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金红
读初三那年的一天,班主任郝老师发给全班同学每人一张自愿捐款单,并且沉重地告诉我们:“初一有个叫青青的女孩患了白血病,全校师生准备为她筹款,你们可以在这张捐款单上填上你们捐款的数目,我希望大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这个不幸的小学妹!”
下课时,我听见同学们在一起议论:“你准备捐多少?”“最少也得20元吧。”“嗯,太少了会让人看不起的。”我躲在一旁,没有资格加入这场讨论。因为全班学生中数我家的经济状况最差。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回到家里,我把捐款单给母亲看,并且把班主任的话一字不漏地向她转述。其实,母亲不识字,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把事情的重要性提高一点,以争取母亲多给我一点钱。年少的我,除了多给青青捐点钱,还能帮上什么忙?
母亲拿起那张捐款单,她的目光定格在上面。我知道,母亲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每次村里有要饭的过来,她都会第一个救济,从不吝啬(lìn sè)。今天,我看见她的脸色很凝重:“这样的年纪,就得这样的怪病,可怜哪!”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等一会儿,我去拿钱!”说完,她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母亲出来了,塞给我一张5元纸币:“拿去交给老师。”
“人家最少都是20元呢。”我接过钱,低着头对母亲说。其实,我知道母亲也很难。也许,这5元钱是她省吃俭用从牙缝里节约下来的。我不是想和同学攀比,也不是自卑,我只是想把老师交代的“功课”做好。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每次老师布置的事儿,我都不折不扣地完成。况且,明天学校肯定要举行捐款仪式,我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整个班级。
母亲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她托起我的脸,说:“孩子,不要低头,凡事都要量力而为。虽然我们只捐了5元钱,但它的价值不一定就比别人的50元或者500元低。你只要尽力了,就问心无愧!”母亲的话,还有她脸上的坚毅,让我忐忑(tǎn tè)的心平静下来。
第二天,学校举行了隆重的捐款仪式。同学们一个个举着自己手里的钱,骄傲地走过捐款箱。最少的,也有20元。轮到我时,我从座位上走上去,拿出母亲给我的那张5元的纸币,郑重地塞进了捐款箱里。那一刻,我没有低头。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抬头,蓝天上的朵朵白云都在朝我微笑,就像母亲的笑脸。
16岁那年的那次捐款,母亲教会了我另一门书本上不曾有的“功课”。那就是,无论在怎样的境地里,我们都要抬头走路,昂首做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