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的名誉不值钱

刘典

段祺瑞控制北京政府后，指使亲信徐树铮等人在北京安福胡同组织安福俱乐部，由此形成了一个民国初年影响力颇大的政治团体——安福系。该系在政界頗为活跃，甚至一度包办了民国政府的选举，于1918年8月成立新国会，推徐世昌为大总统。因国会唯安福系马首是瞻，故而这届国会又称“安福国会”或“安福政府”。

1919年9月15日，《民国日报》刊发文章《安福世系表之说明》。当时，安福政府为了获取日本的支持，对日本摇尾乞怜，国人不齿，戏称其为日本的“龟儿子”。在文章描述的家谱中，日本人被摆到辈分最高的祖宗级别。

该家谱中徐树铮是“本身”，而日本人是爷爷辈的人物，那徐树铮自然就成了日本人的孙子。徐树铮是段祺瑞的左膀右臂，而段祺瑞也是徐树铮最大的靠山，因此也就成为家谱中徐树铮的“父亲”，即日本人的儿子。

徐世昌的总统大位是在徐树铮的大力支持下，利用安福系的力量操纵国会选举产生的，就像是没结婚就生出来的孩子，即徐树铮的“私生子”。

一幅“家谱图”生动形象地反映了当时安福政府的政治分野，挖苦讽刺入木三分，时人看了无不叫绝。一时间《民国日报》销量大增，各地都卖断了货，而当政的安福政府诸君则灰头土脸，成为全国的笑料。段祺瑞气急败坏，要求严惩始作俑者。

但是《民国日报》设在上海租界，安福政府鞭长莫及，只能到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堂控告《民国日报》“侮辱大总统及在职官员”，要求严惩该报，并追究作者的罪责。段祺瑞、徐树铮甚至放出狠话，说这场官司务必使公堂判处关闭《民国日报》，其总经理、总编辑则要判处徒刑。

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堂接受了安福政府的诉状后，向《民国日报》总经理、总编辑发出传票。谁知开庭不久，现场就吵成了一锅粥，被告方律师坚称对方证据不足，被告无罪。安福政府的代理人自感十分尴尬，只好说两被告均是报馆主笔，受过高等教育，明知故犯，应按律严惩。结果，法庭只处罚被告每人100块大洋。

判决一出，安福政府的代理人傻了眼，这和他们预期的结局差得太远了，于是又向法庭提出《民国日报》总编辑有过两次不服判决的“前科”，要求对其从严究办，加重惩处。主审法官认为他藐视会审公堂，当即严词拒绝。轰动全国的《民国日报》侮辱大总统案就此了结。

判决结果一出，段祺瑞、徐世昌等人再度成为全国的笑柄，《安福世系表之说明》在大江南北广为流传，安福系彻底成了通国笑话。

编辑/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