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涛
二十几年前,我曾和伯父去过巴格达。他带我去了两个地方,一是教堂,二是图书馆。因为当时只有八九岁,教堂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很华丽、很高大,而图书馆藏书的柜子非常高,柜子、地板都是金黄色,非常肃穆。
今年伯父去台湾,给我捎回了几本书,其中一本就是关于在战火中守护并重建图书馆的主人公的日记。他叫萨德。
萨德是伊拉克国家图书馆暨档案馆馆长,这家图书馆位于全世界最危险的城市——巴格达。对于伊拉克的印象,从以前的富足安稳到现在的动荡战乱,基本来自新闻报道。读了萨德的日记才知道,巴格达比新闻报道中的景况更加糟糕。最危险的不是自杀炸弹,而是恐怖组织、宗教帮派组织和犯罪组织在每个街区对平民的绑架、谋杀甚至滥射。
看到一位前途本应充满希望的年轻员工被活活刺死时,馆长曾经灰心地说:“我非常沮丧地回到家。我抱了抱我六个月大的儿子,想着同事留下的两个儿子。”由此他感叹,“我渐渐发现,生活在今天的巴格达,最完美的人类应该是那些能随时关起所有感官的人。失明或失聪不再是一种诅咒,而是一种变相的祝福。”
那么,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做些什么?一是整理修复千疮百孔的图书馆。二是获得捐赠并收集图书,甚至亲自开车到警戒森严的前总统府,把一箱箱史料带走保存。再有就是负责为读者借阅图书。战争与死亡,从来没有阻止住人们对文化的需求和热爱。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支撑萨德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件现在看来十分伟大的事情?这与他的操守、信仰固然有关,而最重要的,却是因为有着始终源源不断的读者。
对文化的信仰,在任何年代,在任何地方,都是这个民族最弥足珍贵的财富。
(摘自《视野》 图:邵倪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