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瑞
(安徽大学,安徽合肥230000)
宫体诗中女性美研究综述
陈思瑞
(安徽大学,安徽合肥230000)
宫体诗中的女性美存在类像化特征,并有其深远的历史文化原因。近年来,学者们对宫体诗中女性美的研究深入而广泛。研究表明:不仅丰富了宫体诗的研究成果,而且为中国古代女性研究提供了参考。
宫体诗;女性美;女性外在美;女性内在美
《梁书·简文帝纪》说萧纲“雅好题诗,其序云:‘七岁有诗癖,长而不倦。’然伤于轻艳,当时号曰‘宫体’。”[1]《梁书·徐摛传》也说“摛文体既别,春坊尽学之。‘宫体’之号,自斯而起。”[1]此处提出了“轻艳”、“春坊”等语。唐人对宫体诗也有评价,《隋书·经籍志》说:“梁简文之在东宫,亦好篇什,清辞巧制,止乎衽席之间,雕琢漫藻,思极闺闱之内。后生好事,递相放习,朝野纷纷,号曰宫体。”[2]这里谈到了宫体诗在风格上是“清辞巧制”、“雕琢漫藻”,内容上是“衽席之间”、“闺闱之内”,虽然寥寥数语,也能让我们了解宫体诗的主要特征和主要内容,那就是以描写女性为主。
宫体诗是一种以描写女性为其特长的诗体,首先是通过男性对女性外在美的欣赏而表现出来的。在诗中,对女性的容貌、姿色、体态作大量的直接描写,包括玉指、腕、雪肌、娥眉、丹唇、玉齿,这些都是常见的表现对象。诗人们对女性外在美进行淋漓尽致的刻画,描绘出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同时宫体诗也对女性情感进行描绘与欣赏,宫体诗人对诗中的女性进行描绘从而表现出她们内心的感受,这种外在与内在的美构成了宫体诗中的女性美。虽然古往今来对宫体诗褒贬不一,但是宫体诗中所描绘的女性内在美与外在美毕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文学与历史财富,研究宫体诗中的女性美一方面可以让我们更好的了解我国古代文化,另一方面对当今的女性研究也起着借鉴的作用。
宫体诗中描绘的女性形象包括歌妓、贵妇与民间女子,这在郑晓明的《宫体诗与花间词中女性形象比较研究》[3]一文中有阐述,作者同时认为宫体诗中的女子都是一种概念化的人物,没有本质的区别。无论是歌妓还是贵妇或者民间女子,在作者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她们的现实地位只是其背景资料,并不影响作者对她们的欣赏。
郑晓明的观点说明了宫体诗中的女性形象是一种概念化的人物形态,这和陈志武的《浅谈南朝宫体爱情诗描绘的女性群象特点》[4]一文中提出的观点相同。陈志武从体态容貌、生活奢华、社会群体这三个方面为我们展示出了古代妇女普遍存在的一种“类像”。作者在文中从女性的形体、容貌、心灵和装扮入手说明南朝宫体诗中的女性具有普遍的群象特点。
既然宫体诗中的女性具有普遍的群象特点,那么宫体诗中描绘的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呢?石观海的《论宫体诗的审美价值》[5]一文指出宫体诗的主要目的是表达作者的一种“闲愁”,这种“情无所治,去无所求”的闲愁导致作者描绘的女性是一种普遍的群象美,进而指出宫体诗中的女性美包括雕饰美、妖媚美与轻柔美。
李倩的《宫体诗与南朝乐府民歌中的女性形象之别》[6]一文中指出宫体诗中的女性的审美选择标准即是——美。女性只要美,就可以成为诗人描绘的对象,诗中的女性是一种普遍的美的“类像”,具有类型化、模式化等特点,不是娇羞美就是哀怨美,这种美是一种病态的美。
袁韵《〈玉台新咏〉的女性主义解读》[7]这篇文章中从魏晋六朝特殊的历史条件着手,指出六朝时期思想领域活跃从而导致人的思想觉醒,人们冲破儒家思想的束缚开始关注女性的外在美,作者认为宫体诗中女性的姿容体态服饰的描写是中国古代肉体感官美的一种突破。同时作者又指出这种对肉体感官美的关注具有消极的一面,诗中的女性在作者眼中过只是一种独立审美价值的物,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这种对女性美色的欣赏就是一种物化的表现。同时认为宫体诗中对女性外在美有物化表现的还有李贞的《浅论南朝宫体诗中女性形象的物化特征》[8]。文章中指出宫体诗人主要是把女性的外貌当成一种物化的美,诗人采取着主客分立,以我观物的观照方式描写女性。诗人笔下的女性不带有诗人的感情色彩,只是一种特殊的物。
干艳娟的《论宫体诗的体物性》[9]一文中从从社会体物思潮大方向的方面着手,指出南朝宫体诗具备体物性特征,作者认为当时的咏物诗对宫体诗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诗人把对物的描写手法代入到宫体诗中,从而使诗中的女性具有“物化”的特点。
虽然宫体诗中对女性的描写具有物化特征,但是在张红玲的《浅析宫体诗的女性感性美》[10]一文中指出宫体诗中对女性外在的描写突出了女性的感性美,文章从女性的气质、装饰着手来探讨女性的感性美,进而指出宫体诗人大胆的欣赏女性外在美是一种进步的表现,是对人性的欣赏。
认为宫体诗中女性美的描绘具有积极意义的还有李文的《论宫体诗的新变》[11]。文章指出宫体诗中出现的对女性的描写已经不是对女性精神道德的苛求,而是一种对感官美的在乎,是一种超功利的审美,表现了一种自觉的审美追求。
从心态史的角度来看,蒋寅的《美感与性感——唐前文学中对女性美的表现及其流变》[12]一文中指出在宫体诗中的女性作品加入了对女性心理与表情的刻画,诗中女性对丈夫的依恋,对自己容貌的在乎是男性诗人为了保持在两性地位中的超越地位而附加上去的。
刘红麟《从非我化到情感化——论宫体诗与宫怨诗抒情范式之差异》[13]一文指出宫体诗人专注于类型化地描摹美色艳态,普泛化地传达闲愁哀思是一种无聊的矫情玩味,是出于一种消忧解闷的游戏态度。
持同样观点的还有王力坚的《试论南朝宫体诗中“情”的表现》[14]。文章指出南朝宫体诗中对“情”的表现是十分突出的,文章指出宫体诗中所包含的情是一种真“性情”,不同于儒家思想要求的“温柔敦厚”,而是为了满足“新致英奇”的新变追求,是一种“情无所治”的闲愁。
这种“情无所治”的闲愁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呢?白燕的《论南朝宫体诗的抒情审美特征》[15]一文中指出由于男性要保持在两性世界中超然的地位,不能深入女性的情感世界,所以对女性的审美必然会导向对女子外在的描写,包括女性的容颜、体态和衣着。宫体诗人的生活面狭窄导致她们对女性的欣赏之情走向病态。
在另一方面,从当时的历史时期着手,谈艺超、农辽林的《赏玩:齐梁宫体诗之女性观》[16]一文中从人的自我意识觉醒、传统言情文学对女性的心态要求以及时代的理想三方面说明了齐梁宫体诗的女性观即是赏玩,并指出这种女性观这是特定历史时期发展的必定产物。
袁韵的《〈玉台新咏〉的女性主义解读》[17]这篇文章从男性诗人代言现象着手,指出男权社会中男女地位不平等导致男性处于超然地位,这种现象反应到宫体诗中往往表达着一种男女之间无法得到满足的爱恋之情。
并不是所有学者都认为宫体诗中对女性情感的描写都是一种无法满足的爱恋之情,王玫的《宫体诗现象的女性主义诊释》[18]一文中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指出宫体诗中对女性情感的描写是在于其探寻男女两性性别差异以及两性对自身处境的思考,并不在于它是否体现了矫情的闲愁和无法满足的爱恋之情。文章指出宫体诗中的女性主义蕴含着人类精神的发展轨迹,对于今天中国女性主义研究依然有其参考价值。
从中国古代“情”的角度分析,陈觅的《论宫体诗对女性情感的表现》[19]指出宫体诗中主体之情与客体之情的分离显示出诗歌由体物向缘情的转变。虽然体物性会导致宫体诗中“情”的不真实,但这是宫体诗内部滋生的新因素,比专注描写外形的作品增加了许多情感成分,尽管这些不能改变宫体诗的基本性质,但这显示着诗歌由体物向缘情回归。
刘俐俐的《萧纲宫体诗研究》[20]一文中也指出萧纲宫体诗中描绘女性的突出特点就在于审美的感性造成宫体诗的咏情性。宫体诗人们真实自然地表达男女之间的性爱心理与情欲意识在中国古典诗歌的言情史上起到了不可忽略的继承作用,扩宽了古典诗歌的题材领域和审美表现领域,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是不容忽视的。
综上所述,宫体诗人们对女性外在美描绘是以旁观者淡漠的眼光来审视,并且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女性的内心世界,甚至从来没有把她们看作平等的人,对女性美的表现也是一种普遍的群象,而且具有物化的特点。但同时大胆的欣赏女性的感性美也是种对感官美的追求,表现了一种对女性超功利的审美,偏重写女性之容超越了中国正统诗教对于文学道德教化的功利要求,表现了一种自觉的审美追求。
宫体诗注重女性美的描绘,关键在于诗人所写之情其实不是作者的情,而只是诗中人物之情,诗人们把视线投注到她们身上,写出她们内心的哀怨,但诗人却是很冷静的,甚至我们还能感受到作者对这种情感的欣赏,情感在这类作品中只是审美主体观照、把握的对象。宫体诗人们都是以一种品尝的心态去表现女性的怨艾之美,但在另一方面,宫体诗中的女性主义蕴含着人类内心精神的发展轨迹,对于今天中国女性主义研究依然有其参考价值。
[1]姚思廉.梁书卷四[M].北京:中华书局,1973.
[2]魏征.隋书卷三十五[M].北京:中华书局,1973:1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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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刘俐俐.萧纲宫体诗研究[D].延吉:延边大学,2007.
(责任编辑:李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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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752X(2014)03-0041-03
2014-07-12
陈思瑞(1991-),男,安徽滁州人,安徽大学历史系中国史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