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社会语言学视角研究地铁站名称——以昆明市为例

杨 洋

(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社会语言学的理论认为语言和其所存在的社会、文化之间有密切的关系。地铁站名称是一种特殊的应用语言，它的命名也遵循一定的规律，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一座城市的人文、历史、社会心理等各方面。社会语言学是研究语言结构和社会语境中语言使用的一门学科。尽管对社会语言学的定义有多种，总的来说，对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有两个不同的侧重点，一种是把“社会”作为研究的重点，把语言当做一种社会现象来研究，这种叫做宏观社会语言学;另一种是把“语言”作为研究的重点，研究在一定社会环境下语言的使用、特点、变异等，这种被称为微观语言学。［1］本文试图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研究地铁站名称，探索地铁站名的语言特点、命名方式以及其所承载的文化、历史和社会心理。

一、地铁站名称的研究范围及研究方法

(一)研究范围

昆明，别称“春城”，是云南省会，随着城市的发展，地上交通的承受压力愈来愈大，地铁系统的建设日趋必要。地铁系统最早于2008年12月19日开始建设，2012年，昆明地铁6号线(机场线)正式通车，2014年，昆明地铁1号线和2号线开通运营，运营线路达到3条。本文选取了昆明市1、2、6号线三条地铁线路的36个站点的名称作为研究对象。

(二)研究方法

本文对地铁站名称的研究主要采用了文献法和访谈法。地铁站名称来自网络，包括百度等搜索引擎、昆明轨道交通有限公司官方网站等。对地铁站名的选取、形成的历史、文化原因咨询了本地市民、昆明市民政局、昆明市地名和街名命名工作顾问专家等。

二、地铁站名称的语言特征和命名方式

(一)地铁站名的语言特征

本文对地铁站名称的音节数进行了统计，计算出了不同音节数的地铁名数量占总样本的百分比。如下表所示。

从表中可以看出，地铁站名音节数从两个音节到六个音节不等，但五个音节、六个音节的地铁站名分别仅占11.1%和2.8%。音节数最多的是三个音节，占总数的一半。百分比数最多的前两名分别是三个音节和四个音节，共占总数的72.2%，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昆明市地铁站名以三、四个音节居多，这符合人们的识记习惯，简洁实用，便于识记。

表 地铁站名音节数分布情况

“顺应理论认为语言使用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进行语言选择的过程。语言使用者之所以能够在使用语言的过程中做出种种选择，是因为语言具有变异性、商讨性和顺应性的特征。”［2］通过对地铁站名称词汇的构成分析，我们发现除个别站名属名词外，基本上都是词组，如“昆明火车站”、“东风广场”、“白云路”等。还有一少部分属方位短语，例如“大学城南”、“机场中心”。这种命名方式充分体现了结构顺应的原则，与人们的语用习惯相符。

(二)地铁站名的命名方式

1.以道、路、街、巷命名。以这种方式命名的地铁站名有13个，占到了总数的36.1%，也是命名方式最多的一种。例如:“日新路”、“塘子巷”、“春融街”等。有些地铁站名称中虽然没有出现“道”、“路”、“街”、“巷”等字眼，但人们能都知道是指哪条道路。比如“北辰”这一站就是以旁边的北辰大道来命名的。这种命名方式比较简单，和昆明市的公交站名称有一定重合，这在一定程度上方便了市民乘车。但是这种命名方式承载信息较少，不能指出站点在相应道路上的具体位置。在调查中，也有市民反应:“有些站点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原因就是它的名称指示的是一条线，而不是一个具体的点，但是只有指到具体点位上，人们才能找到。”［3］

2.以桥梁名称命名。昆明地处云贵高原中部，地形为山原地貌，城市交通承载压力较大，桥梁——尤其是立交桥——在昆明市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以桥梁名称来命名地铁站名称，标识性及乘客导向性好，群众认知度高，同时又能解决了以道路名称命名“指线而不指点”的问题。例如霖雨桥、交三桥和大板桥等站，金星、菊华两站也分别是以金星立交桥、菊华立交桥来命名的。

3.以村庄、居住区命名。像“羊肠村”、“司家营”、“晓东村”等这样的地铁站名，很明显是按照附近的村庄、居住区来命名的。这种命名方式简洁明了，指向性精确。然而，以此方式命名的地铁站名仅占总数的11.1%。

4.以机场、车站、体育城等事业单位命名。客运汽车站、火车站、机场在一个城市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而且大都成了一个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其位置也被人们所熟知。昆明市的汽车站就有“北部汽车站”、“南部汽车站”、“东部汽车站”等多个客运汽车站。以此作为地铁站名称的方式在地铁站名称命名方式中占有较大比重。例如，“巫家坝”地铁站就是以原来的巫家坝机场来命名的。现今巫家坝机场已停止使用，被新建的长水机场所取代。“机场前”和“机场中心”两个地铁站中的“机场”就是指的长水机场。

三、地铁站名称与社会文化心理

名字的选取有着特殊意义，人们往往用事物的名称来记录历史，传承文化。语言不但用来表达事实、想法和事件，还反映人们的态度、信仰和世界观。换句话说，语言反映文化事实。［4］名字在反映一定社会历史文化的同时，还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心理。昆明市地铁站名和昆明市的历史文化及市民的社会心理，有着密不可分割的联系。

(一)地铁站名与历史文化

昆明是国务院首批命名的“全国历史文化名城”，为彰显“老昆明”历史文化和民族特征，地铁站取名前，昆明市政府专门组织专家组现场踏勘，广泛征求群众意见，并在网上进行公示，对地铁站命名的原则、标准、程序、名称进行深入研究。如:“穿心鼓楼”站在地铁系统中是一个重要的站点。这个地方在元代曾是通往昆明北方的一个要道。人们出于军事考虑，在此修建了一座楼上装有一面大鼓的鼓楼，以便在受到军事侵袭时可以击鼓传递信息。这个鼓楼是一个人和车马可以从楼下经过的过街楼，于是老百姓为其取名为“穿心鼓楼”。虽然鼓楼在清代时被拆除了，但以此来命名地铁站名，能够延续老昆明城的百年历史，让人们感受到文化名城的历史之悠久。“联大街”站是现云南师范大学的新址，这个地铁站名承载了当年那场光辉的历史。1937年抗战爆发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迁至昆明合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下设文学院、理学院、工学院、法商学院、师范学院。1946年抗战胜利后，组成联大的三校复员北返，师范学院整建制留昆独立设置，［5］师范学院正是现云南师范大学的前身。“龙头街”、“司家营”也在西南联大时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西南联大教授闻一多、朱自清、冯友兰等为躲避日寇飞机的轰炸，都在此居住。梁思成、林徽因一家也在附近建造了他们一生中唯一一次为自己设计建造的居所，旁边，还有金岳霖教授的一间耳房。这些地铁站名称的选取命名无不体现着昆明的悠久历史或光辉岁月，能够让人们记住这些历史的同时提升人们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二)地铁站名与社会心理

其实，“东部汽车站”、“北部汽车站”、“机场前”、“机场中心”、“菊华”这些站名，在规划之初分别原本打算命名为“东部汽车客运站”、“北部汽车客运站”、“长水机场前”、“长水机场中心”、“菊华立交桥”。后来皆因考虑到用语的简洁明了而做了修改。“福德”这一站旁边就是昆明国际会展中心，本打算以此作为站名。出于省博物馆、国际会展中心存在搬迁的可能，工人文化宫即将面临拆除，所以选择“东风广场”、“五一路”和“福德”站进行车站命名。地铁站名将要长期使用，若一旦变更，整个运营系统都会受到影响，背后的代价是巨大的。这几个地铁站名称选取、命名背后的时间都充分说明了人们朴素、务实的生活作风。“福德”站旁边的福德村之前叫做“饵块营”，以制作云南特有的石屏饵块出名，后来改名为“福德村”。“霖雨桥”站着个美丽的名字源自一座清代石桥。相传清代时，有一年大旱，云贵总督林则徐在黑龙潭求雨后，路过现在霖雨桥所在的位置时忽降大雨，就将石桥命名为“霖雨桥”，合“久旱逢甘霖”之意。“龙头街”最早只是一个小村子，据传说，有神龙盘踞于此，著名的昆明黑、蓝、白、青龙潭就分布在这一带。人们认为村边的那座小山为神龙的“龙头”，并相信神龙能够保佑人们生活平安幸福。“福”、“德”、“霖雨”和能够保佑人们平安的“龙头”等这些字眼，都反映了人们对生活平安的期盼和美好生活的向往。

通过对地铁站名称的社会语言学研究，我们发现，地铁站名称音节较少，多为三、四个音节，多为偏正短语，这符合人们的识记和使用习惯，也体现了结构顺应的原则。地铁站名称在一定程度上准确地传达相关信息。此外，地铁站名还包含了人们朴素、务实的生活习惯，能反映出一个地方的社会历史文化和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社会心理。

［1］Fasold Ralph.The Sociolinguisties of Language［M］.Oxford:Blackwell，1999:12.

［2］冉永平，张新红.语用学纵横［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271.

［3］站名不明确 昆明地铁站名让人找不到北［EB/OL］.［2011－09－23］.http://society.yunnan.cn/html/content1836577.htm.

［4］孙丽霞.社会语言学导论［M］.哈尔滨:哈尔滨工程大学出版社，2007:44.

［5］云南师范大学官网.学校概况［EB/OL］.［2014－08－11］.http://www.ynnu.edu.cn/school1.p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