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坤
民国年间深秋的一天凌晨,开封开明大戏楼的小杂役小山子清理八号包厢时,发现客人口鼻流血身亡,急忙报案。探长黄宝光带领警员赶到现场勘察,发现死者死于茶盅里的一种剧毒蛇药“七步倒”。
戏楼老板说死者叫秦念云,是金城银行开封分理处的主任会计师,也是昨天的中奖客人。原来,剧务经纪人高焕成为了拉票,推出“有奖看戏”活动,中奖者享受楼上单间包厢待遇,票价、茶点全免,还有当红角儿前来清唱一曲。
黄探长听后,命人传来当天到包厢清唱的花旦醉海棠。据她交代,她在清唱时听到了敲门声,待拉开门看时,一个穿灰色长衫、戴黑色大礼帽的人正向楼下走去,好像是陈大增。
陈大增本是金城银行开封分理处的襄理,每晚都来听戏,还常和几个票友切磋唱功,高焕成便同他熟络起来。后来,总部因怀疑陈大增贪污,便调秦念云来查账,他曾向秦念云求过情,但最后仍被开除,还得填上亏空。陈大增走投无路,来到戏楼要了个包厢,准备自杀,被高焕成救下。高焕成力荐他入了戏班。
陈大增到现场后,说自己没毒害姓秦的。醉海棠十分肯定地说那背影就是他。于是,陈大增被捕。
在案情研讨会上,黄探长让放了陈大增,继续调查,理由是:“一、陈大增固然恨秦念云,但还不至于杀人,当初他走投无路要自杀也没想过与秦念云同归于尽就证实了这一点;二、即使陈大增要杀秦念云,也不可能在戏楼动手,这样岂不是自招嫌疑?三、醉海棠起初对自己看到的背影难以确定,后来却一口咬定是陈大增,似在有意撇清自己;四、‘七步倒在街上随处都可以买到,因此人人都有作案的可能。”
很快又有两件事反馈到警署。一是高焕成为陈大增摆酒压惊,并说服老板安排陈大增在三天后的戏中出演主角。二是陈大增喝多了,当晚就去找醉海棠“算账”,还差点儿动手。
三天后的傍晚,黄探长和几个警员在台下紧紧盯着台上。戏至中场,戏子们喝茶润嗓,不一会儿帷幕重开,陈大增上台没唱几句就一头栽倒,口鼻流血。黄探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派人去找醉海棠,却发现她已被人勒死在床头,在她床下找到一只怀表,正是陈大增的。
黄探长命人将给陈大增送茶水的小杂役喊来,小杂役吓得脸色苍白。高焕成见状,说戏楼有规矩,主角喝茶用大茶壶,其余人都用茶杯,茶水都是小杂役从茶房里冲好送到台后的。他查班查到化妆间时,发现小杂役正躲在角落里抱着大茶壶偷喝,便打了他几巴掌,要他快送过去。既然喝同一壶茶的小杂役没事,那能下毒的只有陈大增自己了,但这似乎又不合理。黄探长宣布查封戏楼,所有人员不得外出。
晚上,警员们又聚在一块儿商讨案情,黄探长从法医手中接过那把茶壶,反复端详,又把盖子在茶壶口来回摩擦。突然,黄探长捧着茶壶奔向戏楼化妆间,在角落的垃圾筐里找出一个茶壶盖。
第二天深夜,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戏楼后墙,爬进了化妆间,向垃圾筐摸去。就在这时,一道手电光从衣柜后直射而来——黑影是高焕成,他转身就逃,可刚到门口,就被警员按住。
面对审讯,高焕成死不承认。黄探长一声冷笑,说:“实话告诉你,自从你给陈大增安排压惊酒宴后,我们就注意上了你!”
原来,高焕成一手捧红了醉海棠,两人私下订了婚,只是为维持醉海棠的人气而没公开。没想到省府欧阳参议长的公子迷恋上了醉海棠,要娶她进门,醉海棠遂与高焕成一刀两断。高焕成哪斗得过欧阳公子?他决定杀了醉海棠。可怎样才能让警察查不到自己头上呢?恰在此时,陈大增闹自杀,高焕成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连环计”:先套出陈大增自杀的原委,接着借“有奖看戏”之名巧使秦念云中奖,让醉海棠去清唱,他故意换上陈大增的衣帽,到包厢敲几下门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背影。醉海棠果然指证了陈大增。后来,他又进一步挑拨陈大增和醉海棠之间的矛盾。接下来,他安排醉海棠唱连轴大戏,累得她大睡难醒,勒死了她,又丢下趁陈大增大醉时偷走的怀表。当天开演后,高焕成安排小杂役烧水,烤得他口干舌燥,然后派他去给陈大增送茶,并趁小杂役偷喝茶水时将掖在衣袖里的新茶壶盖替换下来——盖底涂上了毒药,热气一蒸便会溶化。只是旧茶壶盖不便掖回衣袖,便扔到了垃圾筐里。
然而,黃探长从一开始就没有按高焕成的套路走,认为虽然陈大增不是毒害秦念云的凶手,但背后真凶对陈大增的指向性却很明显,便放出陈大增以便暗中监控。听说高焕成为陈大增大摆压惊宴,黄探长便觉得高焕成的热心有点过了头,于是开始对高焕成暗中调查,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当看到陈大增死在戏台上时,黄探长意识到醉海棠情况不妙,事实果然如此。这时,黄探长彻底明白了:凶手真正要害的人是醉海棠!回过头再细思此案,高焕成的一举一动完全清晰起来,而接触过那把大茶壶的只有小杂役、高焕成和陈大增三人,谁下的毒药已昭然若揭!反复细查那把大茶壶,黄探长终于揪住了高焕成的狐狸尾巴——那是个崭新的茶壶盖。从垃圾筐里找到旧茶壶盖后,黄探长判断做贼心虚、急于毁灭罪证的高焕成必然要在当夜冒险前来偷走旧茶壶盖……黄探长说完高焕成的作案经过,高焕成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