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涛
(重庆三峡医药高等专科学校,重庆 404120)
·医籍研析·
《霍乱实验论》中霍乱辨治特色分析*
张文涛
(重庆三峡医药高等专科学校,重庆 404120)
《霍乱实验论》为清末民初医师刘疵禅所著,专论霍乱病之原理及治法方药,后列医案。刘承其兄治疗霍乱病之精华,又结合自身治验,完成此论。其对霍乱病的病机认识,主要证候分析,治法方药确有独到之处。如湿热可致霍乱寒化症,收功于补,用硝黄攻下,以舌诊为主等等,都是从实践中得来,非浅薄之纸面文章,颇具实用价值。
霍乱实验论 刘疵禅 霍乱
《霍乱实验论》为刘疵禅所著,南京人,生卒年不祥,大致生活于清末民初间。据刘所述,清光绪辛丑癸卯年间,金陵此症最烈,刘之家兄刘云峰擅治此疾,治愈者不下千数百人,几有著手成春。刘氏承兄之临证经验,同时自身也担任溪湖煤铁公司中医院医师,矿工数千人,取得了相当的治疗杂病的心得。民国八年己未,南北发生霍乱,矿中工人尤多,患疫者数百人,刘作为中医防疫医生,与日本医生共同负责疫病防治,治愈颇多,乃写下此论,是否刊行,难以得知,刊载于《中医杂志》第廿二期及廿三期上,因此得窥全貌。该论篇幅不长,初起论述霍乱病机,并对主要证候进行分析,然后是所用主方及加减用药,最后附列医案以为佐证。笔者将其主旨整理出来,具体如下。
2.1 湿热为因 对霍乱病机的认识,刘自有其独到之处,虽不免偏颇,亦不失为一家之言。他认为霍乱都是由湿热所致,特别是湿邪是最主要因素,指出“土固克水,而土亦最畏水”。湿盛则地泥也。采用取象方法推究其病理,同样是湿邪,蔬菜荤腥在冷水中浸若干时尚如故,浸于热水中数时,即使不腐烂,也变色变味,因此湿热为霍乱重症之主因。
2.2 寒热一宗 与通常将霍乱分为寒霍乱及热霍乱两型,分别由寒湿及湿热所致不同,刘认为病因都是湿热,夏秋之际,湿热始盛,因此发为湿热之证,但脾胃素虚弱之人,外感湿热,湿气伤脾胃之阳,外邪虽然是热邪,而本虚病从本化,而为湿盛阳虚之证,所谓热从寒化。这有别于将霍乱的起始病因分为寒湿与湿热。刘认为此病中国南方及热带为最烈,此症虽有热化寒剂症,寒化热剂症之分,但实际是一症递进变化之故。
将霍乱的主要证候进行分析对比,分别阐释其原由,指出吐泻、发热、厥冷、汗出抽搐为寒性霍乱和热性霍乱所共有。吐泻寒热共有,人所共知,这里不赘述。发热有暑热所致,也有虚阳外越。厥冷既有阳虚不能卫外,也有邪热蒙蔽,表里不通。抽搐既有热伤血脉,不能荣筋,也有阳虚不能灌溉。此外还单独对溲少、肉消目陷瘰瘪、喑哑耳聋进行单独分析,亦别有特色。 他认为溲闭有寒化、热化之区别。热化者,热闭不通;寒化者,膀胱不能气化。对于肉消目陷瘰瘪,刘氏不认同仅是吐泻伤阴血所致,而是邪气遏阻经络,气闭不通所致。对于虚证乃是气虚不能升举所致。气充血盈而体丰,气削则血枯而体瘦。刘氏的临证依据是患者刚经吐泻便见上述证候,且所吐并无多物,起初才吐一两口清水,所泻者并非多稀多粪,只数阵红水,或红痢或三数滴紫鲜血,即见肉消目陷瘰瘪。对于霍乱音哑耳聋,认为热化证由真阴失泽,寒化证由正虚清阳不升所致。
4.1 舌诊为本,忽略脉诊 刘认为脉诊不能完全反映真实病机,热邪盛蒙蔽气机,可见到沉伏之阴脉,虚阳不能内守,正气将散,也可见到浮数无伦之阳脉。况且霍乱较重之症,一经吐泻便六脉全无,即使有脉,也是轻浅不死之症。是以辨证霍乱危重之症不能仅凭脉象。对于霍乱之舌诊尤为详细。热化证舌苔舌色:苔干黑、沙黑、干灰、沙灰、干绛、沙绛、干黄、沙黄,舌色红绛必鲜。寒化证舌苔舌色:苔虽有,或黑或灰或绛或黄诸色。而其色必均浮于白苔之上。苔必作滑白、腐白、腻白、或滑白腐白腻白左右见一二条灰黄。苔必作水浸浸之状、舌肉之色必淡、纵或有红赤必只如褪色之淡桃花,其舌色必不鲜。
4.2 整体辨证 刘不以发热、厥冷为据判别霍乱热化、寒化证,原理见上。重症时又大多无脉,乃根据舌苔舌质的颜色性状及呕吐腹泻物来综合辨别病情。热化证大多吐无多物,或吐一二阵饮食,或稍有酸味,而后便多为清水,再则不甚吐。只剩干呕,或于口干饮入时乃吐。此热证之所吐也。寒化证所吐者有物或痰涎甚多,或酸苦之味时久(热化症虽有酸味,多半先吐时有。后则少)。热化证泻者如为稀粪,其沫必多,且或臭恶较大而所泻不多,或则只泻一二次红水,不多见粪(即热结旁流证)。或则只下红白痢,或则只下或红或紫之血,亦或只肛坠欲泻不泻。寒化证所泻其先多有稀粪,虽有沫而稀水必多,纵或有痢有血,而下时较易,腹痛后即下。
5.1 收功于补 刘氏认为霍乱无论寒热症,于虚人为害最烈,出现抽搐之后,如治愈,大都收功于补剂。或补气或滋阴,但与通常热化后滋阴,寒化证后温阳有所不同,除上述补法外,还有寒化证后转须补阴,热化证后转须温阳,并列医案案证之。基于上述刘氏对霍乱病机的独特认识,热化证于自身阳气素亏时,耗气伤阳,起始阶段又多用苦寒之剂,易伤阳气,故后期以扶阳为主。寒化证遇到机体阴精素亏,治疗初始用温阳药扶助阳气,消耗阴液,故用滋阴收功。但对这种补法并不是简单机械地应用,临证还是在辨证的基础上,比如霍乱热化证用温补收功时,或以舌苔舌色转淡为凭,或以发热不似先前为急,口不甚干为据,且先用平稳参、芪、白术为主,后乃用干姜、附片、肉桂等燥烈之品,而霍乱寒化证先用温补,待泻下无物之腥臭白浆、身热、螺瘪、喑哑、舌苔转赤、苔粗口渴,再用滋阴之法,其中以泻下无物之腥臭白浆为辨别要点,此法治愈者不下数百至千人,可见刘氏兄弟用补法收功的细腻独到之处。
5.2 善用清下之法 刘对于霍乱热化证在燥湿主方之基础上,加用酒黄连、酒黄芩、酒黄柏、栀子、石膏、连翘等味,如他自己所言,热化证不用寒药,仅用燥湿扶土,无异于未用药。对于热结旁流或见红白痢,或下些微紫红血,舌苔或黑、或灰、或酱、或黄、舌色赤或鲜,加入酒大黄、元明粉攻下。霍乱攻下,实属少见,刘氏用之颇有心得,对于霍乱热毒之重证,通常用辟秽解毒之法,如玉枢丹等,但效尤不及,大黄、芒硝泻下解毒,推陈出新,别用新意。现代医家也多用大黄等通因通用,排出毒素,治疗急危重症,不独为通便。
湿为霍乱主因,主方以燥湿行气为主。再根据主要证候加减用药。主方:苍术、茯苓、草果仁、砂仁、紫朴、泽泻等。苔黑灰黄舌赤加用治热要药,如酒芩、酒连、栀子等,苔黑灰黄,舌赤,痢下或热结旁流,则加酒野军、元明粉;胸闷痞塞加广木香、香附、蔻仁等;舌苔厚腻白,舌淡或灰黑黄苔浮于厚白苔上加治寒要药,如干姜、附片、吴萸、肉桂等;如胸闷痞塞加用广木香、香附、蔻仁等。发热、恶寒、身痛加荆芥、薄荷、藿香、羌活、防风等解表药。热性无尿用木通、滑石。寒性无尿加肉桂。呕吐用酒黄连、干姜。寒霍乱黄连用八分至一钱,干姜五到六分,热霍乱则反之。抽搐及厥冷不另加药,因对因治疗,症即解除。热化症伤阴用二冬、玄参、知母、西洋参、南沙参、北沙参、龟板、鳖甲、当归等。
综上所述,刘氏论治霍乱,病因以湿热为主,此与其地域经历有关,南京气候炎热,他所治疗的病患多为矿工等穷苦之人,卫生条件较差,因此湿热秽浊之气较重,虽然不免以偏概全,但就其所处环境而言,确有其理。其所论湿热之邪遇到素体脾胃虚弱之人,导致阳虚寒化之霍乱,也确有发挥。他根据霍乱危重症,脉大多沉而不见,不以脉象为凭,而采用舌诊与证候整体辨证。对肉消目陷瘰瘪,认为也可以是气闭或气虚所致;霍乱寒化证收功于滋阴,热化证收功于温阳;用攻下清热法治疗。这些都很有创见和发挥,亦属可贵。
R516.5
A
1004-745X(2014)11-2053-02
10.3969/j.issn.1004-745X.2014.11.036
2014-07-13)
重庆市卫生局中医药科技项目(20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