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伟 刘仲林
摘 要:基于对CSSCI和SCI、SSCI、A&HCI数据库中收录的工程伦理教育类论文的研究,通过对其中涉及的跨学科合作研究情况、论文主要研究领域及运用的主要研究方法等问题进行量化分析,结果显示:与国外研究相比,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的跨学科研究不多,研究倾向于宏观整体把握,研究方法中定量方法不多。基于此,推动我国工程伦理教育进一步发展可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加强跨学科合作研究,回归研究方法的生态性,关注真实情景中的微观问题,用本土化的方法研究本土问题。
关键词:工程伦理教育;量化分析;数据库论文;跨学科合作;研究方法的生态性
中图分类号:B82-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1254(2014)01-0010-07
在历年的毕业生大军中,工科毕业生大概占到1/3左右,如2010年,工科硕、博毕业生分别占当年全国同级毕业生总数的33%和36%[1]。这些工科毕业生大多没有工程伦理教育的背景,与当前加强国际交流的大趋势不相符合。加强国际交流需要我们按国际惯例培养人才,工程伦理已经成为国际上工科大学生教育的必修内容,而我国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所大学开设了具有工程伦理内容的课程。相对贫乏的教育实践束缚了国内学者对于工程伦理教育问题的深入探讨,对这一问题泛泛而谈也鲜有引导教育实践的作用。本文拟在系统比较国内外工程伦理教育研究现状的基础上,查找国内相关研究的不足之处,明确下一阶段发展的方向,以期推动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的深入研究,最终促进工程伦理在教育实践层面的有效展开。
一、中外工程伦理教育研究的基本情况
我们选择CSSCI数据库作为国内数据的主要来源,在其中(1998年之前的工程伦理教育论文依据2012年CSSCI期刊目录查询)以“工程”和“伦理”为篇名综合检索,共得到139篇论文,从中选出与工程伦理教育相关的32篇。国外数据方面,我们选取了web of knowledge平台的SCI、SSCI和A&HCI三个数据库(检索时间为2012年10月16日),在其中检索“engineering ethics”和“ethics in engineering”,得到论文674篇,再从中选出与教育相关的198篇。国内外与工程伦理教育相关的230篇论文即为本文研究的对象。
在上述230篇论文中,国内论文共涉及9种刊物(见表1),其中《高等工程教育研究》和《自然辩证法研究》刊登了国内工程伦理教育71.9%的论文;国外研究成果刊登在14个国家的54种刊物上(其中美国有28种期刊),荷兰的SCIENCE AND ENGINEERING ETHICS杂志刊文64篇,成为国外工程伦理教育研究最活跃的阵地。
1996年发表于《高等工程教育研究》上的一篇介绍美国工程伦理教育的文章,是国内数据库中能够查到的最早关于工程伦理教育的论文,之后几年未见相关研究成果呈现,直到2004年工程伦理教育的讨论才重新出现并逐年增多,2011年达到了10篇。我们对2004年以来国内工程伦理教育论文比照普赖斯曲线进行分析[2](鉴于普赖斯的研究主要针对理工科专业,为了照顾到人文学科的特点,此处按每两年一组来计算),计算论文篇数的增长率为100%、33%、75%,即增长率下降、论文绝对数量持续上升,由此可见国内研究大体相当于普赖斯曲线的学科发展第一阶段。
国外工程伦理教育起步比我们早,本文所选国外论文中最早的一篇发表于1991年。需要说明的是,在1991年前国外数据库中已经有了一些工程伦理教育的文章,但由于资料不全,所以本文在计量分析中不得不予以剔除。从文章摘要来看,早期的工程伦理教育类论文大都是关于具体学科工程伦理教育的探讨,1991年的两篇文章亦属此类。虽起步早,但2005年之前,国外三大数据库的工程伦理教育论文每年都没有超过10篇,2005年之后出现了强劲的增长势头。这种增长与国内的相关研究几乎同步(详见图1)。
随着研究成果的增多,国内逐渐形成了工程伦理教育研究的一些热点单位,如浙江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等,也出现了如丛杭青、李世新、张恒力等核心研究人员,当然由于国内研究时间不长,这种热点单位及核心人员尚不是十分明显。
在国外,美国工程伦理教育发展最早,研究成果也最为丰富,从所选论文来看,美国共产出138篇,占论文总量的69.7%,远远领先于其他国家,美国之外的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论文产出量皆为个位数,荷兰8篇、英国6篇等,我国台湾地区产出了2篇、香港地区产出1篇。从具体单位来看,美国的伊利诺伊理工学院、德克萨斯大学,荷兰的代尔夫特理工大学等,都是论文产出较多的单位。在这些热点单位中也出现了一些工程伦理教育领域的核心研究人员,如戴维斯、拉宾斯等。
国内外工程伦理教育热点研究单位情况如表2所示:
二、数据分析
(一)作者专业背景及合作研究情况
统计显示,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的作者皆出自高等学校,一线工程专业技术人员严重缺位。从作者专业背景来看,科技哲学、伦理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等哲学学科共产出16篇,占到论文总数的1/2;工学学科产出1篇(第二作者参与1篇),参与度为6.3%;具有教育学背景的作者产出7篇,占论文总数的21.9%;其他专业产出极少。就多作者署名情况来看,2个作者的有7篇,3个作者的1篇,共同署名文章占比为25%。在这些合作者中,属于同事关系的有2篇,属于同学关系的1篇、师生关系的4篇,跨学科、跨单位合作只有1篇,哲学与工学的跨学科合作和跨国合作等研究皆未出现。
我们也可以从所选论文参考文献的学科归属大致勾勒出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研究学科知识构成情况。此处我们选取参考文献中的中文文献部分进行考查,依据各篇论文所标注的中图分类号作为其归属学科的判断依据(图书类根据中国国家图书馆馆藏目录查询获取中图分类号,有些教育类期刊论文并不标注中图分类号,故予以排除,由于数量很少,所以不会对统计结果造成较大影响)。结果显示:国内的32篇论文共有293条次参考文献,其中中文参考文献154条次,其中包括中文著作20本,期刊论文58篇,翻译著作21本等。在这些参考文献中,哲学领域参考文献占到75.5%,其中中图分类号为B82的占53.5%、 N031占9% ,教育类占7.5%,其他领域都未超过5%(一篇文章中同时标注两个中图分类号的,每个中图分类号指涉学科各计入1/2次)。具体如图2所示:
高被引文献大都是哲学类文献,作者相应也多具有哲学专业背景:著作类如甘绍平的《应用伦理学前沿问题研究》、肖平的《工程伦理学》;论文如曹南燕《对中国高校工程伦理教育的思考》、李伯聪的《关于工程伦理学研究对象和范围的几个问题》等。
国外数据库论文的统计显示,高等学校单位独立完成168篇,非高等学校单位独立完成17篇,二者合作完成10篇,一线工程技术人员参与的比例达到13.85%。偏哲学的学科(以作者所属单位为判断标准)独自产出16篇,参与8篇,参与度为15.58%;偏工程的学科独自产出66篇,参与36篇,参与度为66.2%;偏教育的学科独自产出9篇,参与17篇,参与度为16.9%。哲学与工科的合作7篇,比例为4.5%。可见工科各专业名副其实成了工程伦理教育研究的主力军。从共同署名的合作研究情况来看,单独署名的有87篇,2人署名的有50篇,3人署名的有24篇,3人以上署名的有37篇,共同署名的文章所占比例达到56.1%。在这些合作研究的文章中,属于同一单位的同一部门合作的为38篇,同单位的不同部门合作(如高等学校内部的跨系合作)的15篇,国内跨单位合作40篇,跨国合作15篇。近年来合作文章所占比例呈增大的趋势,如近三年(2010、2011、2012)比例为59%,而十年前仅为28%。
对比国内外跨学科合作研究现状发现,国内研究中一线工程单位及人员普遍缺乏研究的热情,高等学校中工科专业的学者参与度也不高,合作文章比例偏低,跨学科合作文章比例更低。人文学科学者往往习惯于“单枪匹马”地研究。哲学专业学者比例过高很可能是导致合作文章比例偏低的重要原因,所以提高非哲学学科研究人员,尤其是工科学者的参与热情对于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研究乃当务之急。
(二)研究领域
根据中外工程伦理教育论文研究的实际情况,我们按研究领域将其分类如下(见表3):
教学经验交流主要指的是一些院校对工程伦理教育具体实施情况的介绍,教学问题探讨指的是真实场景中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偏操作性的研究,具体学科主要是指工程伦理教育所分布的学科门类,政策问题指对于工程伦理认证制度的研究,理论问题指的是偏哲学原理或教育学理论的探讨,伦理现状调查主要是针对工程专业师生伦理现状的访谈或调查。
尽管国内个别院校早已开展了工程伦理“教”与“学”的实践,但教学经验的交流似不多见,对于工程伦理的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效果评价等问题也惯于泛泛而谈,且这些见解又多来自对教育学、德育原理的浅层次移植或对国外实践的简单介绍,能够结合具体工程学科的讨论寥寥无几。对于工程伦理教育的理论探讨及工程师认证、注册制度等问题,国内的研究热情显著高于国外,这反映出国内外不同的大背景:国外尤其欧美各国已经有了较完善的认证制度,工科专业普遍开设了具有工程伦理内容的课程,而国内仍缺乏相应成熟完善的制度保障。
国外工程伦理教育论文主要围绕课堂教学实践而展开。从所选数据库论文来看,直接与课堂教育相关的有148篇,占74.7%。在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的探讨上,国外学者的研究已比较具体,如教学方法就涉及到了讲座、辩论、短剧、游戏、网络体验、社区服务等方法。另外,国外研究与国内相比,更大的不同在于对经验层面问题的重视程度,不论是经验交流还是对伦理现状的考量,国外学者的研究都比较充分,而国内此类论文却非常缺乏。这一方面源于国内宏大叙事的研究传统,另一方面与缺乏大规模的教育实践及广泛的工科研究人员参与有关。
这里有必要指出的是,从所选数据库论文来看,国内学者对国外问题的关注程度远超国外学者对其本国问题的注意。CSSCI数据库论文中有40.6%的文章是属于介绍国外工程伦理教育的,而从国外三大数据库来看,仅有4篇文章(占2%)关注了其本国之外的工程伦理教育研究。如果说西方世界植根于欧洲中心主义的迷雾而无视世界其他国家或地区的研究,但是像伊朗、印度、马来西亚、斯里兰卡、土耳其等这些国家也无不是主要研究自身问题,这一状况又如何解释?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如不同数据库所面对的读者群不同,国外数据库主要面对的是西方世界的读者,所以在数据库论文的收录方面必然存在“西方优先”的价值预设;而CSSCI主要面向国内学者,对国内学者来说,通过介绍西方研究成果来促进本国研究也合情合理。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需不需要如此多的论文去介绍国外工程伦理教育研究的动态?介绍类论文占多大比例才是适当的?未来几年是否也需要大量的论文去介绍、引入西方的此类成果?这是很值得国内同行深思的问题。
(三)研究方法
与研究领域密切相关的是研究方法。目前工程伦理教育研究主要是基于多学科联合以解决现实问题为特征,研究领域的多层次性也导致了研究方法的多元性和复杂性。此处我们借鉴了《高等教育研究:进展与方法》一书的方法分类思想并结合所选论文实际来确定基本的研究方法[3]。每一篇文章都可能混合运用几种方法,我们按照文章的主旨来确定该文运用的最重要的一种方法。
结果显示,在国内论文中,使用分析法的有24篇,使用比较法的有7篇,使用历史法的有1篇;在国外论文中,使用分析法的有92篇,使用调查法的有55篇,使用文献法的有2篇,使用比较法的有4篇,使用历史法的有5篇,使用计量法的有40篇(详见表4)。需要说明的是,单纯介绍国外的研究历史或是研究现状而未与国内相关领域进行直接对比的未计入比较法。
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类论文所使用的研究方法,突出反映了国内研究善于宏大叙事、重引介、重从国外研究历史中寻找思路或论据的风格。调查法、计量法等经验性研究方法未在国内论文的研究方法中出现。国外论文研究所用方法种类较多,定性研究、定量研究、经验性研究、思辨性研究都占有一定的比例,分析法占了46.5%,属于经验层面的研究方法(包括调查法和计量法)占到了48%。
对比国内外工程伦理教育类论文的研究方法,分析法、调查法、比较法、计量法都存在着显著差异,其中调查法和比较法显著水平达到0.01,分析法和计量法显著水平达到0.05;国内研究中分析法、比较法的运用显著高于国外,而调查法、计量法的运用则显著低于国外。
三、思考与建议
(一)跨学科合作研究势在必行
由上文统计结果可以看出,与国外工程伦理教育研究相比,国内研究有几个突出的特点:研究人员当中一线工程技术人员严重缺位,研究单位当中非高等学校单位严重缺位;研究成果中哲学专业的学者发表的文章居多;合作研究更多的是师生同事之间的合作,对研究有至关重要意义的跨学科、跨单位合作数量之少几可忽略,更没有出现跨国合作类研究。研究对象的复杂性使得单个学科很难达到人类探究真理的目标,跨越学科边界就成为科学研究的普遍选择,这对于研究主体来说,具有跨学科的教育背景是最好不过了,如在工程伦理教育领域,若研究者在本科、硕士、博士三个阶段具有工学、哲学、教育学的受教育背景,将最有利于开展相关研究工作。但这样的人才实在稀缺,所以跨学科研究主体更多的是针对研究群体内部的跨学科合作来讲的,正因如此合作研究才愈发显得重要。
人文学者惯于独自思考,这与其自我感悟的学科特点有关,哲学学者一家独大势必带来合作研究的匮乏。工程伦理教育涉及到人文、社会、自然科学的交叉,其深入研究需要其他学科学者的大力参与。所以,我们一方面提倡哲学家走出书斋,关注百姓日用[4],改变研究方式并逐渐适应合作研究;另一方面,我们建议工程技术人员关注工程中伦理的教育问题。但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国家必须从制度建设入手,完善顶层设计,健全包含伦理内容的工程师认证及注册制度,以促进各级各类高等学校在工科专业普遍开展、实施工程伦理的教学实践,以提高高等学校工科教师的教学研究积极性,从而改变哲学学者比例过大的现状。对于企业单位一线工程技术人员的参与,各级政府应该健全相关制度(行政命令、经济、财政等),引导企业自身开展工程伦理教育活动,引导企业与高等学校建立联合培养新一代工程师的机制。如高等学校在企业中建立工程伦理教学实习基地,或在高等学校中为企业员工进行工程伦理培训提供专门的场地,并定期邀请企业的工程技术人员来校进行伦理交流等。
(二)回归研究方法的生态性
目前,国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所用方法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重思辨而少实证,究其根源,与传统文化中的“通几”优于“质测”的观念不无关系。但是每一种研究方法都有其适用的范围,也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借鉴成熟学科的研究方法,同时注意维护研究方法的生态性,这对于新兴交叉学科来说至关重要。
冯向东教授把各种具体的研究方法划分为相互关联的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获取研究资料和对资料作形式处理的方法(诸如观察、问卷统计、深度访谈、实验等),第二层次是搭建理论框架和论证、阐释观点的方法(诸如实证研究、质的研究、比较研究、概念分析等),第三层次是指导研究的理论视角[5]。第一层次的经验研究方法使用太少会直接影响到之后建构出的理论的普适性和准确性。当前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研究中经验性方法完全缺位,这不免使人对国内工程伦理教育研究成果的可信度表示怀疑。同样是研究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国内的学者多是用“我认为”“应该如何”“大多数人觉得”等模糊性话语;而国外学者则是用相对规范的研究方法尝试去获取这种“应该”,比如用德尔菲法或层次分析法确定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6]。国内学者往往对于现实问题说“普遍上”;而西方学者则去调查“普遍”到底是多大的比例,样本数据能否代表总体,在多大的程度上代表总体,并进行各种统计检验、回归分析等。“广泛借鉴社会学实证性研究方法,如实地观察、抽样调查、访谈、文献分析、实验,并采用科学的手段对每一种方法进行信度和效度的检测和评价,这恰恰是我国伦理学研究最为薄弱的环节。”[7]
(三)关注真实情景中的微观问题
工程哲学本就是在技术哲学经验转向时出现的,所以关注真实情景本来就是工程哲学的应有之义。但国内很多的人文社会科学类成果都是在书斋中、图书馆里整理和研究出来的,研究者也习惯于闭门造车。这不由得使人想到中世纪的经院哲学,人们宁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去论证“天使有没有肚脐眼”,也不愿到窗外“眼见为实”。这种情况导致目前我国的各类“成果”中充斥着浅层次的重复研究和独断式的结论。当然,我们无意贬低理论研究的重要作用,只是表明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也需要真实世界的经验和真实世界的情感体悟作为铺陈,那种从书本到书本、从一派理论到另一权威观点的寻章摘句的行为恰恰遗忘了感性世界才是理论创新的源头活水。恩格斯指出:“原则不是研究的出发点,而是它的最终结果;这些原则不是被应用于自然界和人类历史, 而是从它们中抽象出来的;不是自然界和人类去适应原则, 而是原则只有在符合自然界和历史的情况下才是正确的。”[8]
微观视角对于工程伦理教育领域研究现状而言也是急需的,经过了否定之否定的过程、在微观问题搞清楚后再从中抽象概括出的一般原理才会更深刻、更契合真实的世界。比如工程伦理教育中每一个问题都需要深入研究,究竟让谁来教育、教育谁、教什么、在什么场合用什么方法来教,除了应然状态下的逻辑推理,我们更需要的是经验研究,是哲学专业教师、工科专业教师、一线工程师各自独立开课,还是大家联合,将相关课程融入专业课,必修还是选修,等等,就要看哪种模式的效果好。当然,对学生伦理素质评价的标准也需要进行认真设计,仅仅根据学生掌握工程伦理章程的熟悉程度来判断其水平是远远不够的,必须看其是否通过合乎形式逻辑的程序而获取了深入灵魂的情感支撑,这是需要调查访谈等经验层面的定量研究的。可能对不同专业、不同地域、不同性别、不同年级、不同班级规模、不同性格、不同类别、不同利益相关者来说,其结论也会迥然不同,这同样需要经验层面的定量研究。即便是不开设专门的伦理课程,而只靠工科教师或两课教师的言传身教,其最终的效果评价同样是基于对学生调查并做定量分析后作出的有理有据的评判,而不是宏大叙事的断言。
(四)用本土化的方法研究本土问题
国内学界普遍“盲目崇拜西方国家的思想和理论”,把西方的理论“作为衡量学术水平的标志”[9]。这可以从很多高等学校职称晋升或人才招聘中SSCI和CSSCI论文篇数的换算中感觉出来,比如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就有2篇CSSCI论文等同于1篇SSCI论文的规定(另外还有1篇CSSCI论文等同于2篇CSSCI扩展版论文的规定)。类似的评价机制也催逼着广大的学术研究人员力争将论文发表在外文期刊或中文CSSCI源刊上,在其他刊物发表的论文成果被很多人认为是“不务正业”。这种浮躁的风气部分地造成了国内基础理论研究难出重大原始创新的情况。同样一个观点,在国内典籍中有论述,我们的学者必须再寻几个舶来的理论来做支撑,参考文献里若不是满篇的外文、讲演中若不能时不时地蹦出一大串的英语,貌似就不能显示出自己的学术水准。一些人大谈西方的“具身性”“默会”“亲知”等概念,而不顾中国传统文化中在这一问题上比西方丰富得多的资源。
国外数据库论文向我们传达了一个迥然不同的信息:他们很希望看到非欧美的其他传统文化发展出有趣的论题,从而对其有所启发。对于人文社会科学,越是基于本土特性所做的研究越能赢得国际同行的尊重。这恰好印证了杜维明先生“具有全球意义的地方知识”的思想,即学者们处理自己文化传统中的问题,不是简单套用西方的理论,而是运用与他们的研究对象相匹配的研究方法,做到一定程度以后,他们又能从更高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其成果的解释力也不再局限于地方知识,而是可以扩展到更宽广的领域[10]。
可见,国内学界应该用主要精力来研究国内问题,即使是借鉴国外理论和方法也要考虑中国本土的可接受性。“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11]而“说服人”不仅仅是科学的技巧,更是艺术的境界。对某些国外理论而言,它所包含的各种关系复杂而微妙,变量很多且对初值异常敏感,所以国外理论拿到国内,势必需要用中国人能听得懂的语言、能理解清楚的逻辑进行校正。今天,工程伦理教育主要还是作为一个多学科关注的问题域而存在,它慢慢地会发展出一个跨学科的建制,在理论上也会形成不可还原为伦理、教育、工程的新特质,这个特质应该具有中国维度。总之,我们更需要关注本土问题的工程伦理教育研究,更需要中国工程伦理教育专家来构建中国特色的工程伦理教育的学术话语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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