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元诗》本张雨诗集辑佚

(浙江工业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全元诗》本张雨诗集辑佚

彭万隆

(浙江工业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从中国古代文学文献学的角度看，不久前出版的68册《全元诗》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学术的格局，在元诗研究中形成了替代性的“定本”，对它的修订、增补也成为新的增长点。本文以《全元诗》本张雨诗集为中心，主要通过核查张雨诗的重要版本，搜寻、辨别历代书画著录等方法进行辑佚，共计增补张雨佚诗75首。这种辑佚工作，不但能直接推进元代诗人的个体研究，而且形成数量规模之后，无疑又会改进、提升《全元诗》的总体面貌。

《全元诗》；张雨诗集；辑佚

学界企盼已久的《全元诗》由中华书局于2013年6月出版发行了。元代立国不足百年，却有近5200位诗人的13.7万首诗篇流传至今，最终以煌煌68巨册呈现出来(《全宋诗》72册)，确实令人叹为观止。正如主编杨镰先生的评价，《全元诗》的出版，将具有广泛的应用性，成为替代性的“定本”、学人引称的依据；问世之后，对它的修订、改进、增补，便进入新的阶段①杨镰《在书山与瀚海之间》第七章“元诗文献研究——起点与终点”，东方出版中心2012年版，第189页，第191页。。可以举一个与本文相关的例子加以说明，《全元诗》之前，张雨诗集常见的有这样几种版本：《四部丛刊初编》影印元写本《句曲外史贞居先生诗集》五卷(以下简称“元本”)、明毛晋《元人十种诗》本《句曲外史集》七卷(简称“毛本”)、《四库全书》本《句曲外史集》六卷(简称“四库本”)②按：四库本《句曲外史集》虽据毛晋汲古阁本，但缺少毛本中的“集外诗一卷”，故只能称“六卷”。、《武林往哲遗著》本《贞居先生诗集》九卷(简称“武林本”)，台湾学者则多用影印旧钞本《句曲外史贞居先生诗集》七卷(见下介绍，简称“计藏本”)。总之，缺少一个经过整理的权威的善本，更遑论替张雨诗文拾遗补缺了。现在随着《全元诗》的出版，学术格局完全改观了，称引、研究张雨诗歌，有了一个替代性的“定本”——《全元诗》本张雨诗集。如果说以前是无的放矢，那么现在辑佚、增补张雨诗歌就已经是切实可行的学术课题了；不只是针对某一个诗人，像《全唐诗》、《全宋诗》出现后的历程那样，《全元诗》的辑佚将会成为新的研究增长点。

被誉为“元朝道品第一”的张雨是历来公认的元代一流诗人③杨镰《元诗史》第一卷“引论”第二章“元诗概观”，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3-35页。，《全元诗》本张雨诗集整理出他的诗作共计1007首，它是分两大部分进行的：前面以元本为底本，以武林本校勘，整理出394首；后面则依据武林本校录余下的诗作，整理出610首，另有3首辑佚诗。《全元诗》出版，也适逢笔者整理完成“浙江文丛”之《张雨集》，以笔者自己具体的校勘成果与《全元诗》本张雨诗集相比对，发现仍然有数量可观的诗篇可以增补出来。本文试从以下三个大的方面对张雨诗歌进行补辑。

因限于篇幅，凡是根据张雨常见的别集或选集版本辑补的作品，一律只存题目，不录原诗。

一、武林本诗的再辑补

对武林本重出误收诗的校勘，是《全元诗》整理张雨诗集的一大亮点与贡献。重出，《全元诗》第一册“凡例十四”称之为“两存待考”；张雨诗集前面的编校简介说：“其中有误收者，凡属有据为误收，本编均已删去”。经过研究辨析，仍然有2首诗可以辑补，有2首诗武林本为原有，却被整理者误删，必须重新补回。

武林本卷五《玄览真人示以李遵道旧诗一章俾次韵悼之将寄其子克孝》(仙李如何竟小年)，校记：“本诗《珊瑚木难》卷八做王寿衍诗”，按《珊瑚木难》卷八著录题“次韵就挽遵道”诗共九首，“仙李如何”诗的作者署“王溪月”，名寿衍，而第五首诗则署“张伯雨”作。可见这并不是重出，而是误收的问题，应据《珊瑚木难》卷八，删除王寿衍诗，辑补出张雨的七律：“青竹骑将何处玄，一陂焰水画生烟。难寻卖卜支机石，致使休官委羽天。俗子偷传摩诘画，仙书的寄贾人船。茅山接得诗筒了，不道蓝关马不前”①[明]朱存理《珊瑚木难》卷八，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15册，(台北)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243页。。

补遗卷上《题达摩像》七绝，此为班惟志所作；见明都穆《铁网珊瑚》卷七“元赵子昂达摩一幅”著录，有张雨、班惟志、高明三诗；张雨诗为五绝：“谁识西来意，远将心印传。了知生死事，嘱付岭梅巅”②[明]都穆《铁网珊瑚二十卷》卷七，《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117册，第636页。。

补遗卷上《题米元晖五洲图》七绝不见于《全元诗》张雨诗集，应当是整理者以为是误收诗删去了，未出校记。武林本补遗卷上该诗后注曰：“见卞永誉《式古堂书画考》”，今见该书卷四十三，款书“三吴张泽之”。再据该书卷五“褚模王羲之兰亭帖”著录张雨两跋，分别云：“吴郡张泽之敬书”、“雨旧名泽之”③[清]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五，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27册，第183页。，可知泽之乃张雨之旧名。《全元诗》不察，将这首张雨的真诗删掉了。

补遗卷上从江邦熙《职思堂帖石刻》补入《寄断江和尚》、《安山》、《寿春怀古》3首诗，而该卷所收的《闲居杂兴十首》、《古意次赵集贤子昂韵四首》、《安山》、《寿春怀古》、《嘉禧殿山水图歌》、《歌风台》共18首，均见存于台湾兰千山馆所藏的“元张雨自书诗草”，今刊于台湾故宫博物院《兰千山馆法书目录》④《兰千山馆法书目录》(图版13)，(台北)故宫博物院1987年版，第41-46页。。据张光宾先生考证，它们并非张雨诗⑤张光宾《元张雨自书诗草》，《故宫文物》1991年第6期。。今整理者将18首全部刊落，没有问题，仍然缺少一个校记。但同时又将不在兰千山馆所藏“元张雨自书诗草”之列的《寄断江和尚》七绝删掉，却是没有证据支撑的误删。按，释觉恩，字以仁，号断江，四明人。卓锡云门，后住天平白云寺，卒于张雨之前，张雨与他多有诗唱和。这首诗应视为张雨真作，予以恢复。

以上的4首诗，前2首虽据书画录辑补，但它是武林本原题误收，故不归入本文第三类；后2首为武林本原有，而《全元诗》本张雨诗集误删，仍然是本文辑佚的范围。

二、据张雨诗歌的几个重要版本辑补

这里涉及到两种类型，一是张雨作品的别集版本，一是收录张雨诗歌的文学总集或类书：《草堂雅集》、《元诗选》、《诗渊》与《永乐大典》。

(一)别集版本

据旧钞本景印的《句曲外史贞居先生诗集》(二册)，由台湾学生书局1971年8月出版，这也可以算是张雨作品的通行别集版本，《全元诗》整理者却未加利用。从书中的藏书印可以推断，最初为秀水计光炘(字曦伯，号二田)(1803—1860)守甓齋所藏，再归吴兴张乃熊(字芹伯，号菦圃)(1890—1945)，后入台北中央图书馆。计藏本正编七卷与武林本相同，所不同处在于计藏本每卷后附补遗，而武林本则是补遗二卷附后单列。两种版本补遗各有对方未收之诗，计藏本卷二《答寄笋蔬》、卷四“五律补”3题、卷五“七律补”28题中的26题都为武林本所无，换句话说，剔除其重出误收，也就是《全元诗》本张雨诗集未收。

卷二五古《答寄笋蔬》，毛本补遗卷上就有，又见于明俞允文编《昆山杂咏》卷十九张雨诗。

卷四“五律补”3题中，《题梅花和尚之塔》诗实为明沈周诗误收。《送毛石田往白水宫》诗后有注：“四明山志”，今见黄宗羲辑《四明山志》卷六⑥[清]黄宗羲辑《四明山志》卷六，《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第236册，第666页。。

《五言七首寄彝斋先生并云林诸公》诗实际上只有6首。《石渠宝笈》卷二十八“宋元墨宝一册”著录：“第九幅，俱张雨楷书五言律诗，凡八首。前署云云①[清]《石渠宝笈》卷二八，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25册，第146页。” ，未录诗。按，此组诗8首今存书迹，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载《故宫书画录》卷三、《故宫历代法书全集》十三。 今据书迹增补计藏本所缺引文及后二首②(台北)故宫博物院编《故宫书画录》(卷三)，上册，中华丛书委员会1956年版，第224-226页。。引文：“五言一首，奉寄彝斋先生；并寄云林诸公诗，凡七首；同录上赐教，幸甚。张雨拜启。”

《春暮宴王允同主簿雅会堂诗一首》

去去城郭远，沉沉江浦深。

杨花两岸雪，绿树一桥阴。

稍入莓苔路，遥闻壶矢音。

况兹成雅会，得是旧同心。

《闻单子贞移家过泖南王允同留之不克因寄》

江渚虽岑寂，茅堂也自幽。

如何高兴发，不为故人留。

卷五“七律补”26题中，有2题源于《草堂雅集》，11题来自《元诗选》初集，它们将放入下一小类中增补。余下13题，经考证有6题应为重出误收；今可以辑补7题：《涧阿诗》③[明]李日华《六研斋笔记》三笔卷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67册，第663页。、《寄光福徐山人》、《留题悟空精舍即赵蒙山别业》、《虞道园诗自隆来与刘汶陈旅和之》、《翠雨亭为潘子素赋初陈众仲标此名世有两翠雨矣》、《悼困学斋》、《白水宫》。又按，《虞道园诗……》的“虞”字，原作“卢”，今改正。此诗和虞集《道园学古录》卷三《题黄竹村所藏画卷》诗韵同。《翠雨亭……》见于《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三十三“名画大观”第二册第二十三幅“元黄子久深山亭子图” 著录，款识：“张天雨”④[清]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三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28册，第440页。。又《墨缘汇观录》卷四“五代宋元集册”第八幅“元黄公望深山亭子图”未录诗，著录款识：“张天雨奉呈南峰天启大和尚”⑤[清]安岐《墨缘汇观录》卷四，《续修四库全书》第1067册，第358页。。

张雨的各种版本，正如张元济所指出的：“各本均有独存之作而不见于他本者”⑥张元济《涵芬楼烬余书录》集部“钞本《句曲外史贞居先生诗集》跋”，《张元济古籍书目序跋汇编》，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723-724页。，以上只是依据常见的版本做辑补，至于有些特藏本如[明]柳佥抄本《句曲张外史诗集》(四卷词编一卷)、[明]抄本，何良俊辑补、黄丕烈校并跋《句曲外史贞居先生集》(七卷词一卷杂文一卷)等⑦具体介绍与馆藏见周清澍编《元人文集版本目录》，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77页。，《全元诗》整理者均未用及，应该还能发现一些不见于元本或武林本的逸诗。

(二)文学总集或类书

第一，上面提到，《草堂雅集》中有2首为武林本未收，今可据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草堂雅集》卷五辑补：《剪韭亭》、《吴太宗师索赋河图仙坛下圆池》。

第二，武林本也漏掉了顾嗣立《元诗选初集》收录的张雨诗，即是计藏本卷五“七律补”已补的11首。今可据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元诗选初集》卷六十六辑补：《丹阳道中观稼》、《邓学可留榖城戴尧文许雪中书寄二友》、《赋西塞山送赵季文湖州学录》、《风雨近寒食未已》、《送朱伯贤茂才之金陵》、《题陈琳摹董源渔乐图》、《孤山即事》、《素华台》、《六月六日步过白莲峰眠食尽日而回》、《猿臂笛》、《祀五先生景行莫君为遨头诗以记之》。按，《题陈琳摹董源渔乐图》诗计藏本原三、四、七句均有缺字，《草堂雅集》卷五不缺。

第三，据中华书局影印本《永乐大典》卷二八一三增补1题：

《题补之墨梅》⑧《永乐大典》卷2813，中华书局1998年影印版，第9页。

弄影含香碧水隈，

天寒为筑避风台。

不缘姑射凌风下，

谁与西施斗白来。

第四，今本《诗渊》中存张雨诗134首，其中15首武林本未收，今据书目文献出版社1984年影印本《诗渊》(六册)增补：

《赠画隐丁炼师》

班班妙迹留唐宫，曾数层层衣袂风。吴曹画圣谁长雄，摩诘之老将无同。

近代佳手唯丁翁，丹青笑我诗能穷。

黄金为泥泥壁红，丹山翠水遥相通。

怪渠何由地缩脉，兹事直以天为宗。岂唯云梦吞八荒，疑有兵甲蟠其胸。

阴廊閟殿鬼神入，睢盱剡闪惊吴侬。

榑桑日晕一挥腕，始见天人端正容。

真耶妄耶了莫知，一一倒景清溪中。

幻师幻法固如是，自无幻药难为功。(1/406/4)

《赠人》

手种梧桐斫素琴，新开石沼写来禽。

人间日日朱门别，江上年年碧草深。

勾漏丹砂惭自乞，鹿门妻子愿同寻。

我今五十身多病，翘首南云望故林。

(1/547/14)

《答王道山论命》

身世已如此，山林何所为。

终留一转语，宽作十年期。

浩浩元无物，苍苍□有私。

谁将遮日手，闻把桂花枝。

(2/938/21)

《题湘皋渔笛》

行尽湘皋枫树林，只愁渔父见行吟。

菰蒲葭菼无人处，不闻拏音闻笛音。

(2/1359/3)

《题溪山仙馆》

扫地松花带石泉，丹崖茅宅几何年。

唯应玉女窗前月，梦到方诸一握天。

(3/1596/6)

《飞仙阁》

龟山阿母从灵璈，宴罢瑶池海日高。

分赐东华筵上客，三千年实一枝桃。

(3/1616/14)

《题海棠》

海燕年年海棠丝，海棠丝细湿流光。

如何金谷园中树，只见珊瑚不肯香。

(3/2329/21)

《访仲溢田舍》

淖涨渐低微有径，沙涂不尽叹无江。

却来借榻茅檐日，坐数风帆个个双。

独爱云山围□舍，还须月夜玩江涛。

明朝□网沙头去，问有鲈鱼关一双。

(5/3438/1)

《绝句二首》

一径绕将泉上过，新铺石子待闲行。

绝怜数个琅玕子，偏向阑干缺处生。

苍玉林中石一株，绿烟浮动似香炉。

濡须厅下衰阳拜，狂客来时也着扶。

(6/3955/4)

《奉题米氏真迹》

澄心纸老墨花香，上有元晖自印章。

怪得荆山山寺里，老禅衣里着潇湘。

云气淋漓漫不收，闲云偏恋数峰秋。

研山自有真丘壑，惭愧人间画史流。

(6/4245/21)

《送盛高霞游金华》

游方自有术，况复道家流。

簟瓢不累人，何处非丹丘。

如行山阴道，佳处辄少留。

南来窥禹穴，北去寻草楼。

其家固已远，其道或可求。

异人与异书，政要穷探搜。

却来还故山，宴坐心休休。

一洗旧学非，此之谓善游。

倘语功利徒，吾言真谬悠。

(6/4451/19)

《题米芾拜石图偶书》

种竹三年遽如许，碧色清阴连户庭。

崩奔夜雨水泉暴，沐浴朝阳云雾冥。

白杨梅熟同谁吃，黄栗留鸣最可听。

子墨客卿余习在，不因醉帖若为醒。

(6/3938/18)

按，据张光宾先生《元玄儒张雨生平及书法》(并附图)著录介绍，本诗今存书迹，台湾兰千山馆藏，二玄社《兰千山馆藏书迹》74页，无诗题。款书：“丁亥岁秋八月四日家弟过水轩小酌。既醉且暮，风雨骤至，子中排闼见过，遇笔砚索仆狂书。宗晋，季方见迫不过”①张光宾《元玄儒张雨生平及书法》，《中国艺术文物讨论会论文集(书画上)》，台北故宫博物院1992年版，第239-278页。。原题作“偶书”，《诗渊》页3938放在“偶书”类目，再考计藏本附录有署杨维桢“伯雨诗题米芾拜石图偶书一首”，正为此诗，虽属误收，但正可据补诗题。第六句“鸣”字，书迹作“生”。

三、据书画著录、书迹、金石录辑补

其实，上述两个方面辑补张雨佚诗，很多时候都是从书画著录、书迹、金石等搜寻得来的，不过，此处专指笔者在整理“浙江文丛”《张雨集》时从这几种材料中的辑佚。当然也有词作与文的辑补，尤其是文的数量相当可观，限于体例，将另行撰文。

(一)据书画著录、书迹辑补

《全元诗》本张雨诗集已从当代著名书画鉴定家徐邦达先生的文集第五册《古书画过眼要录·元明清书法·壹》的著录中增补了3首诗作，但这个工作才刚刚开始，而且注定会异常繁难。元代迄今的书画著录之作数量庞大， 从中辑佚更无疑于大海捞针；即使搜寻到了，其著录之真伪的考辨亦非本专业的知识可以胜任。举一个明显的例子，毛本补遗卷上辑得七律《题赵松雪怡乐堂图》，武林本在卷五、补遗卷上两次收录该诗，且于后一处注明材料来源：“见张泰阶《宝绘录》”。明张泰阶的《宝绘录》是举世公认的书画著录之大伪书，如今这首伪诗仍然留在《全元诗》本张雨诗集中没有被发现。因此，本文从书画著录中辑补的诗作虽然力求辨伪，可能依然有伪作混迹其间。以下辑佚诗依书画著录之作的时代排列，同时增补款识，并且对一些张雨诗的著录作必要辨伪说明。因为是题画诗，绝大多数著录都无诗题，本文则代拟。

《题朱泽民画》

山水之图不盈尺，染得水碧与空青。

明朝为借王乔舄，飞入匡庐九迭屏。

张伯雨。(《珊瑚木难》卷七①《珊瑚木难》卷七，第214页。)

《题云林东岗草堂图》

东屯草堂知有无，东岗草堂新入图。

老翰见此喜折屐，定知不为四腮鲈。

庚辰岁四月三日立夏。张天雨阳德馆写。

按，《清河书画舫》卷十一下：“东冈草堂图者，倪清閟早年笔也。作于戊寅七月，时年三十有八耳。其题语凡三十字。……本身上有张天雨题咏”②[明]张丑《清河书画舫》卷十一下，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17册，第451页。。今存明董其昌临本，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见《故宫书画集》第六册。董临本录倪瓒题语云：“希贤过林下，为言所居东岗草堂之胜，遂想象图之。戊寅岁七月九日，倪瓒记。”容庚《倪瓒画作著录及伪作》有著录③容庚《倪瓒画作著录及伪作》，《岭南学报》第八卷第二期，1948年刊。第42、43页。，今据增补。

《题曹云西疏竹亭子图》

五粒松渣服食稀，泠泠涧玉写清晖。

道人气味谁能似，六月山中翠雪飞。

至正五年夏日句曲道者张雨。

(《石渠宝笈》卷二十六“元曹知白疏竹亭子一轴”④《石渠宝笈》卷二十六，第112页。)

《题赵松雪滦菊图》

物华有秋菊，颇称傲霜枝。

不谓一茎草，具此松柏姿。

当时染翰者，兴言可及斯。

方外史。

(《石渠宝笈续编》养心殿藏三“赵孟頫滦菊图一卷”⑤《石渠宝笈续编》养心殿藏三，《续修四库全书》第1070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579页。；《居易录》卷三十一“赵松雪墨菊一幅题云云”⑥[清]王士祯《居易录》卷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69册，第708页。)

《自题溪山雪意图》

凝眸一望似瑶台，冰冻寒溪水不开。

虽是灯前曾有约，那能踏冻过桥来。

己巳初冬，戏写于凌云阁。句曲外史张雨。

(《石渠宝笈三编》延春阁藏三七“宋元集绘一册”十二对幅之第十二“水墨溪山雪意自题”⑦《石渠宝笈三编》延春阁藏三七，《续修四库全书》第1078册，第480页。)

《题赵魏公长林绝壑图》

长林巨壑带奔湍，流得金壶墨未干。

昨夜沤波亭下宿，无人呼酒暖春寒。

张雨。

(《大观录》卷十六“赵文敏长林绝壑图”⑧[清]吴升《大观录》卷十六，《续修四库全书》第1066册，第693页。)

《题云林梧竹秀石图》

青桐阴下一株石，回棹来看雪未消。

展图仿佛云林影，肯向灯前玩楚腰。

元镇写此纸，附老仆至蒲轩，即景书图上。雨。

按，《梧竹秀石图》今藏故宫博物院。本诗今据《大观录》卷十七“倪高士高梧翠竹图”、《墨缘汇观录》卷三“梧竹秀石图”著录增补。倪瓒自题云：“贞居道士将往常熟山中访王君章髙士， 余因写梧竹秀石奉寄仲素孝廉，并赋诗云：高梧疏竹溪南宅，五月溪声入座寒。想得此时窗户暖，果园扑栗紫团团。倪瓒”①《大观录》卷十七，第747页。[清]安岐《墨缘汇观录》，《续修四库全书》第1067册，第314-315页。。本诗，《清閟阁全集》、《云林诗集》均误为倪瓒自作诗。

《自题山水奉赠太仆老友》

携杖探山谷，襟怀殊洒然。

高柯弄秋影，霜叶逐流泉。

胜地风尘外，幽情落照边。

行吟忘归去，云际拥青莲。

至元二年丙子岁四月，太仆老友索画即以奉赠。句曲张雨。

(《十百斋书画录》甲集“张雨山水画”②[清]金应瑗《十百斋书画录》甲集，《中国书画全书》第7册，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年版，第524页。)

《题云西石濑双松图》

□君老笔天机熟，□濑双松未易摹。

怪□营邱风骨在，君家□有读碑图。

句曲外史题于金鳌玉麈之间。

(《书画鉴影》卷二十“曹云西石濑双松图轴”③[清]李佐贤《书画鉴影》卷二十，《续修四库全书》第1086册，第112页。)

《题大痴山水》

前山无定云，后山无定柯。

溪流岂不佳，子久妙如何。雨。

(《穰梨馆过眼续录》卷四“黄大痴山水轴”④[清]陆心源《穰梨馆过眼续录》卷四，《续修四库全书》第1087册，476页。)

《题韩干呈马图》

远夷驰猎络金羁，龙种翩翩汗血光。

光耀晴晖疑白练，尾垂秋草拂银丝。

风生阊阖声嘶处，水泛昆明欲罢时。

四海正逢无事日，三边何用习驱驰。

句曲外史张雨题。

(清庞元济《虚斋名画录》卷一“唐韩干呈马图卷”⑤[清]庞元济《虚斋名画录》卷一，《续修四库全书》第1090册，第281页。)

《题墨竹》

墨池飞出雨琅玕，林屋秋晴共倚栏。

不送轩辕裁凤□，小窗留得一枝看。

方外史张雨。

(《虚斋名画录》卷十一“唐宋元明名画大观册”第十四帧⑥同卷十一，第615页。)

《和率性大涤十咏》其七《大涤洞》

大涤路与华阳通，中有许郭仙人踪。

一峰悬溜茶烟湿，杂径缘崖草露浓。

深处生嫌□凡石，正面多栽五粒松。

昔年为国投灵简，□得黄金数寸龙。

其十《蓬山堂》

车马喧时暂启关，仙家厨传几曾闲。

要寻□泽三生梦，定在蓬莱小朵山。

槛外灵泉通一罅，帘前香雾隔花间。

好供益清堂耐久，仙翁巨笔在题颜。

按，据《我川寓赏编》“元张句曲诗牍卷”著录，有题为“奉和天柱山十咏”，佚去标题及“天柱峰”1诗⑦[清]沈复粲《我川寓赏编》，黄宾虹、邓实编《中华美术丛书》影印本，第11册，北京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17-119页。。今9首书迹见藏于故宫博物院。《元诗选》题为“和率性大涤十咏”，选录包括“天柱峰”在内的6首诗；而武林本卷五有“大涤山”(即“天柱峰”)、“丹泉”2诗，补遗卷上从闻人儒《洞霄宫志》补入“九锁山”、“鸣凤洞”、“来贤岩”、“云根石”、“龙蜕洞”、“仙迹岩”6诗，皆以单独诗作方式呈现。今总诗题据《元诗选》补，据书迹、《我川寓赏编》增补余下2诗。

《为元中征君题李遵道江乡秋晚图》

西崦人家暮霭横，渔舟浑似野沤轻。

眼中信有风波险，约向菰蒲浅处行。

此卷传从万石君，残山剩水觉精神。

若看王宰留真迹，便是黄岩第二身。

句曲外史张天雨为元中征君题。

(《盛京故宫书画录》卷之属一“宋李遵道江乡秋晚图卷”⑧[民国]金梁《盛京故宫书画录》卷之属一，《中国历代书画艺术论著丛编》影印本，第12册，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7年版，第141页。。今存书迹，故宫博物院藏。)

《题郭熙山水》

漫泻金壶汁，吮毫落笔无纤尘。

古今世事如棋局，碌碌常怀看山福。

推窗长啸天地秋，短局深惭为尾续。方外张雨。

(《盛京故宫书画录》卷之属二“宋郭熙山水卷”①《盛京故宫书画录》卷之属二，第180页。)

《题黄子久层岚积翠图》

大痴道人顾长康，平生痴绝仍画绝。

墨渖淋漓舍未能，信得画家山水诀。

川原历历百里开，仿佛扁舟适吴越。

平林曲岸客共游，复障重湖天所设。

渔工樵子互出没，定有高人在岩穴。

至正十年春，句曲外史张雨为尧臣题于芳洲精舍。

(《壮陶居书画录》卷七“元黄子久层岚积翠立轴”②[民国]裴景福《壮陶居书画录》卷七，学苑出版社2006年影印本，第229页。)

《题梁秃山画牛》

白疃新笛一夜长，桔槔分水过池塘。

此时黄犊无耕事，逸向茅檐趁午凉。

梁秃山此画深得戴嵩三昧，昔为薛玄卿所藏，今养吾出以索题，为之惘然。张雨。

(《壮陶居书画录》卷七“元梁秃山画牛卷”③同上，第256页。。画卷、书迹今藏上海博物馆)

《胜果寺山居与清性僧洗俗》

问我归期尚漫然，老僧相饯竹房前。

此身清静元无垢，今日迟留似有缘。

柳色到门青送酒，梅花开树白连钱。

醉来迷却下山路，明月满城生夜烟。

爱尔云林百丈泉，寒光不散玉龙悬。

尘心相对清无滓，更欲长松石上眠。

至正四年春，张雨。

(《壮陶居书画录》卷八“张伯雨书诗卷”④同上卷八，第262页。)

《仙兴四首和孙大方真人》(其三)

面有神光腹有雷，麻衣解后画炉灰。

自宽只合从三乐，太息谁能赋七哀。

劫石拂平沧海变，宝书飞去柏梁灾。

尘埃野马元无尽，笙鹤寥天意不回。

(《壮陶居书画录》卷八“元人书贤己编长卷”⑤同上卷八，第267页。)

《次韵天镜上人送柑》(其二)

尘中谁识罗公远，一嗅香甘瓣瓣轻。

不似枇杷金弹子，只供游侠打啼鹦。

按：此诗今存书迹，故宫博物院藏。

《题子方扁舟傲睨图》

山色晴如绿鹦鹉，松声凉似海波涛。

浮家泛宅江湖梦，不及髯翁宴坐高。

句曲外史张雨题子方扁舟傲睨图，庚寅春二月。

按，此图今藏辽宁博物馆，据录诗及款识。又见张光宾《元玄儒张雨生平及书法》著录。

以上从诸多书画著录之作与现存的书迹中辑补出张雨佚诗共计24首，辨明为伪作的有7首，这个数量随着以后的发现，肯定还会不断地增加的。

经考辨，以下署张雨诸诗皆属伪作：《石渠宝笈》卷十四“元高克恭夜山图一卷”著录七绝(万籁无声夜气清)，卷二十六“元曹知白贞松白雪轩图一轴”著录五律(境静尘虑清)，《石渠宝笈续编》宁寿宫藏十二“张雨仿郑虔林亭秋爽图”著录七绝(山势崔巍路百盘)，淳化轩藏五“王蒙曲江草堂图一轴”著录七绝(叔明樵者一山翁)，清沈铨《读画记》(稿本)卷一元倪瓒《山水轴》著录五绝(远山淡含烟)，《十百斋书画录》子集“高克恭山润水阴卷”著录七古(老龙渴饮池中墨)。《壮陶居书画录》卷七“元倪云林自写芙蓉山居小像立轴”著录七绝(满地云林称隐居)，具体考证从略。

(二)据金石录，增补诗1首

《次韵元览道人奉酬吴山灵应观唐永年住持》

真人隐几坐东轩，弟子传经有浩然。

早晚峰头丹诏下，殷君喜得第三传。

按，本诗辑自《两浙金石志》卷十七“元灵应观甲乙住持札付碑”⑥[清]阮元《两浙金石志》卷十七，《续修四库全书》第911册，第226页。，后附三诗，其一曰： “春和乘兴访松轩，左右江湖乐自然。深刻穹碑千古事，承天道脉有流传。”“元览道人王□□题”，元览道人乃王寿衍，字眉叟，号玄览，又号溪月，张伯雨之师。第二首诗为“张天雨谨次韵”。诗题为本文代拟。

以上从三个大的方面对《全元诗》本张雨诗集进行辑补，总共增补出张雨诗作75首，它占到了《全元诗》现收诗篇的8%，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数量比例。通过材料比对可以发现，元本之诗全部有规律地被武林本收在每一卷最前面，因此，《全元诗》本张雨诗集的收录范围(数量)仍然局限于武林本。“凡例十四”说，像《诗渊》等总集文献是元诗辑佚的渊薮，现不但没有从《诗渊》中辑佚，即使如《草堂雅集》、《元诗选》等这样常见版本的张雨诗篇也失收了，这三种文献中被武林本遗漏的数量就多达28首。严格意义上讲，它们是不该出现在辑佚诗的范围的，出现如此状况让人深思，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整理张雨诗集时底本选择不当。限于篇幅，笔者将另行撰文分析。

Keywords:QuanYuanShi; Zhang Yu poetry anthologies; addendum

(责任编辑：金一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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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编辑部

TheAddendumofZhangYuPoetryAnthologiesoftheQuanYuanShiEdition

PENG Wan-long

(College of Humanities,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ancient Chinese literature and philology, the newly published sixty-eight volumes ofQuanYuanShihave influenced the academic pattern. It plays the role of an alternative definitive edition in the research of Yuan poetry. Meanwhile, revising and supplementing it becomes a new area of research. Focusing on Zhang Yu poetry anthologies ofQuanYuanShiedition, this paper supplements his seventy-five poems after examining the important versions of his poems, as well as searching and identifying paintings and calligraphy works through the ages. The addendum not only promotes the research of individual works of Yuan poets, but also contributes to the improvement of overall value ofQuanYuanShi, when adequate similar researches have been done.

2014-07-07

彭万隆(1965-)，男，安徽潜山人，教授，博士，从事中国古代文学、文献学研究。

I210.94

A

1006-4303(2014)09-027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