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伟
她叫马拉拉,今年14岁。
她住在斯瓦特地区。这是个旅游胜地:白雪皑(ái)皑的群山,鳟鱼成群的河流,一望无际的果园,高耸入云的佛塔……美不胜收。可是,她们在这里生活得并不美好。因为,斯瓦特是一个受巴基斯坦塔利班组织控制的地区。那是2008年的冬天,他们来了。盘踞、控制、枪杀……斯瓦特被恐怖阴云笼罩着。
2009年1月,他们在控制区域实行强制统治:禁止播放电视电影,严禁娱乐,男人须留胡子,女人须蒙面。女子不能工作,不能受教育,不能随便出家门,公共场合如放声大笑即会遭到鞭打。他们颁布禁令:女子不能再去上学,否则后果由监护人和学校承担。那个寒冷的冬天,数百个女子学校在冬雪中被烧毁。
硝烟中,马拉拉带着所有的同学从一所学校逃往另一所学校。
那个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年华,可她却开始了在硝烟中的抗争,开始了与恐怖势力的明争暗斗。她开始写博客,记录斯瓦特的残暴血腥,记录斯瓦特的暗无天日,记录斯瓦特在恐怖主义统治下的女子们的日常生活。她说道:我有受教育的权利,有玩乐的权利,有唱歌的权利,有聊天的权利,有逛商场的权利,有大声说话的权利……如果我们这一代人没有拿过笔,就会接受恐怖分子递过来的枪支。在生与死的硝烟中,她高声呐喊,倡导女性受教育权,呼吁给予女孩受教育的权利。她通过博客传达给这个国家的孩子们乃至全世界的孩子们一个信息:无论何时你看到暴政,无论何时你看到人们被压迫,都应当提高你的嗓门进行反抗——反抗那些试图夺走你权利的人。
这样立场鲜明的斗争,除了马拉拉,没有任何人敢做。
那一年,她11岁。
马拉拉的生死斗争引起了世界的关注。同时,在她与恐怖势力斗争的几年间,她的处境也愈来愈危险。2012年,塔利班武装人员把她列入枪杀名单。为了暗杀,他们精心筹划了数月。每一天,他们都在研究马拉拉上学、放学的路线。10月9日,校车沿着乡村公路行驶。车里,一群学生和老师在交谈,刚刚结束考试的他们喜悦异常。当大巴车行驶到离明戈拉市区大约一千米的地方时,两个男子突然挥舞着旗子叫停了这辆车。两人荷枪实弹,登上了校车,厉声问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一个叫马拉拉·优素福·扎伊的?”一车的人没有一个人回答。但是,马拉拉毅然地站起来,说:“我正是!这一切与他们无关!”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子弹穿过她的脖子,鲜血飞溅,化作一朵殷红的花,盛开在斯瓦特的高山上。
马拉拉被枪击的事件传开以后,巴基斯坦乃至全世界都愤怒了。人们无法想象,恐怖分子竟然如此残酷地对待一个天真乐观、有勇气、有理想、有追求的14岁女孩!于是,人们举起一张张马拉拉的照片,纷纷走上街头,表达抗议与愤慨。医院里,街道边,许许多多的学生高举双手,为这位伟大的巴基斯坦少女祈祷康复。
当马拉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医院。万幸,她脱离了生命危险。父亲看着这个了不起的女儿,除了痛苦之外,没有任何悲伤,反而说:“孩子,你是我们的骄傲!”马拉拉冲父亲微微一笑:“父亲,您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放弃我们一直在追求的和平与梦想!”
这位年仅14岁的巴基斯坦少女,用自己的生命捍(hàn)卫女子应有的权利,用自己的鲜血呼唤世界的和平及对生命的尊重。她所争取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权利,而是整个国家、整个世界的共同愿景。这超越了国界与民族,超越了宗教与政治的生命捍卫,如一枚硕大之弹,在世界黑暗之角绽放出了最有力量的绚烂之花。
马拉拉带来的影响是空前的。英国前首相戈登·布朗说:“此次袭击导致了儿童运动空前高涨,孩子们穿着印有‘我是马拉拉的T恤自豪而坚定地主张自己的权利。”联合国宣布,每年11月10日定为“马拉拉日”,以表彰巴基斯坦这位伟大的少女不畏塔利班威胁,积极为巴基斯坦女童争取受教育权利所作出的杰出贡献。2011年12月,马拉拉被巴基斯坦政府授予“国家和平奖”,成为这一奖项的首位得主。2013年4月18日,《时代周刊》公布年度上榜人物,马拉拉获得亚军之席,紧随美国总统奥巴马之后。《时代周刊》给予她的评价是:塔利班试图让这个巴基斯坦女孩沉默,但却放大了她的声音。她现在成为了世界女性争取权益的象征。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放弃我们一直在追求的和平与梦想!”马拉拉用生命和鲜血实践她的诺言,追寻着她最伟大的世界理想。
斯瓦特厚重的阴云下,冰冷如刀的山巅上,盛开着一朵名为马拉拉的血色之花,永不枯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