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不散

于佳琪

张家村的张亮，因聪明过人，人送绰号“鬼机灵”。可尽管有这样的绰号，也难逃命运的魔掌。因父亲去世早，母亲又常有病在身，还有一个刚上初中的妹妹，他初中毕业后，便回乡务农了。为了治好母亲的病，供妹妹读书，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可还是欠下了几万元的债务，这像一座山似的压得张亮透不过气来。

这一年，母亲的病可算有了些好转，过了农忙后，张亮便对母亲说：“娘，您老在家好好养病，有什么重活也别干，我出去到工地干活，多挣点钱补贴家用。”他母亲眼里含着泪水，对他说：“亮儿啊，都是娘拖累你了，外出打工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亮回答道：“娘，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第二天，张亮便打理好行李，与其他几个村的农民，一起到几千里地之外的一家建筑工地打工。

由于工地活繁重，伙食又差，令他们的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于是，大伙便商议每周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去加一到两次菜，至于所吃的费用，大伙实行AA制。

可大伙发现了一个怪现象，同来的张家村的张亮，他一次也不参加。

工地的包工头刚刚给农民工们发这个月的工钱，恰好赶上一个雨休，工地上不了工，哥几个便商议，到市里去逛逛，顺便再买些日用品，张亮这次也跟着去了。

大伙一起到了市内，都先去了邮局，由于到邮局办理业务的顾客很多，大伙只好排着长队，有些农民工将一部分钱汇给家里，有些将工钱存在自己的卡里。只有张亮将自己的工钱全部都汇了回去。大伙有些惊愕了，便问：“张亮，你将钱全部都汇了回去，那你以后花什么啊？工地的活这么累，你总得花点钱补补自己的身体啊！”

这一段时间，由于赶工，工地上的活更累了，伙食更是越来越差，张亮瘦了很多。在干活时，他见哥几个始终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于是，便向哥几个倒出了一肚子的苦水：“我父亲去世早，与体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为了给母亲治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不算，还欠下了一笔外债，不知道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上。”说完后，大伙看见张亮的眼里满是泪花。

哥几个听完之后，便说：“欠债归欠债，可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原来俺们哥几个还以为你小子吝啬，不与我们吃喝，今天才知道真相。看看这一个多月，你都瘦成啥样了，从今天以后，不用你花钱，到餐馆吃饭，哥几个轮流安排你怎么样？

自此后，大伙一到外面饭店吃时，便拉上张亮一起出去。张亮本想推辞，可架不住大伙人多势众，想不去都不行，越是这样，张亮越觉得对不住大伙。

可更有一件事情，令张亮百思不得其解，母亲打电话说她在一个星期内便收到了张亮的两笔汇款。张亮心中纳闷，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只汇了一次款，于是，他便对母亲说：“不可能吧？我只给您老汇了一次钱，是2000元钱，没有汇第二次，您老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母亲在电话的那头说：“孩子，千真万确，这第二张汇款单我今天才收到，是1000元钱，上面汇款人写着你的名字。”此时此刻，张亮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肯定是刘刚他们几个哥们以自己的名字给母亲汇的款。顿时，张亮的眼睛便湿润了，这可怎么是好呀？欠哥几个的已经够多的了，经常跟着大伙白吃白喝不算，大伙还背着自己给母亲汇钱，这份情我怎么还啊？”

又赶上一次工地发工钱，张亮在给家汇钱时，悄悄多留出了300元，心想：“我得好好安排哥几个吃一顿。”收工后，便将大伙聚到一起，来到一家小餐馆。张亮让哥几个点菜，打算与哥几个一醉方休。可吃完了饭，张亮去收银台结账时，饭店的老板便说：“已经有人买单了。”原来，在大伙快要吃完的时候，李发谎称去趟洗手间，他知道张亮的家庭贫困，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妹妹，便悄悄地将饭钱给结了。

本想安排大伙好好吃一顿，可张亮的计划落空了，回到餐桌前，对哥几个说：“几位哥哥，你们让我欠你们的太多了，我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这份情？”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一转眼，很快就到了农忙时节，农民工们都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秋收了。张亮心里始终有一个结，怎么才能安排哥几个好好吃顿饭，来感谢哥几个对自己的深情厚意呢？

大伙到市内给家人买了些礼品，打算下午启程回家。在经过一家性保健品商店时，张亮心中一亮，有了，为了安排哥几个吃顿饭，感谢大伙的恩情，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他便钻进这家性保健品商店，买了一盒东西，回去后悄悄塞进了几个兄弟的行李里，便对大伙说：“哥哥们，咱们回家后，我买些菜，都到我家去吃顿便饭如何？”大伙都知道张亮家庭困难，便说：“张亮，你就别浪费钱了，治好你母亲的病，好好地供你妹妹上学，比什么都强了。”“那可不行，你们兄弟几个一定要到场，不见不散。”“行啊！张亮，你小子长能耐了，还敢命令我们几个，我们都不去，看你能怎么着？”

张亮对哥几个说：“我跟哥几个打个赌，回去后，都不用我去请你们，你们还得带着嫂夫人来我家，大家信不信。”哥几个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在工地干了一段活，别的能耐没长，这吹牛的本领可没少长。”

下午，大伙便各自乘车回家了，到了家中，每个家里的妻子儿女们都很高兴。可李发的妻子给丈夫收搭行李时，两个避孕套从里面掉了出来。本是满心欢喜的她，顿时变得怒不可遏，她拿起两个避孕套，摔在了李发的面前说：“瞧瞧，看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在外面打工挣钱不假，可我在家里也没闲着，上要照顾老的，下要照管小的，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去了，你给我坦白交代。”李发面对两个避孕套，心想：“这怎么可能呀？”可是面对证据面前，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妻子在一旁呜呜地哭了起来，实在没办法，他便要给刘刚几个人打电话，让他们给自己作证。可谁知他还没有掏出手机，刘刚就先给他打了过来。只听刘刚在电话里急切地说：“李发呀！快帮我一个忙，给我做个证明。咱们从工地回来后，从我的行李里莫名其妙地掉出两个避孕套来，你嫂子说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说说，咱们哥几个吃在一起，睡在一处，我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李发也忙对刘刚说：“兄弟，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呀，遭遇与你差不多。”

李发刚刚放下手机，这时胡东也打来电话求救，也是刚才的一番话。于是，这几家硝烟弥漫，一场家庭大战即将上演……

哥几个都面对自己怒不可遏的妻子，无计可施。就在此时，李发才幡然醒悟：“我看这事，准是与咱的兄弟刘亮有关。对，找刘亮算账去！”于是，他们各自劝慰自己的妻子，说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他们各自的清白。

于是，便各自携带自己的妻子，骑着摩托车到邻村去找刘亮算账去了。

再说刘亮，回到家后，便急忙到镇上买了一大堆的菜。他对母亲说：“我在工地干活，多亏了咱们邻村的几个兄弟帮忙，不仅在干活时照顾我，还以我的名义给您老汇过钱。工地的伙食不好，他们还多次安排我吃饭。今天，咱家有贵客临门，那都是咱的恩人，得好好地安排哥几个吃一顿。”

他母亲说道：“是啊！刘亮，你做得对，咱们家几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到什么时候咱都不能忘恩负义，丢祖宗的脸。”于是，娘俩个一起便忙了起来。

很快，一桌丰盛的菜肴便做好了。正在这时，就听村口一阵阵摩托车声响起。李发、刘刚等几个人各自用摩托车载着自己的媳妇，上刘亮家来讨个公道。

李发一进刘亮家门便说：“你小子，真不讲究，我们哥几个这么帮你，你可将我们哥几个给害惨了。”

看着哥几个与几个嫂子都怒气冲冲的样子，刘亮“扑哧”一声便笑了。“怎么样，哥几个，事先我跟哥几个打过赌，说，你们来了不算，还要各自带上嫂夫人。来，诸位哥哥与嫂子们，你们先消消气，我可以证明我的几个哥哥不仅是清白的，而且，他们还个个心地善良，这辈子，你们嫁给他们是你们的福分啊！”接着，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着大伙的面仔细地说了一遍。她们几个这才破涕为笑。李发的妻子在一旁说：“我说刘亮兄弟，你的玩笑险些开大了。”

刘亮在一旁给大伙作揖道：“我在此先给哥哥嫂子们赔礼道歉，可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他们几个连让我安排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为了安排兄弟几个好好吃一顿，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来！哥哥嫂子们，咱今天开怀畅饮，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