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兴兰
(广东财经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510320)
近年来,随着国内“英语热”的盛行,国人对英语学习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英语教学改革的呼声也随之一浪高过一浪。2013年下半年以来,北京、江苏、山东、上海等省市相继传出酝酿高考英语改革的消息,更是将关于英语教学改革的讨论推向了风尖浪口。与此同时,高校大学英语教学改革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如上海市部分高校以学术英语为核心和主要内容的大学英语教学改革。不难发现,上海部分高校的大学英语学术化教学改革与不久前推行的大学英语通识化和生态化教学改革并行不悖。本文希望通过对这三者的研究和探讨,给当前大学英语教学改革带来积极的思考。文中的“通识化”“学术化”与“生态化”分别指大学英语教学改革中的“通识教育”“学术英语”和“生态化课程”体系建设三次转向。
2010年5月,“全国大学英语信息化教学改革成果总结暨外语通识教育与课程设置高层论坛”在中山大学举行,与会专家和学者一致认为,大学英语教学已经完成了基于计算机网络的教学模式的改革,下一步应该是开展大学英语通识教育。
通识教育是一种人才培养模式。在西方,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其目的是培养集道德、智慧、健康、美诸品质于一身的公民[1]。英国著名教育家纽曼继承和发展了这一思想,因此,“自由教育”的理念一直影响着欧美的大学教育。1829年,美国博德学院的A.S.Parkard 教授首先使用了“通识教育”一词。他指出,大学应该提供一种“古典的、文学的和科学的,一种尽可能综合的教育”[2],由此出现了近现代意义上的通识教育。1945年发表的哈佛红皮书即《自由社会中的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 in a Free Society)中指出,通识教育之目的是培养“完整的人”的“有效思考的能力,交流思想的能力,作出恰当判断的能力,辨别价值的能力”[3]。时至今日,美国的一流大学都相继创建了具有本校特色的通识教育课程,因而成为实施通识教育的典范。
在国内,通识教育和中国传统教育的理念其实是相通的。《中庸》中有“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论衡》中有“博览古今为通人”“通人胸中怀百家之言”的言论。而在近现代,严复在《论世变之亟》中指出,相对于具有专业钻研精神的西方人,当时的国人更偏向于通识、通才和通人;蔡元培先生提倡培养“硕学阂材”,“融通文理两科之界限”;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先生更鲜明提出“通识为本,而专识为末”,“通重于专”的思想。因此,纵观中外,“通识教育既是大学的一种办学理念,也是一种人才培养模式。”[4]
作为一种人才培养模式,通识教育不仅可以而且应该运用于新形势下的大学英语教学。随着当今世界全球化趋势延伸,我国对外经济、科技、文化交流与合作正在全方位多层面上向纵深发展,迫切需要既精通专业知识又有广博的知识面和较强的英语应用能力的人才,以基础英语为目标、以应试教育为导向的大学英语教学面临严峻挑战。因此,重新审视大学英语教学在人才培养中的定位,积极探索、推行大学英语通识化教学改革,对培养新时期复合应用型人才有重要意义。
目前,我国大学英语教学正处于转型期,事实上,通识教育理念下的大学英语教学改革才刚刚起步,尤其是对非英语专业的大学英语通识教学模式和课程体系改革,国内的研究虽然不少,但大多还处于摸索、尝试阶段。通识教育理念下的大学英语教学改革,是理论与实践的有机结合,它不仅是对教学理念的反思和探究,更是对教学内容、教学对象和教学方法等各方面的综合研究。不少专家学者对此进行了探讨,其中吴鼎民教授等构建的“语言+文化+多学科知识”的“三套车”教学内容体系被广为借鉴[5]。
理论联系实践,大学英语通识化教学改革应包括以下几方面:1)教学理念。实用与有效教学相结合,关注学生的个体发展,培养具有英语综合应用能力的高素质复合型人才。2)教学内容。建立融语言、文化、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知识为一体的教学内容体系,从而把大学英语改造成英语学习和技能训练、跨文化交际以及通过英语获取多学科基础知识的综合性多功能课程。3)课程设置。根据学生的实际水平及兴趣与需要,设计基础阶段必修课和具有梯度性的高级阶段选修课,如语言应用类的商务英语、科技翻译、英语口译和笔译等;语言文化类的影视英语、英美文化、英美文学选读等。此外,根据不同专业需要,开设专业英语选修课,如法律英语、医学英语、计算机英语等。4)教学方法。转变学生的学习方式,开展探究式学习,让学生体验探究过程,领会探究方法,发展探究能力。综合运用情境教学法、任务型教学法、案例教学法等,充分调动学生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建立以学生为主体、教师为主导的交互式、参与式教学方法体系。5)教学条件。充分利用现代化教学手段,将英语教学与现代信息技术整合,建立融多媒体、网络资源、多元化教材、隐性课程、实训基地等为一体的教学体系。6)教学评估。注重形成性评估对学生学习过程的考察与监督,结合终结性评估与形成性评估,建立系统的全程化考核体系。
2013年2月,上海市教委发布了《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关于开展大学英语教学改革试点工作的通知》和《上海市大学英语教学参考框架(试行)》(以下简称《框架》),上海试点高校的大学英语教学将以学术英语为核心和主要内容,以“提高学生用英语直接从事本专业学习、工作的能力,并使其在专业领域具有较强的国际交往和竞争能力”[6]为教学改革的目标,帮助大学生从高中通用英语过渡到大学应用英语、从基础英语过渡到学术英语。
根据《框架》要求,除了培养目标的改变,“学术化”改革更主要的是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的变化。在教学内容上,英语教学分为通用英语和专门用途英语。专门用途英语包括职场英语和学术英语,其中学术英语是主要教学内容,是帮助学生从高中通用英语过渡到大学用英语进行专业学习的桥梁。课程体系由过渡课程、核心课程和选修课程等三类组成。过渡课程主要为英语水平较低的新生补基础而设置。核心课程指学术英语课程。选修课程主要指通识英语课程,旨在培养学生通晓本专业国际规则、掌握学术交往中的跨文化交流、合作和沟通的技能、培养他们对不同文化的理解和容忍态度,以及本民族认同感。
“学术化”为当前大学英语教学改革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但是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却要切合实际,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盲目套用既定模式或成功案例,很容易弄巧成拙,因为大学英语作为公共课,面向的学生的英语水平千差万别。比如在本科类院校中,一本、二本和三本院校的学生的平均英语水平有显著差别;而在同一所院校中不同专业的学生的英语水平也不同,如文科、理工科和术科类专业的学生,对英语学习的兴趣迥异,英语程度也大相径庭;即使是同校同专业同班的学生,来自大城市从小学一年级甚至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的学生,和来自偏远山区习惯了“哑巴”式英语学习的学生,尽管他们入学考试的英语卷面成绩可能相同,但其在英语学习中实际存在的差异绝不容忽视。此外,即使是同班学生,其英语学习目的和态度与其本科毕业后的去向和职业规划紧密相关,准备考研、考托福、雅思或GRE 的学生和只打算修完学分毕业的学生,其区别之大,自然也无法等而视之。
因此,“学术化”只是指出了一种可能的路径,实际上,它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更不可能千篇一律。《框架》中也明确指出,各学校需要结合本校的实际情况,根据学生的水平和专业发展需求等,设计个性化的校本大学英语课程体系和各专业院系大学英语课程方案,将通用英语课程、学术英语课程和通识英语课程有机结合,以确保不同层次和不同专业需求的学生在新的课程体系中得到有效的训练和提高。
2012年1月,“全国大学外语课程暨教学改革学术研讨会”在哈尔滨商业大学召开。会议提出,大学英语教学改革的深化,应把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促进学生的个性化发展放在首位,推动大学英语教学向个性化、生态化以及通识化方向健康发展。
其实在此之前,学者们对大学英语改革的“生态化”转向已有探讨和研究。如陈坚林教授以生态学视角重新审视我国外语教学,提出将以计算机网络为核心的现代信息技术与外语课程进行有效整合,建立一个“兼容、动态、良性”[7]的全新的外语教学模式。韩戈玲等则提出构建多元生态化的大学英语课程体系,即根据生态学原理把课程设置看作一个动态、开放的生态整体,建立一个适合不同类别大学的个性化、层次化、多元化的大学英语课程体系,涵括通用英语、专门用途英语和通识教育英语三类英语课程[8]。生态化课程体系的主要特点是个性化,即尊重地区差异和学校的学科特色,各种课程要素相互依存、相互作用,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形成灵活协调、动态平衡的整体。不同类别的高校根据其学科专业要求和学生个体差异设置合适的课程,建立不同生态结构的大学英语课程体系。
通过上述讨论我们发现,在大学英语教学过程中,无论是在教学理念、教学内容、课程设置,或是教学评估方面,“通识化”与“学术化”其实是并行不悖的,甚至是不谋而合,指向同一目标,即“通识化”所强调的“语言+文化+多学科知识”,与“学术化”所提出的“通用+学术+通识”课程模式,都是旨在提高学生的英语应用能力、学术交流能力和学术素质修养,同时培养其人文修养,增强综合素质,成长为新时期复合应用型人才。而“生态化”则是在现代信息技术辅助下,将计算机网络与大学英语课程有效整合,形成一个动态、开放的体系,以适应不同学校不同专业和不同层面学生的个体需求,使得“通识化”与“学术化”不仅从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得以实现。因此,以“通识化”“学术化”为主体,“生态化”为载体,三者有机结合,必将推动大学英语教学改革的全面发展。
笔者所在的广东财经大学致力于大学英语教学改革,十多年来已先后进行了构建立体化教学模式,实施分层分类教学,实践从课程设置、英语课堂向课外延伸的学习环境平台建设,以及教学过程等多方面的改革,建立了“基础英语+通识必修课+人文选修课+学术英语”的大学英语课程体系和基于计算机的网络自主学习模式等,正逐步形成现代信息技术辅助下由基础英语向通识英语和学术英语相融合的教学体系。学生在大一入学时,参考其高考英语成绩或通过分级水平测试,按不同英语水平进行编班学习。普通班、快班、艺术班、创新实验班、ACCA 班等不同班级使用的教材不同,教学内容和课程设置也不同。全校范围的英语选修课有商务英语、新闻英语、中级笔译、中级口译、英美文化、英汉文化比较与翻译、英美文学导读、外国电影赏析等十几门课程,以适应不同水平、不同专业类别学生的学习需求,取得了显著效果。
毋庸置疑,关于改革的呼声和讨论为大学英语教学注入了新的活力,也带来了新的压力和挑战。随着高考英语改革的推进,学生进入大学后的英语水平和英语学习需求也必将改变,如何应对这一变化,是大学英语教学改革面临的新课题。大学英语教学之“变”势在必行,且任重道远。
加强教学改革,重视语言共核,培养跨文化交际能力,使大部分学生具有较强的英语综合应用能力,最终目标指向学生综合素质的全面提高,这是时代赋予的重任。深入研究和探讨“通识化”“学术化”与“生态化”在大学英语教学改革中推行的可行途径,对于积极有效地促进大学英语教学改革、整合教学资源、优化教学模式、完善大学英语课程体系具有重要意义。
[1]戴本博.外国教育史(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
[2]李曼丽,汪永铨.关于“通识教育”概念内涵的讨论[J].清华大学教育研究,1999(1):96 -101.
[3]哈佛委员会.哈佛通识教育红皮书[M].李曼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4]陈坚林,顾世民.试论大学英语课程在通识教育中的地位和作用[J].外语电化教学,2011(1):3 -8.
[5]吴鼎民,韩雅君.通识教育视角下的大学英语“三套车”框架构建[J].外语电化教学,2010(9):9 -13.
[6]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关于开展大学英语教学改革试点工作的通知[EB/OL].(2013 -02 -28)[2014 -02 -16].http://www. shmec. gov. cn/html/xxgk/201302/418212013001.php.
[7]陈坚林.计算机网络与外语课程的整合:一项基于大学英语教学改革的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0.
[8]韩戈玲,董 娟.多元生态化大学英语课程体系研究[J].外语电化教学,2011(3):21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