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地丁与早开堇菜

子梵梅

紫花地丁，堇菜科堇菜属，多年生草本。除了紫色，也有开白花的变异品种。几乎没有地上茎，叶子直接从基部长出来。细弱的花梗只有3～7厘米，与叶片差不多高或高出叶片。最早开花的时间是3月上旬，新叶和花蕾几乎同时破土而出，七八天之后，紫色的犁头一样的花骨朵就晃出来了，那时四周杂草还是一片枯黄呢。花朵五瓣，紫堇色或淡紫色，喉部色较淡并带有紫色条纹。花开两季，春繁秋稀，甚至到了初冬时节还在开花。分布于中国华北、东北各省，北京平原、山区习见。

晚秋时节，紫花地丁的蒴果低着绿茸茸的脑袋，仿佛一声听不见的巨响过后，裂成了三只角，活脱脱一个“丁”字一闪而出。如果阳光充足的话，蒴果开裂过程将持续十五分钟左右，你要是碰巧看见了，不怦然心动是不可能的。饱满的子粒，有的被细风吹撒，有的让蚂蚁搬走，无论何处是家，都会落地生根。

你可能并没有看到它开花，有一天却看到它的果实，而且整个夏天都在结果。看见它的果实，你无法知道是哪一朵花修成的正果，搞不好是一朵花也没见开过，果实却神秘地出现，植物学把这种现象叫“闭花受粉”，也就是关起门来悄悄地快活，然后突然就把孩子抱出来了。

在同科同属里，紫花地丁和早开堇菜长得几无二致，是一对难分难解的植物，真正的暧昧到底。真心觉得没必要分成两种，以前我都管它们叫紫花地丁，中医里也只有“紫花地丁”一个名字。绝大多数植物依靠花和果来分辨，准确率八九不离十，紫花地丁和早开堇菜恰恰很难仅从花朵去区分。然而，即便是孪生，也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回头再去看它们，可不是么，不一样的。

虽然叶缘都有锯齿，紫花地丁是圆齿，早开堇菜是钝齿。花期都在春天，还是稍有不同。早开堇菜3月初破土而出，三到五天后就开花了。同样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下，紫花地丁开花要晚十天左右。早开堇菜的别名叫早花堇菜、早花地丁，的确是来得早，来得名正言顺。

叶片不同。紫花地丁为披针状或倒三角楔形，深绿色。早开堇菜叶片接近卵形，鲜绿色。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风险，遇到土肥、气候阳光的差异，叶形也会产生些微变化。

从株型看差别会大些。早开堇菜的叶片紧密扎实，花株紧凑丰满，成丛成型。紫花地丁的叶片辐射状铺地，稀疏零散，植株松散开放，明显的野生状态。

花色有所不同。早开堇菜是纯正的深紫，也有开淡紫红色的变种；紫花地丁浅蓝。由于土壤酸碱度和微量元素含量不同，会给花色深浅造成一定影响，根据花色辨别早开堇菜和紫花地丁，有时会有出入，一切都要眼见为实，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等到在杂草丛里见到它们，说不定又分不清楚了。

紫花地丁和早开堇菜的生命力是惊人的，十几天雪覆大地，看起来白茫茫什么生命都停止了生长，待雪一化开，突然就看见那一抹魅惑的紫色。最叫人感动的是，它们竟然从水泥地的裂缝长出来，见缝插“丁”，似小非小，不甘示弱，最后自生自灭，无所怨言。

堇菜属植物，全球有500多种，中国有120种。著名的观赏植物三色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猫脸花，也是堇菜属植物。早开堇菜的名字带着淳朴的乡野土气，像地里刚摘下的野菜，紫花地丁的名字漂亮洋气多了，但我喜欢早开堇菜更甚于紫花地丁。在法国的图卢兹，天上每天有“空中客车”，地上每年2月有“紫花地丁节”，还有个令人遐想的“世界堇菜协会”，是研究紫花地丁一类植物的专家和博物学家的交流机构，听来真叫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