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兴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4月2日是国际儿童读书日。后者,是安徒生的诞辰日,对于孩子似乎更有特殊意义。一到这个时间节点,读书便成了媒体的焦点。原因很简单,全民读书已成全球共识,发达国家自然尤甚。同时,国人不爱读书也好像早成定论。所以,这几天总要盯着报纸,尽管你明知发布未必“权威”,明知炒作在所难免,反正谁都想看,谁看谁别扭。
今年的情况就好多了。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公布了他们的“民间阅读调查”结果,我国人均纸质图书的阅读量,近几年已呈稳步上升之势:2011年4.35本,2012年 4.39本,2013年 4.77本。尤其令人欣慰的是,未成年人达到6.97本,比上年增加1.48本。其中,9至13岁为8.26本,0至8岁为5.25本,分别比上年增加2.22本和1.49本。这里还有一个现象特别值得关注:亲子阅读正在成为家庭阅读的重要方式。据统计,有86.5%的家长能陪孩子一起阅读。有人说,应该从中删除教辅材料。这个意见属于统计“设计”问题,作为一条建议当然很好。但是,不管怎样大家看到了进步,增强了信心。如果再往深处分析一下,这样一个结果首先得益于“全民阅读活动”,当然包括学校那些丰富多彩的学生读书活动。
然而,这并非一个理想的结果。限于国外资料不足,暂且用2011年的情况做个比较。当年以色列、日本、北欧、法国和韩国的人均阅读量分别为:64本、40本、24本、20本和11本。显然,咱们确有不小差距。当然,换个角度思考,也是极大的发展空间。对此,有人归纳了原因,且作了排序:一是功利性,学校忙于应试;二是压力大,成人负担过重;三是书太贵,家庭购买较少。这个“结论”大概有些道理。其实,读书本来就是孩子的“天性”。好奇心也好,求知欲也罢,反正他们很小见书就“乱”翻、就让讲,家长已经司空见惯,甚至有时还会嫌乱、嫌烦。中低年级以前都很支持孩子读书,再大可能就逐渐“含糊”了。特别是临近考试、升学,一般就会“叫停”。你要说“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他偏说“分数就是力量,分数就是财富”。这“杠”还有必要“抬”吗?读书可以厚积薄发,毕竟很难立竿见影。或许这就是对“功利性”的一种解读吧!但是,读书肯定厚积薄发,已经经过实践检验,这是谁也无法撼动的真理。说到成人“压力大”,也就先不讨论了。反正,少看“微信”,读点“名著”,总还是可以。至于“书太贵”,在一定意义上确是事实。但是,对于学校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先是现代化学校标准建设,图书馆设施和图书数量已经全部达标。后来公用经费又按照规定给出一定比例,建立了补充图书的长效机制。不管怎样,总有一些学校能够坚持全校读书活动,有的还把它纳入学校文化建设或是办学特色,真是难能可贵,因为这是在应试教育还没完全退出,素质教育仍然非常艰难的背景之下,学校面对的一次教育观念的较量。
今年的这个时段,在依然关注人均读书量的同时,学校读书活动也进入热议的话题。听说,业内有人这样评价:“非常重视,有待深化。”乍一听,好像还是套话。细一想,其实也不尽然,因为不少学校搞的读书活动只是读书活动。说白了,就是为活动而读书,为读书而活动。尽管也起了“小名儿”,出了新招儿,大都没有摆脱以往的活动“惯性”——追求“形式”,完成“任务”。“非常重视”大概就在于此。说到“有待深化”,的确比较深刻。时下的“非常重视”,不少还是“重”在读书活动本身的呈现方式,也就是整个读书活动的“中游”。至于它的“上游”——读书活动的源头,它的“下游”——读书活动的延伸,可能没有想到,或是还没顾上。看来,学校读书活动的上下游,真亟待开发了。
开发读书活动的“上游”,主要是切实保证读书活动能有充足的书源。所谓“充足”,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数量足够,二是内容适合,且二者缺一不可。如今学校图书数量达标了,但并不意味着就“充足”了,因为内容适合的图书数量能否满足全校的读书活动,难免有些学校要画“问号”。单说满足“内容适合”这个条件就并非易事。到底哪些书“适合”学生阅读,这个问题直接关乎读书活动的大方向。于是,精选读物便至关重要了。在中小学阶段,学生一方面求知欲、好奇心都很旺盛,另一方面世界观、人生观正在形成,他们真需要在大量阅读中,不断积蓄正能量。所以,学校的图书储备、增加、更新,无论是自然科学的,还是社会科学的,都要选择“经典”。即使是儿童读物,也不能离开“经典”原则。你想,学校给学生准备了什么书,能说不是大事吗?
当然,“上游”还有不少工作,需要精心开发。比如,怎样帮助学生读前了解“经典”,就不能没有相关活动作为支撑。而且,活动形式还要丰富多彩,包括新书推介、专题讲座、影视解读等。这里有一件事也要引起重视。小学低年级孩子,读书活动处于“启蒙”阶段,他们掌握汉字不多,生活经验很少,即使他们升到中年级,也还会或多或少存在阅读困难。假如由此造成阅读心理障碍,难说不会贻误终生。显然,精选图书还要认真考虑这个因素。有人提了一个建议:书目要分年级建档案。这个建议的确很有“创意”,在信息技术时代,要是将这种“档案”纳入图书管理资源库,也是学校的重要创新。
开发读书活动的“下游”,主要是切实保证读书活动能有更多收获。这里所说的收获,可以因校不同,更会因人而异;可以内容不同,还可形式各异。但是,如果学生没有见到自己读书的成果,学校不能展现本校的活动成效,整个读书活动就会因缺少成就感而逐渐失去持续性。这个问题对于学生来说尤为明显,年龄愈小会愈加突出。
读书不是为读书而读书,活动更不是为活动而活动。读书活动给学生乃至学校带来的收获,不仅应当“表现”出来,而且需要“表现”出来。大概这正是读书活动“下游”开发的价值所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之所以明确提出“要把阅读纳入教育各个环节”,大概不无这一原因。其实,所谓“教育各个环节”,就是课内、课外、校内、校外的各种教育常态。所以,要把读书活动做实,咱们还要朝着这些方面延伸,全面进行“下游”开发。
读书活动应该在“课内”有所作为,助推高效教学。课改以来,一直强调以学生为主体,为什么学生总也“主体”不起来。只有老师“赛课”,学生才“被”主体一把,原因就是咱们一直不敢相信学生能够“主体”。读书活动不然,反正你得放手。这就给了学生“主体”机会。此时,不仅他能自主阅读,还感到自己能行。如果课堂教学也能这样,放手让学生自己先阅读教材,教师“开讲”以前,对学习内容就能有些了解,甚至有所理解了。你说,效果能一样吗?有人问,过去不也留“预习”作业吗?说真的,彼时情况究竟怎样,谁也不用瞒谁。当然,现在这种“预习”也需要“培育”。开始也许只能看懂四五成、五六成。但是,绝不会根本看不懂。只要坚持,养成习惯,学生就会凭自己的阅读能力,做好知识准备,投入课堂学习。最近,有个很“潮”的概念,叫做“翻转课堂”。蒙 之中似有启示:多年不变的“老师先教,学生再学”,是不是要翻个个儿,变成“学生先学,老师再教”了。如果真是这个意思,那么读书活动向“课内”开发,还真是非常必要。当然,此“变”并不简单。“学生先学”可能是一个读、想、做的综合活动过程。“老师再教”似乎也并非传统意义的“教”,而是更有针对性的“导”。这种“导”,除了需要多向互动以外,肯定还会配合现代信息技术,突破难点,提高效率。说得“理论”一点儿,这就是老师的“主导”作用。据说,凡是经历过“翻转”的,都有一个共识:学生享受了学习的愉快,教师也感受了教学的幸福。这里的“愉快”和“幸福”含义很多,自然也包括“统考”的成功。毕竟谁也绕不开,毕竟他们没有输,其实也不可能输,因为他们把读书活动的成果“迁移”到了“课内”;因为他们把错位已久的“主体”又“还”给了学生。应该说,这就是教学规律,只是咱们过去不大在意而已。当然,读书活动对于“课内”的作用,绝不仅限于此。课外阅读与学习成绩呈“正”相关,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经验。最终要看谁能持之以恒了。
此外,读书活动也应该在“课外”有所突破。有人说,“课外”是素质教育的广阔天地。此话如何理解,不必过于较真儿。反正“课外”这个领域,环境比较宽松,进行“下游”开发,让人更能放开。就拿“课外”那些学生社团来说,你说哪个学校没有?但是,真正搞好,绝非易事。要是能把读书活动与社团活动结合起来,可能会有另一番景象。不管哪类社团,都不光是“玩儿”。过去,有人把它比作“第二课堂”,真是不无道理。别看“第二”,但是可以收获“第一”那里没有的知识、能力、思想、追求。所以,咱们一定要用好“第二课堂”,挖掘学生的优势潜能,促进个性的健康发展。再说回来,咱们的社团活动,无论属于哪个门类、哪个分支,它的“昨天”和“明天”,理论和实践,无不源于书籍,据于“经典”。有些社团项目,还是多学科的交叉、多领域的渗透,它对于读书活动的依赖只能更紧、更多。显然,只有将两者捆绑起来,社团活动才能生发无穷的活力。其实,作为“课外”的主题教育,又何尝不应该这样呢?无论是班会、队会,还是学校“节日”,从选定主题,到组织实施,哪个方面也离不开读书活动。
至于“校内”“校外”,作为读书活动的“下游”,开发的余地就更大了。按照现代学校制度的思想,“校内”的好多工作,诸如班级建设、校风建设、环境建设、制度建设等,都应该有学生的广泛参与,尤其是和他们直接相关的事儿,更需要他们的思考和讨论。可是,在这个参与过程中,这些思考和讨论,没有丰富的资料,不做深入的研究,根本无法想象。获得这些资料,进行分析研究,如果没有精心的检索和认真的阅读为基础,能够实现吗?再说,“校外”的主要活动就是学生的社会实践。它的主体自然也是学生。要是能够把读书活动融入其间,学生就能在阅读的基础上共同进行有关信息的收集、积累、筛选、整合,利用团队优势,创新活动设计,不仅活动本身会更加有声有色,教育作用也会发挥到极致。
一个学生的成长史,其实就是他的阅读史。阅读的过程实际就是精神世界的发育过程。学校的读书活动,真不能缺少“上游”和“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