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国均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安藤提到他设计中逻辑与非逻辑的平衡关系,他承认非逻辑的作用。而且他思考了他的建筑意义超越物质的几何体界限。他用少量的几何、材料和质感作为建筑表现手法和纯粹空间,不直接反映功能的纯粹空间。安藤建筑哲学才是深刻地涉及到建筑本真和建筑语汇,值得注意的是“语汇”不是外在物质的“符号”。这一点特别值得我们关注。在建筑的意义问题上,我们的确不能赋予建筑太重意义的负担,建筑本质仅仅只是形式而已,甚至是形式的游戏而已,其中充斥着潜意识、非理性、文学性和绘画性。
安藤对建筑的理解值得我们注意,他提到了场地和 “空无”问题,几何形框定的自然引入光和影,这是一种无与有,这其实是“道家”思考,一种对自然、大地的思考,也是空间思考。其中地形、场地空无即虚空间,空无对建筑的意义就是所谓的“力场”,一种无限的虚空。安藤认为,建筑的实体是墙体、材质、风景、一种抽象空间,我们认为是一种纯粹形式,一种单纯的形式。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单纯形式。安藤给我们的启示是同为东方建筑师是如何理解本土化建筑本质。他是个建筑师,他不需要逃离西方、东方、东方主义、后殖民、现代性或者本土化,他用体验生命的敏感、深刻理解建筑设计。
《连战连败》表达了安藤坚定信念和职业操守,也表达了对建筑的尊重和敬畏。他不必要因为失败而改变自己,这一点尤其值得我们敬重。安藤曾认为,“如果一个建筑不能得到实现,建筑师应该保留他的超前思想,它会在别的地方变为现实。回顾那些未能实现的方案,我意识到所有的思想都是推动我不断前进的力量之源”。
不得不说,中国当下建筑取得了非常巨大的进步,这些进步是基于巨大建筑垃圾上面出现的。
张永和1990年代中期成立“非常建筑”从事建筑设计看作中国实验性建筑——有别于国有设计院所和大商业设计事务所的、有研究形式的设计思路——诞生的标志。
本土建筑师崔恺、王澍、刘家琨三个人现代主义个性化,海归建筑师张雷和都市实践的孟岩、刘晓都等同样是现代主义设计风格。
王澍在中国美院象山校区的校舍设计中,尝试把传统园林、民居建筑和当代建筑环境结合,其中一个特点是大量使用了废弃的旧瓦来作为建材,并在空间上借鉴中国江南园林式的构图。
张雷在江苏南京郊县石臼湖畔设计的“砖房子”表现出对原建筑研究和对地方材料的质感、触觉和塑造性的感觉以及“砌筑”制造的肌理。
刘家琨对居住基地自身的历史资源和延续性感兴趣,他专门思考了技术和材料来创作“地方特性和低技策略”。举例:四川大邑县安仁建川博物馆聚落关注建筑与当地环境的关系。廉价红砖、容易建造的形体而构成建筑。
深圳的都市实践设计事务所针对城中村、罗湖老城区的发展曾提出一系列研究计划,通过对具体的建筑环境进行研究,提出一些有针对性或启发性的改造方法。而他们为著名的油画村——集合上数百油画作坊的大芬村设计的美术馆就是其中之一,设计了灵活的展示空间和通道、厅堂,试图让美术馆成为一个新的公共交流空间。
快速的设计和各种商业和政府合约应接不暇,拼凑可能中标、取悦业主的方案。中国建筑师受到喜好操弄“大词”、“新概念”的明星建筑师库哈斯以及目前流行的建筑、艺术风潮影响,膀文化、膀打款、膀明星。实际上很少从多学科的角度对问题的实际脉络做详细调查,一个声画效果图幻灯片演示“美丽真实幻想”的图片。
策展人的研究和设计中,也在各种建筑展览策划中有所体现,比如前年的深圳城市/建筑双年展,作为策展人,现任美国南加州大学建筑学院院长、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创始人马清运提出了很多大概念,但是实际上展览布展、三个展馆的指示引导系统都有欠缺考虑的地方,而且很多参展作品最后并没有如预期的实现出来,而仅仅以巨大的印刷海报、效果图展示了事。布展效果远远达不到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那样的精细程度,在中国展览竟然只有英文文本,十足显示了其粗疏和虚伪的“后殖民”幻象。
很多建筑师、艺术家、策划人仍然着迷于设计巨大的、有媒体效应的大建筑,热闹、好大喜功、纪念碑精神病、利益驱使、高大全、大尺度。特别值得参考和借鉴的是在两届深圳双年展上,我觉得最值得当前内地建筑师、艺术家、文化创意人士参考的,是台湾地区的几个建筑——社会团体结合的专案,如谢英俊和他的“第三建筑工作室”,“九·二一”大地震后和不足300人的邵族原住民“协力造屋”,最近几年在内地和乡镇村民一起盖低造价生态房、生态厕所。而淡江大学淡水社区工作室展示的淡水河岸计划和黄孙权提交的特约调研项目 《我的家在康乐里》,前者是对建筑学者和社会各界人士互动,规划、设计淡水河岸的一些设想以及实施项目,而后者则针对台北当年的大拆迁引起市民的反对,最后建筑师、规划师等一起合作形成的社区保护和建设的谈判机制。其中,建筑师主动参与社会变革过程,和社团等其他团体、专业人士合作的方式正是当前的内地建筑师、文化人所缺乏的。其实这种具有道德操守和社会责任感的建筑设计和历史性、保护、改建、维护在欧美发达国家的城市小镇比比皆是,那里体现了良知、简朴和职业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