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并在此基础上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道路,还包括新时期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道路”[4]115。方琦从广义和狭义两个方面对中国道路进行了解读,但他更倾向于中国道路始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说法。
上述对“中国道路”起点的不同观点,都是来源于其对中国道路不同角度的理解,也各有道理。但以上的观点也不同程度地存在着缺陷和不足。主要表现为:第一,都没有阐述“中国道路”划分的标准问题。凭什么这么划分,它的理由是什么,对这个问题没有人给出明确的答案。第二,“中国道路”的内涵没有讲清楚。既没有划分的依据,也没有明确的内涵,所以造成“中国模式”与“中国道路”相混淆,不能令读者信服。第三,中国道路的选择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必然要经历一系列实践的探索以及理论升华的过程,其起点也应当放在这个过程中加以界定。
对于中国道路的研究,应该把它放在全球的视野和更久远的历史长河中去解读。一些人认为,中国道路是中国引入市场经济的发展道路,但这只是中国的“经济道路”,因此不能涵盖“中国道路”的全部涵义;即使单就经济来说,市场经济并非资本主义国家的专利。早在宋朝时期,中国以市场为基础的商品经济就已经发展起来。《清明上河图》向世人展示了宋朝繁荣的商业景象。除此以外,宋朝时私人海外贸易也活跃起来,并逐渐改变了朝贡贸易的本质。滨下武志评价这种贸易“逐渐成为通过从属于官方体系的非官方贸易来追求利润”。到了18世纪,贸易和市场在中国比在欧洲更发达。就连亚当·斯密都为中国当时的经济所创造的奇迹而感叹,他在1776年评论道:“中国是一个比欧洲任何地方都远为富裕的国家。”然而,令斯密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正是后来英国工业革命的发端之时,工业革命并没有发生在中国;令斯密更没有想到的是19世纪后期中国经济走向了衰落,而英国却成了世界的霸主。这就是世界学术界所称的“李约瑟之谜”[5]9。
(一)共同的斯密动力遭到质疑,说明存在不同的市场经济之路。中国早期的市场经济与西欧市场经济在本质上是否都出自斯密相同的经济增长动力?斯密的经济增长动力实质就是“一种经济改善的过程,它由建立在分工扩大和深化基础上的生产力提高所推动,它只受市场广度的限制。经济改善提高了收入和有效需求,扩大了市场的广度,从而为新一轮分工和经济改善创造了条件”[6]17。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来良性的经济循环必然会遇到地域规模和体制等方面的限制,遇到限制之后,经济发展就会陷入高水平均衡陷阱。王国斌认为,欧洲和中国早期的市场经济出自共同的斯密经济发展动力。但为什么19世纪的欧洲能够逃脱高水平均衡陷阱,出现了经济的繁荣与增长,而中国却未能,并使经济出现了衰退的局面?彭慕兰有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早在1500年以后,西欧和中国在劳动生产率和收入上就出现了分化,或称为“大分流”。至于为什么工业革命最先发生在英国,其认为,美洲向西北欧供应的初级产品和对制造业的需求,导致西欧经济发展超过了中国。帕特里克·奥布赖恩给予了反驳,“这些供应在19世纪下半叶已经大量流入,什么开始了工业革命和什么维持了工业革命的问题就不应混为一谈”[7]22。即美洲初级品输入英国发生在工业革命之后,这不能成为解释英国发生工业革命的原因。至于英国廉价的矿物资源是英国工业革命的条件,这可以作为英国较西欧其他国家较早发生工业革命的原因,但不能作为中国错失工业革命的理由。因为中国也是能源大国。那么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中国与西欧经济的分流,和之后英国发生的工业革命呢?
(二)通往市场经济的道路有两条:资本主义道路和社会主义道路。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明确说明,中国与西欧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通往富裕的道路。斯密认为,中国走的是一条“自然”的发展道路,“自然”指“大部分资本优先投入农业,然后是制造业,最后才是国外贸易业”。同时,他也指出欧洲国家走的是一条不自然的颠倒的富裕之路,“欧洲所有的现代国家,它们的发展次序却完全颠倒过来。这些国家的某些城市率先经营国外贸易,然后引进各种适合销售到远方的精致制造业;然后这些制造业再和国外贸易业,一起形成农业方面的重大进步”[7]22。从斯密的观点中,我们并不能得出,“非自然的”发展道路优越于自然的发展道路;也不能得出,中国的“自然的”发展道路要向“非自然的”发展道路靠拢。相反,斯密对中国“自然的”发展道路却是认可的。在他看来,用于农业生产的风险性更小、更靠谱;而从事贸易的风险大而且资金流动灵活,未必一定对本国经济发展有利。斯密关于两条不同的发展道路是否与彭慕兰所说的“大分流”以及英国最早发生工业革命有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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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主义是欧洲发展道路的动力,中国衰落的原因也在于缺乏西欧的发展动力。布伦纳认为,早在“大分流”之前,英格兰已经沿着无限增长的道路发展。造成这种发展的原因是生产资料与劳动者的分离,迫使工人间的相互竞争把劳动力出卖给大生产单位。这实质上与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理论是吻合的。而斯密关于欧洲“非自然的”发展道路,走的就是“贸易—发展国内制造业—发展农业”的道路,这实质就是一种“由外而内”的资本积累过程,表达了对资本的强烈追求。荷兰恰恰是在16世纪走上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这在时间段上与1500年的大分流也是相吻合的。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资本主义是西欧发展道路的动力,而中国同样的市场经济却出现了衰落,就是因为缺乏对资本强烈追求的动力。在财富欲望的驱使下,英国急于改进技术、提高劳动生产率,于是最早发生了工业革命。
造成中国早期的市场经济与西欧市场经济分流的原因,是西欧选择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而中国当时却缺乏这种动力。也许有人会问,中国很早的时候山西就出现过银行家和商人、福建沿海和其他省份海外华人也形成过类似资本主义机构的商业社区,难道就不存在资本家阶层?应该说,资本家阶层的存在与国家资本主义制度还是存在相当大的差距。布罗代尔为此说,中国“对任何试图使自己‘过度’富裕的个人采取了明确的敌视态度”。也就是说,“除了由国家支持和监督并且总是或多或少受其摆布的明确划分的特定群体外,不可能有资本主义”[8]。
20世纪中国重新选择市场经济并出现了复兴,并没有出现与西方市场经济的融合,关键是中国选择并坚持了社会主义道路。中国道路既然作为一条特殊的发展道路,是与前苏联发展道路、西方国家发展道路相比较而言的,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中国在20世纪初期选择并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而欧洲和美国等西方国家选择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前苏联在走了一段社会主义道路后,又选择了与资本主义道路的融合。
(一)“中国道路”的内涵
通常所说的“中国道路”,实际上是“中国发展道路”,也就是中国的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方面摆脱落后状态、走向世界先进民族之林的道路。由于“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9]32,所以人们容易把“中国道路”混同于“中国经济发展道路”;更不要说有些人把“中国经济发展道路”混同于“中国市场经济发展道路”了。但实际上,经济发展道路、市场经济发展道路只是中国发展道路的一个侧面。
从世界历史的视野看,所谓中国道路,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广大人民群众,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践相结合,成功摸索出以社会主义为发展方向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改造、社会主义初步建设以及社会主义改革开放之路,最终向共产主义迈进的道路。[10]11也就是说,农村包围城市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新中国的社会主义改造道路、社会主义最初建设道路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都是整个社会主义道路发展过程中的阶段性道路或目标。所以,本人并不赞成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等同于中国道路的说法,二者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为阶段性道路的实现提供了保障,是党制定各种路线、方针和政策的依据。因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应该算做中国道路的开端。
(二)判断中国道路起点的标准,应着重三个方面的考察
1.尝试资本主义道路失败后,新民主主义革命成了中国探索新的发展道路的开端。到了19世纪后期,资本主义发展所表现出来的强劲动力把英国送上了世界霸主的宝座。当英国向中国输入鸦片的非法贸易遭到拒绝后,英国以其坚船利炮掀起侵略中国的鸦片战争。此后,资本主义国家接踵而至。清王朝在震惊之余,不得不思考国家救亡图存的问题。在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无论是清政府官员、维新派,还是后来的资产阶级都尝试过走资本主义道路,但都失败了。无论是从经济方面,还是从政治、文化等方面来看,中国都没有另辟蹊径走出一条自己特有的发展道路。
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了。这向中国昭示了另外一条发展道路的可能性。马克思主义的暴力革命和阶级斗争等思想给寻求解放的中国人民以极大的鼓舞,通过革命斗争赢得民族独立、建立社会主义国家成为中国人民的奋斗目标。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使中国革命有了坚强的领导核心,从此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为建立社会主义制度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因此,新民主主义革命成了中国寻求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开端。至于中国道路始于19世纪末说,显然不妥,因为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并没有走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道路的另外一条道路;而中国道路始于新中国成立说,也只是看到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结果,事实上中国道路的发展方向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开始就已经确定了。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指出,“自从一九一四年爆发第一次帝国主义世界大战和一九一七年俄国十月革命,……中国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则属于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一部分了”。对于中国革命的步骤,“第一步,改变这个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形态,使之变成一个独立的民主主义的社会。第二步,使革命向前发展,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社会”[11]666。可见,毛泽东认为,新民主主义革命使得中国确定了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和目标,从而走上了与西方不同的另外一条道路。
如果说中国道路始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说法过于笼统,那么说中国道路的形成是一个过程则更为确切。既然这个过程与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联系在一起,要看清这个过程的细节,就需要研究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的确立和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具体国情的结合。
2.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为中国播下社会主义的种子。马克思主义早在19世纪70年代就已经传入中国,但只在少数人中传播,影响不大。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对中国产生了强烈的示范作用,中国人民由此看到了民族独立的希望。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把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认作“拯救中国的导星”[12]399,由此在中国,马克思主义得到了广泛传播。
李大钊、陈独秀等都为科学社会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突出贡献。十月革命的胜利,给急于寻求民族解放道路的李大钊以极大的鼓舞,他提出向俄国人学习、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思想,并且预言:“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13]603李大钊还先后以发表文章、组织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和开设课程等形式,宣传马克思主义。陈独秀也从“五四”运动到中国共产党创立初期,连续发表文章,宣传科学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与基尔特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等思潮进行斗争,成为当时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宣传者。
社会主义道路的宣传引起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和无政府主义者的强烈不满,于是李大钊、陈独秀和李达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者分别与他们展开了论战。论战的焦点围绕中国要不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要不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等问题展开。论战的实质就是中国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经过三次论战,马克思主义者批驳了各种非科学社会主义、反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进一步推动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传播,表明了中国未来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
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使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选择成为现实。所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的历史、国情和文化相结合,从而制定适合中国情况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成功地解决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中存在的问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由理论到实践再到理论的升华过程,因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是一个理论问题,更是一个实践问题。
不能简单地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的提出等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为中国选择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理论基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为中国走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实现的途径和方法。但在当时,马克思主义理论如何与中国的革命实践相结合的问题,尚处于摸索阶段;社会主义革命道路在中国能否行得通还是未知数。马克思主义理论只有与中国的具体实践成功地结合,并沿着社会主义的道路延续走下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才能称为中国道路的开端。
“工农武装割据”的实践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成功的开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带领人民开始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活动。由于缺乏经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充满了曲折。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认识到以城市为中心的革命道路并不适合中国国情,秋收起义后毛泽东带领军队走向农村,开辟了井冈山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不久,毛泽东发表文章阐述工农武装割据的必要性和红色政权胜利的可能性,奠定了农村包围城市道路的基础。正是这条革命道路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初实践。
中国道路始终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活动相伴而生,于是就产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四大理论成果,即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指出:“要巩固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坚持不懈地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成果武装全党……大力推进理论创新,不断赋予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鲜明的实践特色、民族特色、时代特色。”[14]由此可见,中国对马克思主义与本国的实践活动高度重视,马克思主义始终是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行动指南。
以往的文献中,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起点的研究很多。其中包括起点于李大钊说、中共二大说、孙中山说、毛泽东说、蔡和森说,等等。这些观点忽视了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任何理论都是从实践到认识,再由认识到实践的认识过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同样也经历了这样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不能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仅仅看作是一个理论的问题,也不能把它单单看作是一个实践的过程,而是一个理论与实践成功结合的过程。
所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是某一个历史文献或者历史事件所能承载的,它是一个立足于对理论理解的基础上,在现实中反复实践,最后再转化为新理论的过程。不能单从理论的观点看,仅因为某人的讲话或者会议决议中,就断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起点。李大钊的确最早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那也只能说明李大钊在理论上认识到这个问题。陈独秀也提出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观点,但是在大革命的实践中,由于不懂得如何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相结合,致使大革命遭到失败。如果单从实践的观点看,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党就领导了开滦煤矿、安源路矿工人和京汉铁路工人罢工,海陆丰农民运动等,这都可以算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起点了。实际上这些实践只能算是把马克思主义运用于中国革命的尝试。此时的中国共产党还没能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实践的成功结合。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真正起点,应该是中国共产党人在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中国革命实践后,再升华到新理论的过程。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就致力于中国革命的实践活动。由于起初陈独秀等人不懂中国国情,加之受俄国革命的影响,中国革命也片面地效仿了俄国“城市中心论”的做法。国共合作失败后,血的教训使中国共产党明白了无产阶级领导权和农民同盟军的重要性。秋收起义的发动,尤其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建立,中国共产党形成了工农武装割据思想,为开辟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创造了条件。1928年至1930年,毛泽东写了《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反对本本主义》等著名文章。这些文章立足于中国革命现实,既有对中国农村革命实践的经验总结,又有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升华。因此可以看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开端和中国道路的起点。
实践总是先于理论,中国革命道路的探索从秋收起义和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开辟就开始了。而在之后的《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以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几篇文章,既是对以农村为中心的革命斗争路线的总结,又给人们指明了革命的发展方向。秋收起义后,毛泽东带领部队到达井冈山,开辟了第一块农村革命根据地。很多人对红色政权存在的长期性表示怀疑,毛泽东在文章中写道:“一国之内,在四周白色政权的包围中,有一小块或若干小块红色政权的区域长期地存在,这是世界各国从来没有的事。”但由于“有了白色政权间的长期的分裂和战争,便给了一种条件,使一小块或若干小块的共产党领导的红色区域,能够在四周白色政权包围的中间发生和坚持下来”[15]48。这就突出了中国革命特殊的国情,以及农村斗争的可行性。如果把《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看作是中国农村革命道路的解释篇,那么,《井冈山的斗争》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则可以分别看作是当时农村革命道路的现状篇和展望篇。三篇文章完整地勾勒出农村包围城市革命道路的轮廓。
除了在实践上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革命道路、在理论上进行总结外,中国共产党还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相结合的问题上升为思想路线的高度加以阐述。针对红军和党内存在的错误思想,毛泽东提出解决的方法:“教育党员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去作政治形势的分析和阶级势力的估量,以代替主观主义的分析和估量”,“使党员注意社会经济的调查和研究,由此来决定斗争的策略和工作的方法,使同志们知道离开了实际情况的调查,就会堕入空想和盲动的深坑。”[15]92其中蕴含着注重实事求是和调查研究,用马列主义的方法分析和解决中国革命的现实问题的思想路线。
八七会议后,由于党内存在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把苏联经验和共产国际指示神圣化的错误倾向,革命队伍中先后出现冒险主义和盲动主义倾向。为排除错误思想的干扰,毛泽东写了《反对本本主义》。其中提到“我们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怎样纠正这种本本主义?只能向实际情况作调查”[15]112。至于调查的目的,“是要明了各种阶级的相互关系,得到正确的阶级估量,然后定出我们正确的斗争策略”[15]113。“就是说,正确的策略只能从实践经验中产生,只能来源于调查研究”[16]256。毛泽东之所以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主要来源于党领导农村革命的实践。井冈山等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实践活动与毛泽东在这一时期一系列文章间的关系,无非是实践到认识的过程。
总之,以工农武装割据的农村为中心的革命道路与毛泽东1928—1930年左右一系列文章的发表,标志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成功实践,也成为中国道路的开端。
[1] 王庆五.中国道路、中国模式与中国经验[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9,(3).
[2] 霍国庆.中国模式的辉煌与未来[N].中国经贸报,2005- 4- 29(4).
[3] 房宁.中国道路如何形成[N]社会科学报,2009- 07- 04(2).
[4] 方琦.论辛亥革命对中国道路的发轫[J].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
[5] 蔡昉,林毅夫.中国经济[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3.
[6] (意)乔万尼.阿里吉.亚当.斯密在北京:21世纪的谱系[M].路爱国,黄平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
[7] (英)亚当.斯密. 国富论[M].高格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
[8] Fernand Braudel, Civilization and Capitalism, 15th- 18th Century, Volume II: The wheels of Commerce New York, Harper & Row, 1982.
[9]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0] 马拥军.从中国近现代史的四个关键问题看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12,(2).
[11] 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2] 社会主义通史: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13] 李大钊文集(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4] 胡锦涛.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07- 10- 25(1).
[15] 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6] 毛泽东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