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快递员，“他”叫无人机

王莹莹 肖隆平

飞行高度170米，直线距离840米——卫星地图上，一个运动着的标记正离开深圳市福田新洲的一个小绿点，直直飞向那个小红点。

那是一架无人机。小红点处为万基商务大厦，这栋26层蜡烛状的写字楼没有明显的公司LOGO，门前只有两条车道，钢化玻璃“外衣”，但中国速运大佬顺丰集团总部就坐落于 此。

飞了1分钟，飞了2分钟……

这是2013年4月的一天，一架无人飞机径直高飞，挂着的包裹里有件“神秘礼物”，它向那座大厦的楼顶飞去。

已经飞了3分钟了……

无人机高飞，但别高过麻雀

搭上两条厚木板，一辆白色依维柯小型客车一股脑冲上高高的马路牙子，拐了几拐，停在一片铁栅栏包围的庄稼地外。熟练地打开锁，取下缠绕在门上的大铁链，搭上两条厚木板，进院，三四个人跳下车，支起简易桌，拿出三台笔记本和一个工具箱。

2013年12月27日下午四点，在北京东南亦庄开发区已收割的豆子地中，枯黄一片。几分钟后，一架无人机同样按卫星地图上标记的两个点，缓缓起飞。抬头看去，背景中，难得的京城小蓝天，云卷云舒，两架民航客机，还有几只小鸟。

带队大哥名叫魏安园，同事称他“大魏”。红色冲锋衣，牛仔裤，中等个儿，说起话来底气十足。黄色的安全帽印有公司的简称——中航智。这家民营无人机公司成立于2007年，客户主要是石油、电力公司及科研机构等，目标是“用无人机替代有人机”。大魏的飞行团队包括一位测试驾驶员、一位电子工程师，还有一位地面操控员。大魏则是航空机械师。

大魏是位“老手”了。1983年，12岁的大魏刚上小学四年级就参加了中日青少年航模友谊赛，当他看到天空中日本队航模机竟能6架编队飞行，震惊之感就像大白天见了飞碟！降落后，当时的“小魏”还特意上前摸了一下他们的飞机，看看是不是真的。

那次比赛，小魏的团队由于太紧张，起飞时仰角过大，结果木质骨架折断，未能上天。那骨架可是老师带着他们用小刀一点儿一点儿地刻出来。那时，这样的航模是多少70后男孩们心中追逐的梦想啊！

90年代，大魏大学毕业，本应该成为物理老师的他误打误撞成为国内顶级研究所——北航无人机研究所的一员。他甚至还取得了日本无人机的驾驶执照，据说国内取得这种执照的只有两人。他从小就觉得，飞机没有必要有驾驶员，当然那时只是个想法。

不过，干了两年，他发现研究所体制死板，重理論，轻实践，缺经费。大魏最怕的就是“缺钱”，他高中时设计的一款航模就因为缺钱最终流产。因为爱，他进入体制，1997年，也是因为爱，大魏辞职。

此刻，在这片荒凉的豆子地，大魏拿着对讲机不断与队友沟通飞行参数。但他仍不敢“明目张胆”，飞机的高度一直保持在离地面5-6米——并非飞不高，要知道这架型号为TC的无人机，可以轻松飞上2000米。“我们不敢飞太高，飞机刚过房顶，我兜里的手机就会响。”大魏笑着对本刊记者说，周围的单位员工担心无人机掉下砸伤他们，早早地索要了大魏的电话号码以防万一。

多谢安倍晋三

体制内的这段工作经历不无益处，它把大魏拉进无人机的小圈子，并结识现在的“80后”小老板中航智创始人兼董事长田刚印。

田刚印比大魏小11岁，两人绝对称得上“臭味相投”的好兄弟。田刚印赶上了更好的时代，虽然家人反对，2001年他还是考入北京理工大学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大学4年，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鼓捣无人机上，并制作出无人机的大脑——飞行控制器。

个子不高，精瘦的面孔，一副小眼镜。人们很难想到文质彬彬的田刚印是一个做无人机的“极客男”。第二次与他见面时，他穿着嫩绿色的V领毛衣，正围着新买回来的雪橇车转，两小时后，雪橇车经他手被拆成一个个零件，散落一地。

大学毕业后，田刚印在一家代理日本无人机的商贸公司担任修理工作。此时，从北航“跳槽”出来的大魏已经在北京必威易创基科技有限公司（BVE）工作了近十年。两家公司业务有相似之处——进口国外无人飞机及控制软件。

不久后的2006年，风云突变，他们两人遇到同样的难题。

这年1月23日，日本静冈县，180名警察对雅马哈公司总部进行长达13小时的搜查，“罪名”是出口中国的无人机含违禁技术。彼时，雅马哈是全球最大的无人机生产商之一，此前卖给中国9架，这次被扣的是第10架，而中国方面的进口公司正是大魏工作的“BVE”。雅马哈与“BVE”坚决回应日本政府，包括2号人物时任内阁官房长官安倍晋三的指责。

此次事件短期结果立即呈现。“由于日本对华禁运，一时间找不到新货源，无人机业务急剧萎缩。”田刚印回忆说，之后他所在的进口代理公司近半年没发出工资。不得已，田刚印决定单干。

不过，“卖方市场断层，导致买方缺货，也因此造就出一批新的国内无人机厂商，2007年成为中国民用无人机市场的上坡期。”田刚印说。也是在这一年，德国工程师麦克·约翰公开多旋翼飞行器的源代码，全球极客欢欣鼓舞，这成为民用无人机“大跃进”的技术诱因。

现在想起来，中国民用无人机事业还真要感谢安倍晋三。

百年又一春

能不能研制一种不用人驾驶，而用无线电操纵的小型飞机，让它能飞到敌方某一目标区上空，将事先装在小飞机上的炸弹投下去？整整一百年前，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响，英国的卡德尔和皮切尔两位将军提出这一大胆的设想。想法立即得到当时英国军事航空学会理事长戴·亨德森爵士赏识。他指定由A.M.洛教授率领一班人马进行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