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特约记者 庄电一
这是一所占地两千多平方米、拥有20间砖瓦房教室的山区学校,校门口至今还挂着“南长滩小学”的牌子,但这里却出人意料地安静:校园里没有学校特有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上下课的铃声,因为全校现在只有一名老师,3名学生,其中2个在学前班,一个上二年级。去年还在这里读五年级的学生,现在也退学了。这名坚持者就是宁夏中卫市沙坡头区南长滩小学教师拓守宾。
群山环抱中南长滩,与甘肃省景泰县隔河相望,被称为宁夏黄河第一村,是中卫市沙坡头区最偏远的村庄,出村进村都要靠摆渡船。尽管采访前已有思想准备,但当记者真的走进校园时还是被那里的冷清感到惊讶。
57岁的拓守宾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这位集校长、教师、总务主任于一身的人,承担语文、数学、体育、美术4门课的教学任务,农忙时还要干些农活,每天都在多种角色中转换,憔悴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辛。
拓守宾简单地回顾了学校的“萎缩”历程:南长滩小学已有30多年的历史了,至今还是一所完全小学,学校创办时有130名学生,最多时曾达到180人,到2000年时还有103人。但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部分村民的迁出,许多学生陆续转学,在校生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特别是最近几年更是急剧减少。2010年,全校只有16名学生,2012年进一步减少到10人,到2013年就只有3名学生了。学校教师在2000年还有9位,其中有5位家在本村,4位家在外地。两年后,学生减少了,教师也相应地减少到6位。到2012年,一位退休,两位调走,只剩下两名教师。2013年以后,就只有拓守宾一人坚守在这里了。
“我干的是良心活!”虽然只有拓守宾一名教师,他每天仍然坚持“规范”的作息时间:上午8点到校、11点放学,下午1点上学、4点放学,每天保证6小时的教学时间。因为他的家就在学校旁,只要学生来了,他就开始教课,所以,实际教课常常是从7点开始的。
有一次,乡上的教育专干来学校检查,他正在上厕所。这位专干发现没人很生气,两个人还为此吵了几句。没过几天,这位专干又来了,发现他正在上课,就没话说了。
虽然学生少,但课头却很多,教起课来并不轻松,拓守宾仍然一丝不苟地备课、写教案。记者随手翻阅了他写的教案,确实写得很认真。拓守宾说,他这里基本没有上下课的概念,教学也是教到学会为止。记者看到,三个孩子并没有在教室里学习,而是在一间教师宿舍的桌子上写作业。其它教室和教师办公室及桌椅都处于闲置状态。
说起学校的办学经费,拓守宾连声说不够用。去年,上面划拨了3500元办公经费,今年则锐减到460元。除去水费、电费、取暖费、管道维修费等开支,常常捉襟见肘,连进城办事的差旅费都不够。
拓守宾本人就是南长滩人。他是在本村读完小学、在乡上读完初中,最后在当时的中卫县县城读到高中毕业的。拥有37年教龄的他,从没有离开这所学校。初当民办教师时,每月只有7元钱工资,1996年“转正”后,当时工资是300多元。
南长滩小学也有让拓守宾骄傲的“资本”。拓守宾说,自有南长滩小学以来,村里走出了50多名大中专毕业生和在外地工作的人。然而,现在情况变了,南长滩没有了原来的教学规模,南长滩所在的乡也没有中学了。学生小学毕业后都得到百多公里外的中卫市城区上学,这种状况将继续维持下去。
拓守宾心中也有不少遗憾。他自己有3个孩子,一儿一女都只读到初中,最小的儿子也只读到大专,他认为这里面有多种原因,也是自己教育的失败。他还有一个遗憾:由于自己不懂英语,学校便无法开设英语课,也就无法让这里的孩子与其他孩子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南长滩小学还能不能、应不应该存在下去?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消失?这是当地村民关注的问题。拓守宾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这个学校应该继续存在,绝不能撤掉。如果没有了学校,村里人就没有希望了,民风也会受到影响。
拓守宾说,再有3年,我就退休了。不知有没有人来接这个“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