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平
不必诅咒身处大城的孤独与卑微,也不必痛恨小城的僵化和苟且。改变社会,改变自身,分裂在大城小城的理想和生活,总会有兼容的那一天。
春节期间,网络上一篇《北上广深打拼的游子,为何异常艰苦、远离亲人,仍义无反顾》的文章,在社交圈引发了论战,议题关于大城小城孰优孰劣。
该文作者王远成,曾是拼搏于北上广的青年,去年因母患病不得不回到生活了20年的小城。文章用一条“华丽丽的分割线”分别描述了大城小城的生活体验:在一线城市上海,虽然清苦漂泊,但拼搏的过程以及对机会的捕捉,让他感叹大城市的神奇;而在三线城市的家乡,虽然养尊处优,却被各种复杂关系、价值扭曲所困扰。通篇表达的,皆是对大城市的怀念,以及对所生活着的小城市的憎恨。
犹记得,前些年“逃离北上广”的声音四起,如今,又泛起“重返北上广”的思潮。生活该往何处去,人生在哪里才能找到皈依?一时间,争讼四起,一场关于理想安放和生活选择的话语对弈被引发。
同为逃离北上广的一员,笔者对此也深有感触:大城虽有漂泊之苦,但那毕竟是资源富集的机会厚土,拼搏中苦中有乐;小城虽然养尊处优,但静止的人生和复杂的人情世故,安逸中乐中有忧。身处大城,想象小城的安逸;身处小城,怀念大城动态的人生。各种纠结和不适应中,不过是价值动荡和选择迷失的结果,某种意义上,无论大城还是小城,对于个体人生而言,都是一座逃不出的围城。
伤感于生活在别处,不过是因为道路在雾中。漂泊大城,想象小城;立足小城,向往大城。价值的迷茫和选择的冲撞,注定像个魔咒一样,困扰着青春。生活的本质,莫过于生活安稳和理想向上的协调。但很显然的是,如今的时代,资源分配的不均,大城和小城的差距,导致了生活和理想的不兼容。站在理想的世界诅咒困顿的生活,身处闲适的生活痛心理想的湮灭,这种分裂,从前表现在体制内外,如今蔓延到大小城之间。
正如当初痛恨北上广一样,不少逃离者又开始痛恨小城市。对于他们而言,大城小城,都成为了想要进入又急于逃离的地方。理想蜕变的孤独、现实缠绕的痛苦,铸成一把双刃的利剑,在青春的内心摇动。往大城市偏转,则是生活之苦,往小城市倾斜,则是理想之痛。他们向往自由,却发现哪里都有束缚。更关键的是,这种挫败和纠结的背后,他们想到的只有逃离,而不是改变。
靠咒骂和感怀,是无法逃出围城的。从“逃离北上广”到“重返北上广”,这背后固然有大城小城的隔阂、理想和现实的割裂,与此同时,个人对道路的选择和价值的审视,又何尝不是深陷这种围城之困的根源?大城里有安放生活的地方,小城里也有实现理想的方向,如果只是抱怨土壤而拒绝生长,那么无论大城小城,恐怕都是难以适应的地方。
不必诅咒身处大城的孤独与卑微,也不必痛恨小城的僵化和苟且。改变社会,改变自身,分裂在大城小城的理想和生活,总会有兼容的那一天。逃离围城,要么逾越内心的牢房,要么打破现实面对的高墙,而关于大城小城的争论,不过是置身事外的牢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