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一齣钱戏

孙浩

历史究竟是偶然或必然，这个问题留给学者去论证，在我看来，则是一连串的偶然与必然。比如人们常说：收藏是有钱有闲者附庸风雅之事，但我在幼年无经济能力时，偶见邮票及洋火、烟盒制作精、美图形新奇，于是在课余由信封裁取与路边捡拾，自娱之外并未花费或影响学习，却从中获得许多知识，拓宽了另一种视野。

及长，收藏成癖，开始玩钱。近年因缘际会，得以在许多奇珍异品拍卖信息公开前先行鉴赏，深刻体会马未都先生的经典名言“过我眼即我有”；实物与知识的结合虽然短暂，却是最永久与最完美的拥有。随着生活的日渐富裕与社会的发展，收藏之风盛起后渐成为投资理财的门类之一，除了所谓的喜欢外更重视的或许是增值的前景，因而交谈之际往往搭不上话。在比较能贴近大众的网络论坛上，发表的帖子除了真伪鉴定与版别始终保持一定的热度外，“论”钱的稀“谈”行情的众。我总觉得如以此图利，应知必有风险，看股票般似的关注每日行情，必有患得患失之心。快餐文化的盛行加快了人心的浮躁，收藏变了味。这时候哪谈得上乐趣？嗜好转变为烦恼，资产竟成了负债。

据市场讯息，相对以往的盲动躁进，2013年春拍进场的新面孔除了有资金外较为理性，以二线硬货下手。他们的出现似乎给市场的健康化带来曙光，然而艺术品的收藏必须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显现出其内涵，过度强调经济上有形的价值观，开始就没在追求文化内涵而直接“向钱奔”，即使满城尽带黄金甲也不过是个华丽转身的土豪，各行各业乃至于跨国公司“来做朋友”是因为有利可图。文物是艺术与历史的剪影，不是流行或畅销商品，这是收藏应该要有的基本态度。期待新面孔在改变格局的同时，找个好经纪人外也要自我充实品位与藏识，别成了“请鬼开药方”。

“进场靠机会，退场靠智慧”，没赶上或掌握世代交替的时机，就是漫长的等待。然而并不表示没有机会，钱币方面来说，近年境外的几场如2008年的诺曼雅各斯及耿爱德纸钞集藏、2009年的李察伟德、2010年的黄华枢等专场，乃至于2013年的罗宝士西藏钱币集藏，其间还有几场综合知名度较低藏家委托的拍卖，由于多半是二三十年有系统的“收藏货”，精品频出几有应接不暇之感，较易激励买家进场。反观国内，老藏家大半以化整为零的低调方式退场，难免降低了号召力，行情低迷、藏家惜售与周转过快的“生意货”底价太高，自然也影响市场热度。

当今国内重点都放在春秋两场拍卖会上，然而一齣戏要精彩，首要条件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前者的意思是要有令人惊艳的出品，自然可以期待美好的成果。缺乏亮点，冷场就是意料之中，若情理之外的高价成交，不是盲动就是托了。只有在泡沫的支撑下，市场才能快速达到接近火爆的状态。

从部分秋拍的结果来看，表现持平，至少钱币板块在朝正面发展，经不起大浪考验的逐渐被冲刷淘出。现在艺术品收藏的趋势越来越明显的两极化，精品一路高攀，为夺宝而创新记录的屡见不鲜。然而上不了档次的也无需怨叹，以个人来说，若干文献的披露可谓“震撼”，如2012年中国龙银模具在德国拍卖揭开清末五省币模来源的疑惑、尘封多时的美钞公司档案2013年露面等，皆是钱币学史料的突破；加上其他见到的多种文献，今年称得上丰收。在收藏已产生质变的情势下，重要的调整心态回归理性，无需忧虑市场疲软或后继无人，寻找自己心中的桃花源，“走过夏天秋天和冬天，就是另一季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