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伟
弟弟年值而立,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却偏偏得了中度抑郁症。医生说,幸好瞧得及时,否则有自杀的危险。
我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我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奔赴老家,日夜伴在他身边,直到一个月后他的病情有所缓和才离开。
这段时间,弟弟一时一个想法,初说出来时略显兴奋,可过不多久就又颓唐了下去。开导他的话我不知说了多少,最后竟至于今天说的观点和昨天说的可能截然相反,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弟弟说,我想辞职回家,和爸爸一起养猪创业,再也不干这倒霉的管道设计工作了,要命。
我说:“好啊,爸爸以前养过猪,有经验;你又懂管理,咱家地方也大,还闲置着一套院子,何况大爷还在畜牧局工作,多好的条件啊。可行,可行。”弟弟又说,“这事得从长计议,我也不是太喜欢养猪,臭烘烘的。”说着,还故意耸了耸鼻子。我忙又说,“也对,成天这股味道,搞不好你媳妇不让你上床。”
弟弟说,要不我申请调整一下工作岗位,在这个位子上实在吃力,我也不惦记快到手的那个副主任的缺儿了。
我说:“好啊,还是做回你之前的外联工作吧,你比较适合和人打交道。”弟弟又说,这事不太好办,好像是被现在这个部门逐出门户似的,外联部的领导未必会接纳。我安慰他,无所谓啊,等病好了,以你的能力和魄力,咱照样能把这边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你是匹好马,在哪里都能跑出千里驹的威风。
弟弟说,我还是老实巴交地回车间做个三班倒的工人吧,那份工作没什么压力,下班就没事了,也不用加班。
我说:“也不错,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到家庭上,抓紧要个孩子,过其乐融融的小日子,多美啊。”
现在想想,那些颠三倒四的观点倒让自己无所适从了。病中的弟弟对我的所言频频点头,在他心里,或许只是找到了一个精神的支点。弟弟积极配合治疗,很快病情得到了控制。
前天,他打电话给我,神采奕奕,“姐,我调整岗位了,和领导深谈了一次,还是回去做我的外联工作,这是我喜欢并自信能够做好的。”
因为在不同的城市,曾经以为和亲人的感情正在日渐淡漠,但弟弟的病却使我明白,这爱如此之深。不论我的言语多么自相矛盾,弟弟,请原谅,我只想要你快乐,健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