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 许云
2014 年年初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按照增强内需拉动经济主引擎作用的要求,谋划区域发展新棋局,把培育新的区域经济带作为推进发展的战略支点。区域发展新棋局大体可以概括为纵向和横向两个“四带”格局:即调控区域差距的东北、东部、中部和西部纵向“四带”协同发展格局,以及促进区域合作的“长三角”—长江经济带、环渤海—东北沿线经济带、环渤海—华北西北经济带和“泛珠三角”—西南中南经济带横向“四带”协调发展格局。政府工作报告还突出提出,要依托黄金水道,建设长江经济带,这使长江流域成为继东部沿海地区的重点发展轴线之后,又一个具有全国区域经济意义的沿江地区重点发展轴线。
区域经济发展实证分析有两个基本方法:一是划分区块分析,包括水平划块和类型划块,目的在于分析区域经济宏观起伏格局和产业结构差异格局,如我国三大地带和四大板块的划分。二是空间点、线、面结构分析,其中“点”主要指各级城镇乡村居民点体系;“线”主要指各种自然和人文地理线,如沿海、沿江、沿(交通)线和沿(国境)边等;“面”主要指农牧业和自然地貌类型区,目的主要在于揭示区域经济空间结构和相互关系。
经过36年的改革开放和发展,我国区域经济初步形成了上述纵向和横向两个“四带”的新棋局,反映了我国区域经济宏观格局的基本现状和未来发展的总体态势,是制定我国区域经济发展总体战略和形成有关区域经济发展政策的基本前提和重要基础。现在看来,无论是从区块和点线面结构分析,还是从国内外区域发展演变规律,或是从国内区域发展总体战略制定和区域政策顶层设计等方面看,都充分说明依托黄金水道,建设长江经济带正当其时,是继京津冀区域经济协同发展重大决策之后,又一项重大决策。
世界区域经济重心的演变是有规律可循的,那就是呈现出明显由西向东逐步移动的基本总体态势。从文艺复兴特别是工业革命以来,世界区域发展经历了一个由地中海为起点,世界经济重心(或热点)不断向西推进的过程,即由环地中海(文艺复兴的意大利)、大西洋东部沿岸(包括葡萄牙、西班牙、尼德兰等)、英吉利海峡(英国工业革命)、大西洋西部沿岸地区(美国东海岸)、太平洋东部沿海地区(美国西海岸)、太平洋西部沿海地区(包括日本、德国战后恢复,亚洲四小龙——新加坡、香港、韩国和我国台湾地区)、直到中国东部沿海地带等,构成了一个接近完整的“西向”演变轨迹,这非常明显预示着世界经济重心(热点)将进一步西迁,将沿着陆地“新丝绸之路”带经济走向我国中西部地区,特别是沿着长江走向我国长江中上游地区。
按照这样一个区域经济崛起的轨迹,可以看出世界区域经济已经进入中国时代,而且已经从中国时代的东部地区阶段开始进入中国时代的中西部,特别长江中上游地区崛起阶段,这种趋势已经成为中国乃至世界区域经济不断“西进”的必然趋势。一方面,从区域梯度推进理论看,经济活动是一个不断从发达地区逐步向欠发达地区依次梯度推进的过程,最终在一定的制度和政策安排下,各地区经济将走向均衡发展和共同富裕的彼岸。另一方面,从空间结构的“四沿”战略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区域经济已经走过了沿海优先发展和沿线(京广线)优先发展之路,现在到了走沿江和沿边优先发展的时候了,“四沿”战略的实施将有效地实现区域经济“大分散、小集中”的合理布局格局,促进区域协调和协同目标的实现。
改革开放以来,为了尽快改变长期以来我国经济贫困落后的面貌,在区域经济上实施了优先发展条件相对较好、经济相对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的非均衡战略,取得了巨大的成效。目前,我国经济总量已经居世界第二,人均收入已跻身世界中等收入国家行列,我国东部沿海地区已经成为世界经济的制造业中心和出口基地。在取得这些巨大成就的同时,我国区域经济发展也存在着许多问题,主要有地区收入差距过大、自然资源消耗过多、生态环境破坏严重、可持续发展能力严重不足等,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到整个社会的和谐和安宁。在我国区域经济已经达到一定水平,同时又面临许多问题的现阶段,未来我国经济协调和协同发展之路的必然选择就是转变区域经济发展方式,以继续巩固现有成绩同时有效扭转区域经济不全面、不协调和不可持续的状况。
转变区域经济发展方式,首先要改变区域非均衡发展战略,实施区域均衡发展战略,以有效解决我国区域经济发展差距过大的问题。其次,要改变过度依赖外部需求的区域发展模式,实施内外需求双重驱动的区域发展模式,走扩大内需和推进城镇化快速发展之路。这种战略的区域指向很明显是中西部和长江中上游地区。未来我国区域经济重心将进一步转向中西部和长江流域,该地区将成为下一步我国工业化、城镇化的主战场。第三,改变区域行政分割发展模式,实施区域一体化战略,特别是要促进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区域之间的联系和一体化,依托各类交通线路,实施梯度推进战略,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区域均衡发展的效果。长江流域地跨东中西三大地区,又是未来我国区域增长潜力最大的地区,依托黄金水道,建设长江经济带正当其时。
历史上,长江流域是继黄河流域后又一个对中华民族灿烂辉煌的历史文化起到过举足轻重作用的地区之一。荆楚文化、巴蜀文化和吴越文化在我国古代文明中都占有重要地位,创造过令人瞩目的巨大成就。南宋以后,我国经济重心东移,江浙、湖广一带成为中国经济的中心,杭州(近长江流域)和南京先后成为全国核心城市;鸦片战争后,“五口”通商,上海、武汉相继崛起,分别成为中国的“纽约”和“芝加哥”;抗战期间重庆成为大后方的“陪都”,奠定了以后的发展基础;“三线”建设期间,鄂西、湘西、贵阳、昆明、成都、重庆等都成为重点建设地区,打下了一定的工业化、城镇化发展基础。
改革开放以来,长江流域同全国一样得到快速发展,但相对闽粤港澳地区而言,则明显落后了:上海龙头地位不断下降,长江中上游地区同整个“大中部(现有中部6省区,加陕甘宁、川渝和云贵桂)”地区一起成为“塌陷”之地,只有苏南和浙江以外向型经济为主的县域经济表现相对突出,然而近来也出现增长明显放缓态势。2021年建党100周年我国将要实现全面小康社会发展目标,在区域经济上就要求重振中西部历史辉煌,与全国同步实现全面小康,实现这个区域均衡发展目标有赖于长江经济带的崛起:
一是在我国“四纵四横”的区域经济协调(控制区域差距)和协同(建立区域联系)发展新棋局中,长江经济带处于得天独厚的中心地位,具有明显的不可替代的区域带动和辐射功能和作用。沿海和沿江交汇的长三角地区依然是我国区域经济的龙头地区,长江中上游拥有我国最广阔的平原腹地和最众多的人口,只要整个长江流域经济崛起,才能为全国区域经济整个进入全面小康社会奠定坚实的基础。
二是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关键地区是“大中部”地区,这里是我国人口最多(占全国人口近70%)、发展水平最低(低于包括内蒙、新疆和青藏地区在内的远西部地区,更低于包括东北在内的新东部地区),但未来发展的资源和市场最大潜力的地区,因此振兴中西部地区实际上就是振兴这个“大中部”地区,而振兴“大中部”地区的关键又在于振兴长江中上游地区。
三是我国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核心地区是长江流域地区。沿大江大河和沿陆地交通干线梯度推进是区域协同发展的基本规律和模式,长江流域地跨东、中、西三大地带,区域经济发展梯度明显,正处在工业化、城镇化沿江推进的重要时刻,具有明显的区域协同发展示范作用。其他发达和欠发达协同发展地带,如环渤海—东北沿线经济带、环渤海—华北西北经济带和“泛珠三角”—西南中南经济带,也都各有其侧重和面临的问题,然而这些协同发展带的典型意义显然并不如长江流域地区。
首先,要靠区域政策顶层设计的引领。在市场起决定性作用的今天,区域政策作为间接干预经济活动的手段将越来越比直接干预经济活动的产业政策更为重要和有效。区域政策顶层设计的基本思路是“抓两头、促中间”,新一届领导集体提出的区域政策顶层设计是:以京津冀为突破口的东部三大城镇群核心区协同发展(包括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以及以新丝绸之路经济带、长江经济带和内地沿边地区协调发展的“抓两头”区域总体政策。事实上,这个新的“抓两头”区域政策,与小平同志的抓以深圳为主的“四大特区”和“八七”扶贫、江朱时代抓上海浦东新区和西部大开发、胡温时代抓天津滨海新区和“老少边穷”地区等“抓两头”的区域发展政策是一脉相承的。按照这个新区域政策顶层设计的要求,遵循问题导向、系统分析和体制改革落实的总体思路,搞好新一轮长江经济带发展总体战略、实施规划和具体政策设计,使长江经济带崛起真正起到重振中西部历史辉煌的作用。
其次,落实好区域发展新棋局战略意图。按照“四纵四横”新棋局的总体安排,率先打造与沿海地带紧密相连的东中西互联互通的长江经济崛起带,尽快形成下一轮我国区域工业化、城镇化主战场,为增强内需拉动经济的主引擎作用,为全面实现小康社会进而实现现代化做出应有的区域贡献。从中西部大开发角度看,要充分抓住这次新一轮开发的机遇,继续做好国土开发和整治这篇大文章,促进我国区域经济协调和协同发展早日实现。事实上,建设长江经济带和丝绸之路经济带开启了中西部开发的第三阶段的进程。中西部开发的第一阶段主要任务是基础设施建设和生态环境建设,第二阶段更加突出了特色产业的发展,这次第三个阶段的目标应该是在前两个阶段建设成就的基础上,按照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梦和打造经济升级版的总体要求,努力重振中西部地区历史上的辉煌,确保同全国一道同步进入全面小康社会。
第三,实施差别化的经济政策,推动产业转移,发展跨区域大交通大流通,形成新的区域经济增长极和增长带。长江经济带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成为继东部沿海地区之后,中国区域经济的又一个隆起带。基本内容包括,恢复和强化上海在长江流域和全国区域经济中龙头地位,使中游的武汉尽快建设成为全国区域经济的第四增长极,使接近上游的成渝地区建设成为全国区域经济的第五增长极,实现长江流域一条龙、梯度推进的宏伟梦想,促进全国区域协调和协同发展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