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州长为“堵桥门”公开道歉

●本报驻联合国特派记者 丁小希 ●本报记者 刘 洋● 陈 一图片说明：9日，克里斯蒂走进利堡市政厅，向市长道歉。 因新泽西州利堡市市长未在州长选举中支持自己，所以“是时候给那里的交通制造些问题”，于是下令封闭该市乔治·华盛顿大桥数条车道，制造交通危机。9日，美国媒体把这出“情节烂糟的好莱坞政治剧”称为“堵桥门”，并对“形如圆桶、性格强硬”的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进行“有罪推定”，怀疑他滥用公权，报复政敌。这一天，跌入道德谷底的克里斯蒂收敛起他一贯的浮夸，以出人意料的低姿态公开悔过，并在被各路记者拷问的2小时中不断强调：蠢行皆助手所为，我对封桥毫不知情。克里斯蒂是2016年美国大选共和党热门候选人，他9日的悔罪被赞“顶级危机公关”，但美国舆论场已出现担心：一旦他小人得志当上总统，会不会意味着一连串打击报复即将开启。“官员相争，凭什么倒霉的总是老百姓？”在因封桥交通瘫痪4天的利堡，有市民这样质问。《福布斯》杂志给美国官员的忠告则是，每天清晨照照镜子，考量自己的言行是否正大光明。州长自白：堵桥与我无关 “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个伤心的男人”，新泽西州首府特伦顿，51岁的州长克里斯蒂在媒体长枪短炮的包围下致歉。他说伤心的理由是被身边的人欺骗，他为此感到“尴尬和耻辱”。克里斯蒂口中的身边人是指他的办公室副主任凯莉。克里斯蒂表示，此前他曾询问身边的幕僚是否参与了堵桥事件，得到的都是否定答复。但凯莉去年9月指示新泽西港务局官员封闭大桥部分车道以惩罚利堡市长思科利奇不支持克里斯蒂竞选州长的邮件8日却被媒体曝光。克里斯蒂在记者会上说，他已解除了犯下“愚蠢欺骗”的凯莉及另一涉事亲信的职务，即刻生效，他还说8日得知下属涉事，他顿时“傻了眼”。 在下令堵桥的邮件曝光前，克里斯蒂一直否认自己和身边人卷入此事，他还辩称封路缘于“交通测验”，并嘲笑怀疑他的人说，“对，就是我堵的，我趁没人注意跑去堵的”。CNN说，克里斯蒂为人一贯趾高气扬，行事充满战斗性。但9日记者会上，他惯常的趾高气扬和气势汹汹都不见了，显得“和蔼而悔罪”。在近2小时的时间里，他几乎回答了记者所有问题，坚称自己“不是恶霸”，完全不可能打击报复思科利奇，因为“他压根就不在我寻求支持的名单上”，“要是我走进一个房间，根本就不能把他从人堆里认出来”。但在记者会结束后，克里斯蒂乘坐直升机赶到利堡，登门向这名民主党籍市长道歉。 8日，思科利奇曾公开诘问“他们怎么敢在我们的社区人为制造交通瘫痪？”并要求州长给出解释。9日与克里斯蒂见面后，他对CNN称“相信了他（州长）的话”，同时表示“随着新泽西州检察长下令追查此事件，丑闻很可能会有进一步发展”。“利堡的硝烟”激起民愤 “一场顶级的危机公关”，9日，一些共和党议员称赞克里斯蒂悔过“真诚”，议员伊萨克森对媒体说，“克里斯蒂评估了形势，找出了问题所在，采取了决断，为6.5万为他工作的人尽到了责任”。而民主党人则指责他表现“虚伪”。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发言人艾雷斯对《纽约时报》说，“接近两小时，克里斯蒂站在那里反复说自己是受害者，他可不是受害者，那些曾信任他的新泽西州选民才是受害者”。此前，《纽约时报》已将这场始于去年9月10日的丑闻形容为“利堡的硝烟”。 “利堡人愤怒了”，CNN说，克里斯蒂的解释似乎没能完全平息这座小城镇的民愤。凯莉在发给港务局官员的短信中对校车被堵等当地民众遭殃情景出言奚落，幸灾乐祸，伤了很多人的心。该市一名心脏病发作的91岁老人因收治不及时身亡，也被认为与大桥被堵有关。收看了州长道歉过程的利堡居民戴比说，那场交通瘫痪伤及许多人，“你不能拿我们的大桥耍着玩”。美国媒体9日有这样的说法：乔治·华盛顿大桥是全美交通最繁忙大桥之一，而克里斯蒂是美国政坛最傲慢的人。利堡居民佩雷兹说，“到头来谁倒霉？是老百姓，我们才是为了那些人的政治私利付出代价的人。”《纽约时报》9日刊登多封议论此事的读者来信，大部分抨击克里斯蒂滥用公权。有人说，克里斯蒂总是试图隐藏他人性的黑暗面，而他的实质是政治欺凌。还有人担心，这样的人一旦“不幸当选美国总统”，美国得有多少在选举中没有支持他的州被取消联邦援助。诸多来信中，也有人指责媒体在没有证据证明克里斯蒂卷入丑闻的情况下搞有罪推定，涉嫌破坏他人声誉。 经此丑闻，克里斯蒂2016年竞选美国总统还有戏吗？此前，多数美国媒体已将两年后的那场角逐想象为共和党人克里斯蒂与民主党人希拉里·克林顿的对决。9日，多数美国媒体认为现在距离大选还早，“堵桥门”未必堵得住克里斯蒂走向白宫之路。但《野兽日报》等媒体认为，一场“心碎深处的致歉”只能让克里斯蒂暂时幸免，新泽西检方已在联邦调查局反腐败部门协助下对事件展开调查，调查的新进展有可能会“彻底沉没他”。 “克里斯蒂得到报应”，9日，美国福克斯新闻网的文章对克里斯蒂卷入丑闻显得非常开心，而文章作者却是共和党人鲁特。多名共和党内部的茶党议员也公开抨击克里斯蒂。考虑到美国两党内斗，人们很好理解民主党人为何讨厌骄横、刻薄的克里斯蒂。可共和党人为何也讨厌他？CNN的解释是，2012年美国大选时，克里斯蒂先是拒绝参选，可之后出席共和党大会上台发言时，他却不谈党内候选人罗姆尼，一个劲吹自己。更让共和党保守派不能接受的是，克里斯蒂在大选前痛批了奥巴马很久，却在竞选最关键的冲刺阶段在新泽西机场公开拥抱奥巴马，帮助后者胜选，并表现出想在两党都讨好的意图。 鲁特在有关“因果报应”的文章说，当年，他的爷爷兜里揣着几枚硬币来美国打拼，从一个只有4个伙计的肉铺起家，奋斗成百万富翁。爷爷要他记住两点：1.忠诚是一切，绝不要背叛朋友和家人；2.生意上，顾客永远是对的。鲁特说，爷爷这两条都值得克里斯蒂学习，他该学习的还有另一条：你可以和你的敌人亲吻，但请不要舌吻。好官需要照镜子 英国《经济学家》说，在美国，克里斯蒂的粉丝们其实很喜欢他直率的性格，新泽西是美国电视剧《黑道家族》的剧情发生地，当地人似乎更看重一名政客的勇气，而非他胡扯的能力。因此当人们得知州长办公室里有人蓄意跑到对手地盘上捣乱，一些人的反应只是打个哈欠。但从长久看，这场“没有性和血腥的丑闻”还是足以伤害克里斯蒂的前程，如果他真能做事，选民也许会宽容他的恶霸行径，但他不要以为自己是满嘴脏话却能赢得好名声的前总统约翰逊，要想2016年有所得，克里斯蒂现在就得开始修桥了。 1164年，英王亨利二世试图收回教会的司法权，与昔日密友、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特发生冲突，于是想限制后者的影响力。效忠亨利二世的4个骑士此时非常及时地杀死了贝克特，认为这样会帮助国王，结果为国王招来教皇的怒火，不得不赤身表示悔罪。 《福布斯》评论员巴多尼9日撰文说，他常引用亨利二世上述例子来告诫高管们注意自己的言行，而利堡堵桥事件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处。而更大的问题是，克里斯蒂州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周围有这样一批玩弄政治的人？此事给那些手中握有权力者的教训是：作为领导，要注意言行，如果你玩手段，那么给下属发出的信号就是“做什么事都可以”。巴多尼说，招募亲信要把道德品质放在第一位，而身边人的道德罗盘会受领导者的影响。水门事件已说明，助手们往往会为了老板做肮脏的事情，所以每个领导每天早晨都要认真照照镜子，保持警惕。 中国美国问题专家金灿荣说，与当年马克·吐温写《竞选州长》时相比，现在美国选举政治中的龌龊事少了很多，但人性中的恶决定了，一旦手握权力，就存在滥用权力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