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学刊》杂志社,辽宁 沈阳 110031)
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继2007年发布《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6)》专题篇揭示《澳门博彩语言》之后,2010年发布的《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 (2009)》的专题篇再次关注到中国现实语言生活中使用的民间隐语行话的状况。《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 (2009)》的专题篇《社会生活中的民间隐语》研究显示:在现实社会生活中,隐语行话在众多社会群体的语言生活中仍然十分活跃,是构成其日常生活的一种言语习俗。讨论、探析现实社会语言生活中的隐语行话的流行群体、层面和真实的使用状况,是了解社会各阶层的民情,尤其是考察语言国情、制定语言政策和规范社会用语的重要方面之一。
隐语行话,又称“秘密语”“隐语”“行话”“市语”“切口”“春点”“锦语”“市语”“杂话”或“黑话”等,是某些社会集团或群体出于维护内部利益、协调内部人际关系的需要,而创制、使用的一种用于内部言语或非言语交际的,以遁辞隐义或谲譬指事为特征的封闭性、半封闭性符号体系,是一种特定的民俗语言现象。每当涉及隐语行话时,人们往往首先把它同匪盗、娼、赌、贩毒、走私等犯罪活动联系起来,未免失之武断,以偏概全。事实上,除了黑社会群体外,许多社会群体都存在使用隐语行话的习俗惯制。由于宗教、禁忌乃至游艺的需要而使用隐语行话,自古就是许多民族所共有的民俗,只不过其语言及表现的形式各有不同罢了。单纯从语言学和犯罪学的观点来认识民间隐语行话现象,未免过于狭隘,难以全面而准确地把握其本质及生成、流变机制,尤其是忽略了这种语言现象与社会生活的关系。同时,把这种民俗语言现象通称为“黑话”,既不科学也不符合语言事实。[1]就此,有学者指出:“根据现有资料记载,人类语言中的主要大语种,都明显地存在着他们自己的隐语。如果从人类社会实际的言语交际着眼,可以这样说,任何民族语言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具有本民族历史文化特色的隐语,任何社会、任何时代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传承、创造、使用隐语的文化现象。”[2]
二十多年前,首届中国民间秘密语行话研究专题学术研讨会,于1990年9月17日至23日在辽宁千山“莲花山寨”举行。时隔二十多年,由辽宁社会科学院和中国刑警学院合办的中国民俗语言与隐语行话研究所、中国民俗语言学会、辽宁省民俗学会、《文化学刊》杂志社主办,由《文化学刊》杂志社承办的“中国现实语言生活中的隐语行话研究学术研讨会”于2013年9月23日至25日在辽宁沈阳举行。来自北京、天津、山东、辽宁和台湾等地的二十余位代表出席了会议,并提交了二十余篇学术论文和摘要。本次会议主要探讨作为一种语言文化现象的隐语行话在现实社会语言生活中使用的实际状况,以及关于隐语行话的语言问题,会议还关注如何掌握和认识现实社会语言生活中使用隐语行话的真实情况的路径、方法等技术层面的学术问题,并对隐语行话是语言问题达成一致共识。
民间隐语行话作为民俗语言的形式之一,亦称“民间秘密语”,几乎是各种语言都存在的一种特殊的语言文化现象。不同时代、不同群体的民间秘密语,不免印有时代与群体的文化痕迹乃至政治和经济的烙印。民间秘密语是相对地域方言而言的又一语言变体,即社会方言之一。在现实社会生活中,隐语行话在众多社会群体的语言生活中仍然十分活跃,是构成其日常生活的一种言语习俗。
天津师范大学谭汝为教授就天津方言的民俗文化特质与民间隐语行话作了大量的调查研究,指出:相当数量的天津方言语汇源于隐语行话,是江湖文化在天津方言中的典型反映,是江湖文化与码头文化的合流。天津方言中的隐语行话主要的来源于梨园、青楼、江湖诸行和犯罪集团。对隐语行话词义的演变进行了分析,最后指出:隐语行话丰富了方言语汇,隐语行话盛行与天津城市文化及方言特点互为表里,加强对隐语行话的研究,也是方言研究的一个重要的方面。
中国刑警学院原院长、中国刑警学院隐语行话研究所原所长金玉学教授从事隐语行话与侦查、审讯等方面研究多年,从隐语行话在公安民警办案的重要性方面指出犯罪隐语,是指犯罪分子以隐蔽为目的,在犯罪群体内部成员之间相互交流过程中所使用的特殊的具有隐讳性的语言。熟知犯罪团伙之间特有的隐语对发现犯罪线索常常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能够使侦查人员随时随地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以广泛而及时地得到犯罪情报线索。这样,能够有效地节省侦查成本,大大提高侦查效率。
中国刑警学院文件检验技术系王虹教授从刑侦技术的角度深刻论述了隐语行话在刑事侦破工作中的重要作用。在刑事司法实践中,各类刑事、经济、民事等案件中常会出现一些口头或书面的言语材料线索或证据,其中包含着众多的语言学问题。充分利用方言学、语言文字规范、社会语言学、对外汉语教学、语言风格学、语料库语言学、现代语音学等语言学理论和方法,对这些言语材料进行分析和鉴定,可以为侦查破案和司法实践服务。
西南科技大学郝志伦教授从隐语行话在文学创作的角度对隐语行话的作用进行了深刻论述,指出,汉语隐语在文学创作中具有阐发主旨、突出主题,塑造人物、烘托环境,避免粗鄙、增强婉约以及反映现实、讽刺世情等审美文化功能。
从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近几年发布的《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专题篇中,我们可以看到在现实社会生活中,隐语行话在众多社会群体的语言生活中仍然十分活跃,是其日常生活的一种言语习俗,对这些隐语行话的研究有助于了解社会各阶层的民情,尤其是考察语言国情、制定语言政策和规范社会用语。
台湾世新大学传播博士学程博士研究生侯刚本先生小时候曾学习过京剧,现在从事社会语言学相关方向研究,他发现现实语言生活中很多人喜欢说一些梨园话,于是他对京剧行话和日常语言的关系进行了大量的调查,分析了戏班子行话是如何成为日常语言的。戏班子行话,又称梨园话,它原是梨园行术语,而后透过戏伶出科跨界从事其他艺能产业,将此梨园话带入演艺圈,藉由各类传播媒介的传散效果,使其成为少数特定职业术语,转化为日常生活用语罕见社会语言现象。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于琴通过对大量文字资料的搜集和田野调查对当代语言生活中的反切秘密语现状及其研究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反切秘密语是运用反切原理,按照一定规律改变原字字音和音节而产生的秘密语形式,又称为切口、切语等。反切秘密语自汉代已有之,一直流传至今。它作为一种共同语言的语言变体为人民群众所共同使用。直到21世纪的今天,反切语依然活跃在我们当今的语言生活中,国家、社会都对其显示出强烈的关注。从社会媒体报道和学术关注两个渠道来梳理对反切语秘密语这一语言现象关注和研究情况,呼吁更多的学者关注研究反切秘密语这一濒危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网络语言迅速席卷了现实语言生活的方方面面,不管是普通群众还是政府门户都可见到网络语言的痕迹,而且很多网络语言本身就是隐语行话。沈阳师范大学副教授夏历博士通过对网络语言与隐语行话的研究,指出网络中不断涌现新词语,这些网络新词语有的本身就是隐语行话,来自特定的领域,如微博、论坛、动漫、网游等,有的带有隐语行话的性质。
隐语行话,是以自然语言为母体,是某些社会集团或群体出于维护内部利益、协调内部人际关系的需要,而创制的一种用于内部交际的,以遁辞隐义、谲譬指事为特征的封闭性或半封闭性的符号体系。它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语言”,尽管有的能够大体替代话语,如汉语的反切秘密语,却不能完整而准确地表现所被替代话语的全部或完整的语言要素及其丰富的固有内涵。因而,它不是独立的语言,是因社会的人为因素而派生的语言的社会变体,是用以部分替代相应概念语义符号的特定符号集合。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邵燕梅副教授以现代汉语语料为文本,对汉语隐语基本造词手段与造词法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她在分析中指出,隐语的创造建立在已有知识概念的基础之上,隐语造词体现了“语出有源”“语出有因”的创造理念。汉语基本隐语主要有拟声、语音、文字、语义、截取、修辞、联想、文化等八种造词手段。运用八种造词手段,汉语基本隐语造词共有四法:声音造词法、文字造词法、截取造词法和意义造词法。
尽管“使用隐语行话是现实社会语言生活的需要和语言事实”,却也实实在在是社会语言生活中的一个语言问题。之所以说隐语行话是“一个语言问题”,一方面在于它包含着对这种语言现象的误读,更在于它是一种需要抢救和保护的语言文化遗产,需要给予科学的认识和面对。使用隐语行话的社会群体,主要是生存条件比较恶劣或说是社会非主流层面,这一群体的濒危直接导致隐语行话的频危,因此我们对于隐语应予积极的抢救和保护。对隐语行话的研究,我们需要对其区分良莠,辨风正俗,科学认识隐语行话的性质和文化价值。在此基础上,我们应注意正确引导,以语言文字法为依据,规范隐语行话的使用,维护祖国语言的健康发展。
研讨会的召开,对现实社会生活中的隐语行话研究提出了具有开拓性和现实性的宝贵意见,对隐语行话研究起到了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