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英,张春歌,赵茵
(1.江苏理工学院中文系;2.江苏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常州 213001)
生态视野中的安徒生童话
杨红英1,张春歌1,赵茵2
(1.江苏理工学院中文系;2.江苏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常州 213001)
安徒生童话对自然万物的热爱与尊重,暗合着非人类中心主义的、整体主义的生态思想;对现代科技和工业的矛盾态度则隐含着他对生态意识监管缺失的隐忧;对欲望的批判和质朴生活的回归,则为当下物质生活的迷失提供童话指引。在生态文明亟待建设的当下,生态教育要从孩子抓起,而安徒生童话则是对儿童进行生态教育的宝贵资源。
安徒生;童话;生态思想;非人类中心主义
将丹麦文学提升到世界文学水平的安徒生,一生创作了大量的诗歌、小说、剧本和游记,最终以168篇童话创作奠定了他在世界文坛的重要地位,被称为“现代童话之父”。自1913年被周作人介绍到中国后,时间已达百年之久。安徒生以丰富的想象编织生动的故事,用深情的笔调写出他对人间悲苦的关怀,对卑微生命的尊重,其带有浓郁诗意的童话滋养了一代一代中国儿童的心灵。作为儿童文学的经典,不同时代不同语境的读者都能在安徒生童话中找到各自解读的切入口。正如王泉根所说:“经典是永恒的,常读常新的。安徒生所创造的童话艺术世界也是如此。安徒生童话将不断地被年轻的童心所阅读和接受,也将不断地被年轻的学者与并不年轻的学者所阐释和解构。”[1]在今日生态危机愈演愈烈的当下,生态意识亟待加强、生态文明亟待建设。回望安徒生创作于19世纪中期的美丽童话,依然惊奇地发现生态思想的闪光,是人们生态教育的宝贵资源。作品中对自然万物的热爱与尊重,是一种跳脱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整体思想,对现代科技和工业的矛盾态度则暗含着他对生态意识监管缺失的隐忧,对欲望的批判和质朴自然生活的回归,更是为当下生活的迷失提供童话指引。
在今天,防止环境污染、维护生态平衡的急迫性大家已有相当的共识。人们也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环境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不是科学技术提供资源(或消除污染)的速度慢于人类消耗资源(或制造污染)的速度。技术问题只是环境危机的表面症候。环境问题的实质是价值取向问题。”[2]现代的生态科学已经证明,自然包括人类在内,是有机的、系统的、自组织性的、先在的、客观的、同质的。因此非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伦理学家就认为,人作为生命系统中的个体存在,在价值上并不比非人类高贵。自然就是和人一样的能动的主体,因而也和人一样具有客观的内在价值。人类与非人类一样,都是“蛋白体的存在方式”,因此也一样具有不可剥夺的天赋价值。[3]
生长在丹麦欧登塞市贫苦的鞋匠家庭的安徒生,为追求艺术,14岁即离开故乡到首都哥本哈根打拼,成就了“童话人生”,其间饱受世态炎凉,历经人间沧桑,所以他对卑微生命的生存、奋斗与价值有着很深切的体验和领悟。因此,在其童话中,他常常用深情的笔调,对那些看似微末如草芥的生命进行描写,描写他们的生存环境,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生存奋斗,他们自己的理想价值。如《亚麻》中就描绘了亚麻树的快乐一生,在开满蓝色的小花后它被拔起去揉碎打浆织成美丽的布匹,再裁剪成衣服。当衣服成了烂布头后又被打成浆变成播撒知识的白纸,最终变成灰烬时依然快乐地歌唱“我是最幸福的”,因为它是世界的一员,它对这世界有所贡献。相比之下《枞树》中的“枞树”却总是充满遗憾,在它努力长大成才后被人砍去做了圣诞树,圣诞节过后被弃置杂物间昏乱的角落,最终被砍成柴火烧成灰烬时,它才懂得了以前在树林里生长的美好,装点成圣诞树的荣耀和小老鼠听自己讲故事的快乐,遗憾自己未能在快乐的时候感到快乐。不管是伤心的枞树还是快乐的亚麻,他们都有各自固有的独特价值,所以都应该肯定自己的价值,获得快乐。在童话中,不管是轻微的嘲讽或者热情的褒扬,这些“微末”的生命本身得到了极大的尊重,它们生长的环境,一生的遭遇,以及它们的心理活动和价值追求都被独立完整地呈现出来。在安徒生的世界中,这些微小的生命有着各自独特的价值,正如他所说“没有什么生命会被忘记:每个生命都会得到自己可以享受的、适宜于自己的一份幸福。”[4]384同样,《老橡树的最后一梦》中,365岁的老橡树虽然长得高入云霄,阅历丰富,被水手当做位标来怀念,仍然没有权力去嘲笑只有一天生命的蜉蝣,当它在圣诞夜被暴风雨连根拔起的时候,安徒生感叹,它倒下了,它的三百六十五年就像蜉蝣的一天。
在《绿色的小东西》中,安徒生通过蚂蚁和人对待蚜虫的不同方式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观点给予了更为直接的批判。故事讲述娇艳的玫瑰花因为长上了蚜虫而失去活力奄奄一息,“我”拿着肥皂水准备把蚜虫赶走,却听到蚜虫的抱怨:原来人和蚂蚁对待蚜虫的方式是不一样的。蚂蚁会把蚜虫在寒冷季节产下的卵搬到巢穴中保护起来,到春暖花开时,蚂蚁将孵化出来的蚜虫送到绿叶上,蚜虫在吸食植物的汁液后就会生产出含有大量糖分的“蜜露”,蚂蚁为吸食这“蜜露”甚至还会为其筑巢,并赶走蚜虫的天敌瓢虫。这个故事已基本将蚂蚁与蚜虫间存在的生物界常见的互利共生现象呈现出来了,全篇几乎从蚜虫的立场,痛斥人类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为使自己能享用到玫瑰的娇艳,将蚜虫用肥皂水杀死,方式颇为简单、粗暴,并辩称上帝允其“生养众多,布满遍地”。其实蚜虫拥有能产奶下蛋的精致器官和诗意的一生,应该叫它们“蚂蚁的奶牛”、“玫瑰的兵团”或“绿色的小东西”。“生养众多,布满遍地”本是上帝在创世纪中对人类的承诺,但既然上帝让蚜虫拥有了强大的繁殖能力,蚜虫也应有其存在的价值和理由。跳出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的视角,安徒生想让“我”看到作为生物链中一环的蚜虫,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它虽然既没有审美价值,也没有、甚至有损经济价值,但它却是蚂蚁的互利共生的盟友,也是瓢虫的美食,是有其内在客观价值的。在现代生态学看来,自然万物是一个生命的共同体,万物之间是高度依赖的,即使是最微小的生物,对整个自然经济体系来说都是重要的。正如世界生态历史学之父、英国近代生态思想的奠基人吉尔伯特·怀特指出:“蚯蚓,尽管从表面上看是自然之链上的微小和不起眼的环节,然而若失去它就会导致可悲的断裂。”[5]31
将自然当做写作最为丰富的泉源,通过对自然的精细观察,安徒生发现了许多富含有生态意义的生命秘密。《鹮鸟》一文讲述了小鹮鸟因受到小孩所唱的一首老歌的讥讽而不断努力学习飞翔,学习抓捕食物,最终获得鹮鸟将军“善于扑捉青蛙和小蛇”的最高评语。在飞去尼罗河过冬之前,鹮鸟以自己的方式惩罚了那个爱唱歌讥讽自己的小孩,回报了那个说过“讥笑动物是一种罪过”的好孩子彼特,还将鹮鸟的名字起名为彼特。通过这个故事可以了解有趣的生态知识。鹮鸟多在沼泽或湖泊水池觅食青蛙和小蛇等小动物,是生活在尼罗河的一种候鸟。夏天时会飞到北欧避暑,在人的屋顶上筑巢孵育。鹮鸟是丹麦人民非常熟悉的一种鸟,在丹麦民间有很多传说,也是安徒生非常钟爱的动物,其常常出现在他的童话中。小鹮鸟为了有足够的技能和体力应付长途的迁徙飞行,必须要苦练飞行和捕食的本领,否则他们将面临坏孩子所唱的老歌中的悲惨命运,或者被烧死、被吊死、跌死、打死,因为正如著名的现代环保之父利奥波德提出的,每个生物都处在一个统一的生态金字塔中,这个金字塔是“由数不清的食物链组成的,庞大而复杂,似乎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可言,然而整个系统的稳定性证明了这是一个高度组织化的结构,其运作则基于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合作与竞争”[6]199。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鹮鸟将这些生存法则内化为一种遗传密码,而鹮鸟将军在飞行演习时对不合格者的啄胸的惩罚,鹮鸟妈妈对小鹮鸟的严格训练都是这种遗传密码的外在显现和监督。故事最温暖的地方在于通过鹮鸟对待两个孩子的不同态度,揭示人和鹮鸟、人和自然的正确相处之道,坏孩子对鹮鸟的讥笑象征的是人类中心主义观念下对动物及自然的傲慢与蔑视,好孩子彼特“讥笑动物是一种罪过”所代表的才是人要实现与万物和谐共生所应有的态度,是对儿童进行生态教育的良好读本。安徒生作品中有大量以自然万物为主人公的童话故事,除上述的作品外还有《癞蛤蟆》《蓟的故事》《一个豆荚里的五粒豆》《接骨木树妈妈》等,如果仅仅将其理解为人的隐喻将是对安徒生童话价值的限阈,也是对其非人类中心主义观念的误解。
在安徒生创作童话的十九世纪中叶,第一次工业革命已从英国向欧洲大陆扩张,资本主义制度相继确立。伴随而来的工业化、城市化,一方面带来物质商品的丰富,生活的便捷,但也带来二氧化碳、氟利昂、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的大量排放,空气被严重污染。随着工业用地的增加和城市化的扩张,也使得大量动植物濒临或已经灭绝,生物链遭到破坏,引发生态危机。生态神学家莫尔特曼也曾承认:“现代世界的生态危机是从现代工业国家开始的。”[7]31而资本主义以获利的欲望为自己的精神实质,将欲望当作促进人类发展进步的动力,然而在有限的自然、有限的地球中追求无限膨胀的欲望,人类必然会付出惨重的生态代价。今天,缺乏生态意识监管的工业和科技发展已经让人类饱尝了生态恶化的恶果。
《树精》的主人公,是一棵栗树的精灵,原本在乡间自由自在地生长,有新鲜的阳光空气与雨露的滋养,还有鸟儿、牧师和孩子们的陪伴,但她向往巴黎的繁华世界,以生命为代价换得去参观巴黎展览会的一次机会,最终像肥皂泡一样破裂消亡。故事的背景是在蒸汽机可以带动轮船和火车飞一般前进的“童话时代”,巴黎的马尔斯广场是一座工业和艺术的“阿拉丁之宫”,正展览着世界各国的最新的工业和科技成果。对于这些现代工业和科技的奇迹,作者并没有吝啬笔调去描写工业和科技所带来的繁华胜景。在《新时代的女神》《我的童话人生》中也有对现代科技发明、机器大工业“无血的主人”的礼赞。栗树精穿行在这座由无数钢铁、煤气管和电报线网所交织出来的现代城市中,她虽然看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鱼儿、花儿,看到了壮丽的大厦、柔软的地毯、盛装华服的女子、热闹的舞会,但这一切都随着白日的来临转瞬即逝。故事中的巴黎正是工业革命后的城市象征,“进步”、“繁华”,但已被严重污染,栗树即是“那株被煤烟、炊烟和城里一切足以致命的气味所杀死了的、连根拔起的老树”的替代品。栗树精的消亡还来自内心不断膨胀的欲望,故事描述她欲望膨胀的过程,从乡间来到巴黎的广场,从固定的树屋到游走巴黎,都没有满足其欲望,当她决绝地锁上她树屋的门,丢掉钥匙时,已注定了她的悲惨结局。作者同时设置了一个乡下小女孩玛莉来与栗树精相对应,她怀揣着去巴黎做贵妇人的梦想最终却沦为可怜的妓女。安徒生在文中感叹:“上帝给你一块地方生下根,但你的要求和渴望却使你拔去了你的根。可怜的树精啊,这促使你灭亡!”[8]226城市终究是一个如老牧师所言“让人受到损害”的地方。文中表面上充斥的是对科技进步和城市文明的赞美,实质上却用栗树精和小女孩的遭遇否定了这时代的“童话”,并预言人类以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和工业生产,剥离了自然同自己的密切、和谐关系,诗意的生存将一去不复返。在工业化和高科技早已使人类具备了将地球毁灭N次的巨大而恐怖力量的今天,不得不惊叹于安徒生在那童话时代里发出的不和谐哀音是多么的宝贵。
《恶毒的王子》更是一个欲望膨胀带来可怕结局的寓言。故事中的王子在征服了整个世界之后还要妄想征服上帝,最终却被上帝派来的小小的蚊蚋所征服。王子的欲望可以说就是人类欲望无限膨胀到极致的象征,虽然他以先进的科技为依托,造出能在空中飞行并发出千发子弹的飞船,能用钢制造出闪电,还能将庞大的军队带上天,但他还是无法攻克上帝的空中堡垒。发达的科技,如果被无穷的欲望所绑架,带给人的只能是生灵的涂炭,自身的毁灭。在今天人类为满足无限欲望创造出“增长癖文化”,遵循着增长无极限和经济优先的发展模式。但地球是有限的,其承受人类活动的能力是有限的。曾成功预言石油危机、气候变暖的环保组织先驱罗马俱乐部就曾向人警示:“如果世界人口、工业化、污染、粮食生产以及资源消耗按现在的增长趋势继续不变,这个星球上的经济增长就会在今后的一百年内某个时候达到极限。”[9]12历史学家汤因比等人也曾指出:“在所谓发达国家的生活方式中,贪欲是作为美德受到赞许的,但是我认为,在允许贪欲肆虐的社会里,前途是没有希望的。没有自制的贪欲将导致自灭。”[10](57)
所以当人们还在大肆地崇拜着浮士德围海造田的伟大气魄和巨大力量的19世纪中叶,安徒生却以“树精”的消亡表达了自己深深的疑虑。他审慎的疑虑背后是我们今天的环保理念中的基本共识,科技和工业给人类带来的发展与进步固然重要,但如果缺乏生态思想,不能让生命栖居,它给人带来的终将是更深重的灾难。
在哲学发生荒野转向的今天,荒野“受人类干扰最小或未经开发的地域和生态系统”[11]107的多重价值已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其首当其冲的应该是:“荒野是我们在现象世界中能经验到的生命最原初的基础,也是生命最原初的动力。”[12]242因而是培养人们对于自然生态的感受力、研究自然生态过程的重要场所,也是生态作家的重要描写对象。视旅游为洗澡提神儿、使青春回复的美狄亚的饮料的安徒生,对自然和荒野沼泽颇为钟爱,在他的传记《我的童话人生》中曾多次提到在旅行中对荒野的关注。1830年夏天,当他去日德兰岛旅行时曾这样写道:“可这次夏季旅行能给我的生活带来些什么,或者我的内心深处会因此而有什么样的改变,心里并没有数。我只是特别想一睹日德兰的荒野,有可能的话在那儿遇到吉普赛人的家庭。”[13]851840年他第二次去意大利游历也曾提到“我浏览了景色优美的荷尔斯坦因,去看了灌木丛生的荒野和沼泽地。”[13]226安徒生的《沼泽王的女儿》就曾对丹麦日德兰半岛北部的沼泽地有过形象的描绘,那是一个未被人类排水抽干后变成农田或工地的荒野世界、原初之地。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赫尔伽,是埃及公主为救病危的父亲,飞到北欧的沼泽地寻找莲花时陷入沼泽后与沼泽王生下的女儿,被獾鸟送给海盗头的妻子抚养长大,由于赫尔伽被施下魔咒,白天是美丽暴躁残忍的女子,晚上则变成丑陋温顺善良的癞蛤蟆。赫尔伽在帮助基督神父逃跑的过程中受其感化皈依上帝,魔咒被解除,成为一个美丽温顺虔诚的少女,在成功地救出母亲后采得莲花并飞回埃及让国王起死回生。故事的宗教寓意不言而喻,而其中人与荒野沼泽的关系也不容忽视。赫尔伽是沼泽王的女儿的身份,暗示人类是大地荒野之子,没有荒野大地的抚育供养就没有人类的诞生与存续的深刻寓意。埃及公主和国王要获得拯救,既需要虔信上帝,也需要回到人类的原初之地去领悟生命之所出的本真意义。从地球生命的历史图谱来看,“荒野是我们生命的根系,是我们的来路,也必将是我们的归处。”[14]
《沙丘的故事》则向读者证明在安徒生的眼里,远离尘嚣,寻归荒野,原始质朴,尽量减少对自然的干扰的生活将是最富有诗意、最接近神意的栖居。故事的主人公雨尔根,本是西班牙贵族的后裔,因为船难父母葬身海底,自己则被生活在海边沙丘的渔人夫妇收养长大。他生长的地方是由沙丘、荒地、沼泽、海湾组成的丹麦尤兰地区,飞沙、风雪袭来时能把用破船片搭成的房子都埋掉的地方,人们主要靠捕鱼为生。做水手时他曾到南方大城市游历,他所看到的大城市:“房子是那么高大,街道是多么窄,人是多么挤啊!有的人朝这边挤,有的人朝那边挤——简直像是市民和农人、僧侣和士兵所形成的一个大蜂窝——叫声和喊声、驴子和骡子的铃声、教堂的钟声混做一团;歌声和鼓声、砍柴声和敲打声,形成乱糟糟的一片,因为每个行业手艺人的工厂就在自觉的门口或阶前。太阳照得那么热,空气是那么闷,人们好像是走进一个挤满了嗡嗡叫的甲虫、金龟子、蜜蜂和苍蝇的炉子。”[17]虽然在沙丘他曾因被冤枉而坐牢也没让他起有改往父祖之地的南方大城市生活的念头。来到平和友善、荒凉质朴的沙丘之地斯卡根,他爱上船主的女儿克拉娜,后来在一次船难中为了救溺水的克拉娜被撞成白痴,最终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流沙掩埋在教堂。也许南方的大城市有鲜美的水果、火红的石榴花、大理石雕花的豪宅、巨额的财富,但雨尔根选择了寒冷荒凉的北方沙丘简单质朴的生活,那里有最好的空气,海上飞回天鹅、开着石楠花接骨木花和菩提树花的美丽夏天。虽然那里是沙丘、荒地、沼泽组成的荒野世界,但雨尔根那种不被物质欲望奴役、贴近自然、简单原始的生活得到了安徒生极大的肯定,在故事的结尾他让神圣的教堂成为“雨尔根”的墓地,塔楼成为雨尔根漂亮的墓碑,墓地上长满了山楂和玫瑰树。这对于虔信基督教的安徒生来说是他能所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也许雨尔根的沙丘生活就像梭罗的瓦尔登湖畔的幽居一样,是习惯了便捷舒适的现代人难以企及的诗意栖居的乌托邦,但是克制欲望简单生活,生态旅游感受荒野魅力未尝不是一种折冲与权衡之举,也是我们个人在生态危机时代践行环保的有效途径。
所以,在生态危机愈演愈烈的当下,生态教育要从孩子抓起,引导孩子热爱和尊重万物生命,亲近自然,了解生态过程,保护环境,质朴生活,才能使他们最终承担起人类应该承担的生态责任。安徒生用口语化的儿童语言、瑰丽的幻想创造了一个繁茂的生命世界,那里有大量的富有北欧特色的美丽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他用生动的笔调演绎他们自在的生命荣枯,快乐和哀愁,其中饱含着朴素而丰富的生态思想,是我们对儿童进行生态教育的宝贵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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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永生)
Anderson’s Fairy Tales:A Ecological Perspective
YANG Hong-ying,ZHANG Chun-ge,ZHAO Yin
(Department of Chinese,Jiangs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angzhou,213001,China)
Anderson’s love and respect for life and nature reflected in his fairy tales is coincidentally in line with the ecological thinking characterized by holism and non-anthropocentrism.His ambivalence towards modern industry,science and technology implies his worries for the lack of ecological awareness and of supervision on them.His criticism of human greediness and desire to return to simple life can be fairy-like guidance for human beings who are lost in material things.At present,because of the pressing ecological crisis,eco-education should be implemented from children,therefore,Anderson’s fairy tales are precious resources for the education.
Anderson;fairy tales;ecological thinking;non-anthropocentrism
I 106.8
E
1671-4806(2014)06-0084-05
2014-09-12
杨红英(1976—),女,四川雅安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西方文学、台湾文学;张春歌(1977—),女,山东菏泽人,讲师,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赵茵(1973—),女,江苏常州人,讲师,研究方向为西方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