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菜

张世辉

这天一大早，杨杰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门一响，刚下夜班的老婆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号塑料袋，看杨杰坐着没动，就发了火：“玩玩玩，就知道玩，买了菜也不拎进来，挂在门把手上，这么大热的天坏了不怪可惜的吗？”

杨杰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妻子手里的塑料袋发了半天呆：“我没买菜呀，这不是你买的吗？”老婆听了他的话倒气乐了：“嗬，还不承认，不是你买的也不是我买的，难不成还有人给咱送礼吗？”

杨杰看妻子认真的劲头儿不像开玩笑，也认真起来：“真不是我买的，我起床后就没动窝，你刚才说这菜放哪儿了？”老婆用手一指还没顾上关好的防盗门：“就挂在咱家防盗门外面的把手上！”

两口子关上门，把这塑料袋打开一看，嗬，满满一袋子：两根黄瓜，五六个西红柿，四五个茄子，一把豆角，几只尖椒……杨杰乐了：“没准儿是楼上哪个邻居买的，爬楼累了在咱家门口歇脚，忘了拿，得了，全当他们请客了……”说完，抄起一根黄瓜，用手一抹就往嘴里塞。老婆小丽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把袋子拎进了厨房。

谁知过了没几天，小丽下夜班回来从防盗门的把手上又拎进一只装满蔬菜的塑料袋。这下杨杰也想不明白了，这是谁这么马大哈，记吃不记打啊！小丽琢磨了半天，说：“这次咱给人家送回去吧，老这样让人家知道了不好，整天在一块儿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杨杰一想也是，自己住三楼，上面还有三层楼九户人家，也不是太麻烦，就拎起塑料袋挨家挨户地问。可转了一圈却傻了眼，楼上的住户都不承认这菜是自己的，也不可能是楼下的人家的啊，谁会特意走到楼上歇脚？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只装满蔬菜的塑料袋挂在门把手上，这下杨杰可坐不住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东西虽然不多，但总这样神神秘秘来路不明地谁受得了？！这天杨杰又跟老婆小丽谈起这件事，小丽眨着眼睛想了想，说：“别是前楼的老王送的吧？”

听小丽这么一说，杨杰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前楼的老王在楼前空地上圈了个篱笆，种些蔬菜，周围还用捡来的碎砖头围了个圈。这样一来楼间空地被占据不少，邻居们都挺有意见的，但这老王依然我行我素。也是不巧，那天杨杰倒车，一不小心没掌握好，车子后备厢把老王的篱笆给撞倒了，压倒一小片蔬菜。这下老王可不干了，追出来让杨杰赔偿损失。这边杨杰正看着自家车上的划痕心疼得直吸气，就跟老王吵了起来，两人各说各的道理，弄了个不欢而散。难道是这老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是，又抹不开面子开口，这才……完全有可能！

杨杰两口子深受感动，想着老王一大把年纪，种几棵蔬菜也是为了排遣寂寞，虽说占用了大伙儿的空地，但自己那天话也说得太重了，伤了人家的心，末了，人家老王还几次三番给自己送菜，用实际行动赔不是，这太让人过意不去了。杨杰暗下决心，一定得好好跟老王谈谈，把这个疙瘩解开！

第二天走到楼下，刚巧遇到老王正给菜地除草。杨杰连忙走过去恭恭敬敬地打起了招呼：“老王师傅，忙着哪！”谁知老王只把眼皮抬了一抬，喉咙里咕噜了一声，算是回答。杨杰赶紧又说：“那天也不全怪您，我也有责任，这样吧，一共多少钱，我赔给您！”杨杰说这话时心里可是连这几次的菜钱都算上了。可老王还是那样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挥了挥手，含混不清地说了句：“算了……”

杨杰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看来人情真是薄如纸淡似水啊，看样子这老王还是记着上次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和好的意思。难道这菜不是他送的？这样一想，杨杰还真发现了问题：几次送来的菜里都有几个又大又长的尖椒，老王的菜地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菜！看来送菜人不是老王了。这可真算得上神奇的事了，可这送菜人究竟是谁呢？

这天杨杰到楼下小超市买东西，刚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句：“欢迎光临！”倒把他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原来超市门口挂着一只玩具布艺熊。超市老板告诉他：这是新来的东西，玩具熊内安装了一个感应器，只要有人从跟前一走就能自动播音。杨杰乐了，这下好办了！

回到家一番改进，杨杰指着那只布艺熊对小丽说：“我想过了，每次你半夜去上班时门把手上还什么都没有，早晨一下班往往就有这样一袋蔬菜，而且隔三差五的没什么规律。要是整天趴在猫眼上盯着也不现实，安个监控器又太贵，咱就让它给咱站岗，看看能不能破案……”

这天早上，小丽上夜班还没回来，杨杰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突然听到门口一声“欢迎光临”，他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趴在猫眼上一看，一个粗壮的身影从楼梯口一闪而过。杨杰猛地拉开防盗门，喊了一嗓子：“站住！”这下可把那个粗壮的人给吓了一跳，一下转过身来看了杨杰一眼。杨杰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不是同村的大奎吗？小时候在老家光着屁股玩到大的伙伴！大奎也认出了杨杰，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大奎告诉杨杰，自己就在距此不远的早市上卖菜，三五天开着拖拉机来一次。杨杰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儿时的伙伴还惦记着自己，隔三差五给自己送菜！大奎乐了：“我只种韭菜和茴香，这菜可不是我种的，是你老娘种了让我捎给你的。老太太告诉了我你的地址，我一看并不太远，就顺便跑跑腿，每次来都是大清早的也不方便跟你打个招呼……”

送走大奎，杨杰赶紧给老母亲打了个电话。哪知道母亲头一句话就是告诉杨杰要遵纪守法，生活再困难也不能干违法的事儿！杨杰听了一头雾水，这是哪儿跟哪儿嘛。见杨杰沉默不语，杨杰的母亲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你别不承认，上次打电话我那乖孙小胖都跟我说了，说你整天就惦记着偷菜，早上也偷菜，晚上也偷菜，有时候半夜里起来还偷，我知道现在蔬菜老涨价，可咱就是再穷也不能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杨杰一听乐了：嗨，小胖说的那是自己正在玩儿的农场偷菜游戏呀，老太太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解释清楚呢，这可真是个难题。他只得耐着性子捧着话筒：“妈，您老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