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脚写满爱

石潇涵

母亲躺在病床上，像个贪睡的孩子，从早上到下午，足足睡了6个小时。她是太累了，像一架被风追赶的老风车，吱吱呀呀，停不住脚。

她认识几个大字，从小便教我识数、认字，还告诉我“冒犯长辈要敲天雷”“糟蹋米饭要变麻子”这样的古朴道理。现在，她躺着，连鼾声都这么虚弱。

母亲是家里家外的一把手，百多斤的担子她轻松挑起；上山采茶，她手指翻飞，总是比人家采得多几倍；她经常拍拍自己粗壮的腰，笑着对我说：“我年轻时也是千金小姐咧，远近有名的一枝花……”飞扬的眼神之中，充满矫情与骄傲还有无尽的失落。

洁白的被单外露着她的一双脚，青筋暴露、粗黑干裂，像是一双男人的脚。脚上的皮肤松弛衰老，厚厚的灰指甲像僵尸的脸丧尽光泽。这双脚蹚过岁月的繁花似锦与苍凉，青春的光华从它指间流过。

我从钥匙圈上解下指甲剪。记忆中最后一次与母亲身体的亲密接触，有些远了。高中时，我生病住院，母亲执意要为我洗澡，母亲粗糙的手心夹带着温柔，她一边给我搓澡一边轻轻说：“你长大啦！妈妈老了！”不知是欣慰，还是惆怅。

母亲的言语中充满了无限的怜爱与欣慰。没有一个女人，内心强大到可以接受自己的衰老，然而，当衰老与女儿的青春擦肩而过时，她却那么欣喜与感动。

母亲的指甲坚硬如石，我不得不用力捏住她的脚才能使劲。衰老是生命的退却，连指甲的光泽都会消失殆尽，这双脚也再也没有力量背负着我爬山、过河、看乡戏了。

母亲的脚让我看到了，她给的爱，是一生。

【素材分析】被单外露着的青筋暴露、粗黑干裂、松弛衰老的生命，是母亲的脚。脚里有乾坤，脚里有流逝的青春，脚里更有奉献与至爱。往而不可追的是岁月，去而不可见的是亲人：行孝须及早。

【速用名言】

1.我给我母亲添了不少乱，但是我认为她对此颇为享受。——美国作家 马克·吐温

2.母亲对我的爱之伟大让我不得不用我的努力工作去验证这种爱是值得的。

——法国画家 马克·夏加尔

（特约教师 阮传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