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距离102周岁生日还有一个多月,被称为“活北京”的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永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追寻侯老的人生脚步,他对北京的“一见钟情”始于北京东站。那是1931年初秋,侯仁之第一次来到北京。很多年之后,老人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夕阳西下的时候出北京东站,那个东站在前门外的东边,随着人群走出来灯火辉煌之中,我看见正阳门的箭楼雄伟孤立在那儿……”就在那一刻,侯仁之爱上了北京。
1932年,侯仁之考入燕京大学历史系,师从历史学家顾颉刚、洪业,后来跟随英国当代历史地理学奠基人之一的达比教授攻读博士学位。1949年他学成归国,于1952年在北大正式开设了“历史地理学”课程。同行这样评价侯仁之对中国地理学的贡献:他最成功的地方,是创建了中国历史地理学这个学派,成为创建中国历史地理的第一人。
“知之愈深,爱之弥坚”,侯仁之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他对北京的感情。对于侯老,北京不仅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第二故乡,更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研究对象。为了北京,温和的侯仁之常常迸发出勇士般的豪情。
上世纪80年代,卢沟桥因桥体受损严重,侯仁之心急如焚,写下了《保护卢沟桥刻不容缓》一文,“文物古迹是城市文脉的载体,丢了它们,也就丢了城市的记忆”。如今,经过多次整修的卢沟桥已经得到妥善保护。
1993年,北京计划修建西客站,选址曾考虑利用莲花池。但侯仁之明确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强调“莲花池是北京的生命源头”。最终,西客站向东挪移了100米。
侯老仍不放心,还要亲自去看。当时电梯还没有安装,这对八旬高龄的夫妇搀扶着爬楼梯一直到顶。看到干涸的莲花池成了堆放建筑材料的大仓库,忧心忡忡的侯仁之写了《莲花池畔再造京门》一文,建议北京市恢复莲花池的水源,再现其历史风貌。
如今,焕然一新的莲花池的照片就挂在侯老住所的客厅内。在老人看来,这是他晚年的一件大事,也是他最为人所知的壮举。
正如教育部副部长郝平的评价:侯老对于北京“就像一个‘深情的守望者和保护者”。“一个人绝不可以忘掉自己的过去,一个如北京这样的历史文化名城,也绝对不可以忘记自己的起源。”侯老的这番话,今日听来仍掷地有声。
学术之外,侯老最为大众所熟知的,是他“中国申遗第一人”的名号。1985年,侯仁之以全国政协委员身份起草提案,建议我国政府尽早参加《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保护公约》。“他是国内第一个关注这个公约的人。”当年的委员郑孝燮、罗哲文在侯仁之百岁诞辰时总结说。
1999年10月,侯仁之获何梁何利基金年度科学与技术成就奖,获奖词中说:“他从现代地理学的角度,揭示了北京城的起源、发展和经久不衰的原因,对首都城市规划、水利建设、旧城改造、古遗址保护等做出了重大贡献。”
两个月后,美国地理学会授予了他“乔治·戴维森勋章”,这是设立于1946年的国际地理学界权威奖项,侯老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中国人。他答谢时称,这样高的殊荣颁给自己,感到受之有愧。如果再年轻一点,他会跑掉,因为他曾经是长跑冠军。但如今他年老跑不动了,只能接受。
晚年,侯仁之长居燕园。95岁之前,北大的师生还能经常看见老人的身影。天气好时,老人会坐着轮椅,由女儿推着他在未名湖畔“散步”——北大未名湖之名,由他题写,侯老曾对女儿感慨:“多少时光过去了,它依然是这样。”
如今,老人已驾鹤西去。灵堂里,人们在他的遗像前驻足致敬。
但少有人知道,灵堂所在地——北大百年纪念讲堂,就建在曾经的北大饭厅的原址上。那正是侯仁之“文革”时被批斗之地。对这位历史地理学家,历史用这样一种恰如其分又意义深远的方式,向他致敬。
热议锐评:有关侯仁之先生,还有许多故事,他的淡泊名利、宁静致远;他的求学经历、赤子之心……但最叫人念念难忘的,是先生对北京的挚爱。正是这份挚爱,催生出了“一个全新的学科方法,一项前无古人、启示后学的学术成果”。亦是这份挚爱,令先生将全部的精力投注于对北京的研究之中。先生的毕生所为,莫不在提醒着世人:爱脚下一方土地,珍视一段历史和过往,不能让一座城市失去记忆!(关晓星)
话题拓展:文化遗产的深情守望者;风骨;热爱;令人敬仰的人;行走与守望……
(资料来源:凤凰网、网易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