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鼻祖

李玉

自从王懿荣于19世纪末在河南安阳小屯村发现最早的成批文字资料——商代甲骨文字算起，汉字已经有3600年的历史。

商代的文字已经达到了很完善的程度，截至上世纪70年代，在殷墟发现的甲骨文卜辞约有15万片，可确认的有5000多个单字，能够认识的单字有1732个。后人总结的“六书”，即象形、指事、会意、假借、形声和转注等六种构成汉字的规则，在甲骨文中都已具备。

由于甲骨文字已经是相当成熟的文字体系，中国的汉字似乎找到了祖源。但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甲骨文字已经是相当成熟的文字体系，那么这种文字肯定有更早的雏形，这个文字的雏形是什么？又源自于哪里？

大体上可以说，汉字滥觞于新石器晚期至夏初，形成于殷商，在甲骨文和金文中得到了继承和发展。

数理模型分析认为：在公元2世纪，许慎编著中国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时，汉字字数为9353个，这样字汇增加2倍大约用了14个世纪，增长速度累加大约是每世纪10%；16个世纪后，康熙字典出版，包括42174个字目，以《说文解字》为基数，字汇增长4倍多，增长速度累计每世纪是10%。如此倒推到公元前27世纪的新石器时代晚期，可以推测当时的字汇数目是700个左右。这700个汉字，足以应付日常工作。

汉字是华夏民族创造的，华夏民族正式形成应该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和夏代初期。有关这一时期的历史记载，特别是文字的起源，基本上是以后世的传说和历史神话为载体的，如黄帝时期造字的史官仓颉造字时，“天雨粟，鬼夜哭，龙亦潜”。虽然语焉不详，但可窥见造字的时代是一定的，也就是新石器时代晚期。

自上世纪70年代至本世纪初，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对山西襄汾的陶寺遗址（公元前2500年至公元前1900年）进行了多次发掘，取得了一系列重大成果，根据发掘的遗迹的面积分布以及重要性来看，可以肯定这里应该是最早华夏民族形成的地方，也可以称为“最早的中国”。在陶寺遗址的扁壶上发现朱书“文”、“尧”二字，可以确认为汉字的远祖。观察这二字的字势、笔画，可以认为是甲骨文的祖型。

华夏文明是中原当地以及周遭文明的合成体，比如在陶寺遗址中，就可以观察到来自东夷文明的鼍鼓、彩绘等，有着鲜明的东方痕迹。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设想——文字的产生是否也有可能有来自东方的因素呢？

回答是肯定的。

1960年春，在莒县陵阳河大汶口文化遗址（公元前4100年至2500年）遭暴雨冲刷的河滩地发现三个酿酒器——大口尊。上部刻有图像文字，即“锛”、“斧”和“日月山”。器物高52厘米，口径30厘米。1969年这三件大口尊入选进京及出国展览，引起了巨大轰动。古文字学界的专家纷纷予以关注，吉林大学教授、著名古文字学家于省吾先生在《文物》1973年3期上撰文《古文字若干问题》中，释“日月山”为“旦”；故宫博物馆原副院长、著名古文字学家唐兰先生1977年7月14日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从大汶口文化陶器文字看我国最早文化年代》并诠释“斧为钺”、“锛为斤”；中国社科院考古专家、博导邵望平先生在《文物》1978年9期上发表题为《远古文明的火花——陶尊上的文字》的文章。

到了1979年5月，山东省博物馆和莒县文物管理所，对以陵阳河遗址为中心的大朱家村、小朱家村等遗址联合进行发掘，成果丰富。陵阳河墓地的六号墓是大汶口文化时期最大最丰富的墓葬，随葬品多达206件，大口尊和成套酒器一并出土。大口尊这样的器物，诸城前寨，胶州的里岔、日照尧王城和安徽蒙城尉迟寺也有零星出土。

根据大口尊出土位置来看，可以得知墓主身份地位较高。由于在古代主管酿酒的是“酉长”，亦即“酋长”，而且根据诗经来看，酿酒与祭祀是绝对不可分的。可见墓主即是部落领袖，也是祭祀长。

一般认为，文字是文明社会产生的标志。文字作为高级精神的产物，其产生初期，只为少数高级贵族和祭司所掌握，是在情理之中的，也符合社会以及文字发展的规律。文字的发明和使用是人类告别野蛮社会、进入文明时代的重要标志。

古人由于认识所限，对一系列自然现象无法解释。出于对自然的敬畏，进而转向崇拜。为了与神灵进行沟通，他们认为在致幻状态下是最为有效的（这一点可以在萨满教中找到线索），而酒就是最好的致幻剂。于是喝酒宴飨，并在酒具上刻上表达自己心声的图像文字，以达上天，让神灵和自己产生沟通，是再好不过的祈愿方法，文字因此产生了。这也是为什么最早文字总是在酒具上被发现的缘故。

陶文的刻划是当时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常年观察事物，对自然景观的描述，这种形象的符号本是“随体诘诎”。就是线条随自然客体外形的变化而变化，如模拟太阳外廓的“○”等，是“因形见义”的产物。陵阳河遗址等地出土的这类陶文，已经有“形”可识、有“义”可辨。这就说明，文字在5000年之前，经漫长的发展时期臻于成熟。

从陶文刻在大口尊上的统一部位，字体工整严谨和当时不同地点而发现相同的陶文来分析，它应是继先文字阶段的结绳刻本、图画记事而进入模拟物体形象概念的符号，它是伴随着实际生产应用产生的，是向象形文字过渡的古文字，是文字祖型，也是中国最早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