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礼乐思想看“吾与点也”

2014-03-26 06:38
关键词:舞雩曾皙颜渊

钟 亮

(上海体育职业学院,上海 200231)

《论语·先进》中,“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下称《侍坐章》)受到历代学者的关注。孔子让四位学生“各言其志”,四人回答各不相同,曾点所言更是和前三人大相径庭,孔子却表达了“吾与点也”的慨叹。由于孔子未能言明为什么“与点”,故“吾与点也”便成为悬案。由于对“风乎舞雩,咏而归”各有解释,历代学者对“吾与点也”的理解也就各出机枢。

对于此段文字的理解,不能脱开孔子的思想,如以孔子思想中最为核心的“礼乐思想”为参照,似可推定孔子“与点”之原因,现试言一二。

一、 历代对《侍坐章》的理解

对曾点“冠者五六人,童子二三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一句,历代注家、学者对文字考订各有不同,但从评论来看,无外乎两个主要意见,一为“春游说”,二为“祭祀说”。

(一)春游说

持“春游说”者将“浴”释为“洗澡”,“风”释为“吹风”,那么曾点之志便是一次轻松愉悦的春游之旅。此说源于何晏《论语集解》。何晏引东汉经师包咸之说,认为“暮春者,季春三月也。春服既成者,衣单拾之时也。我欲得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于沂水之上,风凉于舞雩之下,歌咏先王之道,归夫子之门也”。

后之学者,亦有从此说者,如宋人张栻《癸巳论语》卷六释此二句云:“暮春之时,与数子浴乎沂水之上,风凉于舞雩之下”。宋人邢昺《论语疏》,释此二句云:“浴乎沂水之上,风凉于舞雩之下”。清人李佩精,今之学者王力、朱东润亦从此说。

然此说多受质疑,一为暮春三月,沂水尚凉,并不适宜洗澡风凉;二是郑玄、徐广等人认为“咏而归”之“归”当为“馈”,为“馈酒食”,故此当非简单的春游;三是春游之说与孔子之为人为学似不相符。

(二)祭祀说

所谓“祭祀说”,乃指“雩祭”与“祓除”两种。因曾点提及“舞雩”,此为雩祭求雨之所,故众多学者提出了“祭祀说”。此说起于王充,其在《论衡·明雩》中云:“鲁设雩祭于沂水之上。暮者,晚也;春谓四月也。春服既成,谓四月之服成也。冠者、童子,雩祭乐人也。浴乎沂,涉沂水也,象龙之从水中出也。风乎舞雩,风,歌也。咏而馈,咏歌而祭也”。又《礼记·乐令》:“仲夏大雩帝,用盛乐。”郑玄注:“吁磋求雨之祭也。雩帝,为坛南郊之地,雩五精之帝,配以先帝也。”唐代孔颖达疏:“正雩则非惟歌舞,兼有余乐,故《论语》云‘舞雩,咏而归’是也。”

另一说法以此为“上巳”之祭。蔡邕曰:“《论语》‘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泳而归’。自上及下,古有此礼。今三月上巳,祓禊于水滨,盖出于此。”后朱熹从此说,曰:“浴,盥濯也,今上巳祓除是也。沂,鱼依反,水名,在鲁城南,地志以为有温泉焉,理或然也。风,乘凉也。雩,音于。舞雩,祭天祷雨之处,有壇墠树木也”。南朝皇侃等玄学家以曾点有近于道家隐退之心,与孔子主旨相距甚远。唐韩愈、李翱合著的《论语笔解》释“浴”为“沿”,以为传抄之误,是说多为学界不取,然其曰“仲尼与点,盖美其乐王道也,余人则志在诸侯,故仲尼不取”,则亦有可取之处。

在以上诸家论辩之中,月令、地理等因素为主要分析方向,特别是宋代之后关注的是“曾点气象”。孔子之礼乐思想在古人心中,为不证自明的“必然”,时至今日,却有必要作进一步阐发。

二、孔子的礼乐思想

“礼”是孔子思想的核心,孔子所论之“仁”、“直”、“忠”、“恕”、“信”等皆以“礼”为表征,孔子的社会理想、教育思想、伦理观念等无不与此相关。

孔子幼时已“陈俎豆,设礼容”为嬉戏,年轻时入鲁之太庙充助祭之役。“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论语·八佾》)孔子入太庙每事必问,因其年尚少、,位尚卑,不便明斥种种非礼之处,遂以问事。其词若缓,其意则峻。孔子晚年返鲁后作《春秋》,亦其生平重礼的一种表现。《左传》鲁昭公二年,晋韩宣子在鲁,见《易象》与《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孔子“过庭之训”中,教其子曰“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而“礼”与“乐”则为一体。“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八佾》)“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阳货》)“礼”和“乐”皆不在“玉帛”“钟鼓”等器用,而在内心之“仁”,孔子重礼,重在精神,不在物质。然“礼乐”必为诸事的出发点,孔子对外论政(外王),对己修身(内圣),皆不离“礼乐”二字,下面试分叙之。

(一)孔子礼乐先行的为政思想

《侍坐章》前三子所言皆是为政,孔子一生以“经世济用”为己任,故三子之言不离孔子主旨,但未及礼乐,未得孔子精髓。在孔子看来,为政的出发点是“礼”。“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卫灵公》)

孔子“从周”,以“克己复礼”为“仁”,他的理想政治图景是重返三代重礼的时代。故最得意的弟子颜渊问政,孔子告以行古之礼。这也即是孔子的政治追求。在孔子出仕鲁国之时,他也是以“礼”为准绳的。孔子为鲁司寇,利用三桓与家臣的矛盾,主张堕费、郕、郈三都。“曷为帅师堕费郈?帅师堕费?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曰:‘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于是帅师堕郈,帅师堕费。雉者何?五版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公羊传·定公十二年》)

依据古礼,私家不得藏兵甲,封邑不得逾百雉,孔子以此告季氏,实望季氏知其僭越非礼。季氏深恐公山不狃据邑之险而叛之,故依孔子之言堕费邑。孔子此举虽为季氏谋,亦是为鲁国谋。孔子为政,以“礼”为依据,以国家利益为出发点,迎合了季氏的需求,故能得到支持。后郕邑宰公敛处父反对堕毁郕邑,堕三都宣告失败。虽然如此,则可以看出孔子以礼作为政的圭臬。

孔子再仕于卫已在卫出公四年,卫出公与其父蒯聩内外对峙,于此种混乱局面,冉有、子贡、子路皆有所问。“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子路》)

孔子首先要“正名”,即正父子之名,子不当拒父,而蒯聩亦不当欲杀南子。后对子路所言可视为孔子对治国为邦的认识。“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要“兴礼乐”、“事成言顺”,必先“正名”。所谓正名,即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应如君之作为,臣应如臣之作为,父如父,子如子,此即孔子所谓之礼。

《侍坐章》中,子路愿得一千乘之国,可使有勇且知方,冉有方六七十之国“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公西华则愿学小相,此三子所言,于“礼乐”二字,一步近于一步。子路不顾礼乐,冉有等待君子治理礼乐,公西华为小相,便是礼乐的一部分。曾皙所言应更接近“礼乐”之事,故其直言“春雩”祭祀。而且孔子以礼乐为为政之第一步,非冉有先足民再知礼乐,所以孔子更认同曾皙重视祭祀的做法。

(二)孔子礼乐先行的修身思想

孔子曰礼,外以为政,内以修身。子曰:“克己复礼为仁。”(颜渊)于其身也,只要能够克服一己之欲望,约以三代之礼,使其己归之公而非私,即是“仁”。另一方面,颜渊总结孔子之教诲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未由也已”(《子罕》)。

孔子告子夏曰:“汝为君子儒,毋为小人儒。”(《雍也》)儒为职业,亦有君子小人之分,孔子欲其弟子为道义儒,勿仅为职业儒。“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里仁》)孔子告弟子,为儒者不应以“利”为驱驰。如以谋求进身高官厚禄,谋职业斗谷,仅止于此,即为“小人儒”。孔子之为学,乃在其职业上能守道义,以明道行道为主,不合道宁舍之而去,此为“君子儒”。故“礼”为儒者修身成仁之关键。

孔子于诸弟子中特赏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述而》)。孔子赞赏颜渊不汲汲于功名,能够箪食瓢饮,不改其乐,此亦夫子自道,不屑于行不义之事,“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先进》)先进于孔子之门者,如颜渊、闵子骞、仲弓、子路等,其于礼乐,务其大体,犹存淳素之风,较之后辈转似朴野。后进于孔门者,于礼乐讲求细密,有趋于文胜之概。孔子意,若复用礼乐,当从先进诸弟子,以朴野为好。故《侍坐章》曾点曰:“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或考其不合雩礼,殊不知古礼嬗变,而曾皙亦言其大体。

孔子行事,自本于“礼”。如孔子去鲁一节。“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微子》)“孔子为鲁司寇,不用;从而祭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孟子·告子下》)孔子为鲁司寇,齐人闻而惧,馈鲁君美女文马,陈女乐于鲁城南高门外。季桓子微服往观,乃语鲁君,往观终日,怠乎政事。子路言当行。孔子乃以鲁君郊祭是否合礼而观之。后季桓子乃受女乐,三日不听政,郊祭不燔大夫。孔子以此不合礼,而知鲁君耽于声色,不可为之所用,故去鲁而行。可知孔子行事,非为意气用事,而以其合礼与否。

以此观之,《侍坐章》孔子与点,当以曾点所言合乎礼制,故欣然所与,而非单纯之春日游玩。

三、 孔子弟子对礼乐思想的践行

孔子弟子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又有十哲,从孔子游于陈、蔡,分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门。孔子弟子皆受孔子之教,但是闻道有先后,于孔子之说接受不一。诸多弟子中,当以颜回为特别优异。《侍坐章》四子中,于孔子思想之继承与践行亦不相同,现分述之,以此可证礼乐思想之重要性,所以孔子“与点”之原因,亦在礼乐二字。

(一)子路

《侍坐章》中,孔子虽哂子路,非哂其志,而哂其行。“为国以礼,其言不让”,言子路率尔就答不知礼。以《论语》所载子路之事,实为刚强有勇之人。“闵子侍侧,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先进》)

子路言语莽撞,竟有顶撞其师的行为,而孔子亦不以为意,循循善诱,所以子路心悦诚服,多助孔子于政事。如孔子堕三都一事中,多赖子路之力。“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述而》)

孔子或直言其过,或旁敲侧击,教诲之中多以“由也兼人,故退之”(《先进》)为宗旨,以期能教育之。孔子表彰其能行政事,亦未以子路能领会贯通,践行礼乐之教。“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以升堂矣,未入于室也。’”(《先进》)

以此观之,子路之志仅为治千乘之国,未及礼乐,实乃子路从师而学一大缺憾。

(二)冉有

《侍坐章》中孔子评冉有之志:“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意思是虽为小国,亦为一邦,为邦治国,礼乐之教必为先,仅知足民,是不足也。冉有之言,看似谦逊,实不知孔子之精髓。故冉有为季氏宰,所行多不合孔子之意。孔子叱之。“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先进》)

《孟子》亦载其事,曰:“求也为季氏宰,无能改于其德,而赋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由此观之,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弃于孔子者也”(《离娄上》)。

以此可知,孔子虽知冉有擅长政事,但不喜冉有之为人也。

(三)公西华

《侍坐章》中,公西华“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孔子的评论为:“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言宗庙会同,亦诸侯之大事,公西华所言为礼之大事,而其以之为小事,是不知礼也。

公西华亦自知不及孔子之贤。“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述而》)

孔子对以上三子之评论皆为“不知其仁”:“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公冶长》)

与《侍坐章》对照,孔子所言三子之能事,皆合于三子之自况,然孔子曰“不知其仁”,盖知孔子不满于三子之表面功夫,不知进德修身,以仁为法。孔子诸弟子之中,唯颜回被孔子表彰曰知仁:“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雍也》)。

(四)曾皙

《侍坐章》中,曾皙所言之志“异乎三子者之撰”,盖三子“不知其仁”,曾皙应该知之。然而《论语》所述曾皙言行仅此一篇,仅可通过曾皙的言行略窥其过庭之训,而知曾皙之言必为礼乐之意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泰伯》)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里仁》)可知曾参不仅知仁,并以此为己任,身体而力行之。亦知夫子之道,惟“忠恕”二字,去仁不远。“曾晳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孟子·尽心下》)《大戴礼记》中有“曾子十篇”,皆言曾子之言行,可知曾子忠孝之志。以曾子反推曾皙,可知曾皙亦知夫子之道。

四、 结语

以上从孔子之礼乐观念与其弟子在礼乐上的践行进行分析,可知孔子“与点”非春游遣怀,而自有礼乐之意。然而于祭祀之说,虽有雩祭、祓除两说,却实为一体。

《周礼·春官》云:“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女巫掌岁时祓除釁浴,旱暵则舞雩。”可知祓除、舞雩乃女巫掌管,依岁时而行,有水则濯浴,无水则舞雩。男巫则齐口作风声,以感动风神,以求风生水起,云集雨降。“风乎舞雩”之“风”即为模拟风声之意。曾皙之志,为暮春时节行此礼,正合孔子礼乐之道。后来的学者分而论之,争辩不已。唯清宋翔凤《论语发微》中言:“浴沂,言祓濯于沂水,而后行雩祭。”以两者先后而行,此说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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