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雨(外二篇)

2014-01-09 23:27茉莉
散文百家 2014年1期
关键词:秋雨秋风大地

一冬无雪。清晨我打开窗,啊,下雨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雨给大地带来滋润,雨给人们带来喜悦和希望,真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我喜欢雨。雨,是大自然给我们的赏赐,她从孕育她的高空飘落,迈着快乐的脚步,把生命托付给大地,把生命融进江河湖海。她用生命歌唱,就好像用灵魂向人们诉说心曲。她那一条条雨丝,就好像是一条条音符。她那一滴滴雨珠,就好像是一个个文字,写成一本大自然的书,只有用宁静和纯洁的心去读才能读懂。

小时候,一到下雨天,妈妈怕我们出去把鞋子弄湿,就让我们把鞋子脱了,到床上玩。我家的床是挨窗放的,我总是趴在窗台上,聚精会神地看下雨。听着哗哗的雨声,看着雨滴在地下溅起来的一个个小水泡,一个破灭了,又一个新的形成,感到非常有趣。想起妈妈给我猜的那个谜语:千条线,万条线,落在河里都不见。望着雨珠串成的一条条线,我很奇怪,为什么只看到雨的下半条线,雨的上半条线挂在哪呢?有时候我好奇地跑到外面仰头去看,雨不客气地打湿了我的双眼,像一个含羞的女孩,不让人看她的真面貌。

雨有时白天下,淅淅沥沥,不紧不慢,飘飘洒洒,从天而降。每逢此时,我总喜欢独依靠窗的床上,拿一本书,泡一杯清茶,放一曲江南丝竹乐《雨打芭蕉》、《竹林喜雨》,细细地倾听雨的歌声,细细地品读雨的心扉,细细地欣赏雨的舞姿。打开窗户,任凭雨把丝丝凉意带进房间,令人心如止水,忘掉人世间的浮华喧嚣、得意失宠、功名利禄,融进雨那清新、淡雅、平静的诗境。

雨有时在晚上下,滴滴答答,叮叮当当,打在树叶上,敲在房檐边,落在江湖里,融进田野中,禾苗露出欣喜和渴望,花草荡漾出陶醉和笑意。这时,躺在床上,关闭了灯,似乎听到雨的诉说,安静,甜蜜,真是另一番滋味。这时的雨像一个清洁工,过滤空气里的尘埃,冲刷掉万物的污垢,次日清晨,给我们带来一个崭新的世界,太阳将更加辉煌,天将会更蓝,云将会更白,花将会更美,草将会更绿,空气将更加清新,也许,还会给我们带来七色耀眼的美丽彩虹。人止不住赞美:好雨。

雨是大自然的产物。她像一杯白开水,任人们随自己的口味调成酸甜苦辣。她像一张洁白的纸,任人们随自己的心意去画出五颜六色。她本来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毫不相干,但是自古以来被人们寄予喜怒哀乐。很多文人墨客留下了关于雨的千古绝句。诗家词客们用她寄托自己的情怀。一代伟人毛泽东主席在《蝶恋花·答李叔一》的诗词里写到:忽闻人间曾伏虎,泪飞顿做倾盆雨。把雨比做喜泪。陆游在《卜算子·咏梅》里感叹: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用雨表达自己的孤愁。我最喜欢苏轼《定风波》里的诗句:竹仗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表露出诗人无所畏惧,豪爽旷达的心态。也许是文人墨客读懂了雨,才借雨抒情吧。

雨有时候是人们热切期盼的天使,被赞美为久旱逢甘霖、春雨贵如油、及时雨等等,古代人们还举行求雨的仪式,祈求上苍赐雨赐福。一场如期而至的雨常常给人们带来惊喜、带来希望,此时读雨,心里充满对雨的感激。雨有时候泛滥成灾,山洪暴发、江湖怒吼、摧毁家园、淹没田地,人们怨声载道,此时读雨,心情自然别有一番滋味,感叹雨的力量太大了,非人类所能驯服。其实雨就是雨,你喜也罢,烦也罢,雨都无所畏惧,该来就来,该走就走,来得轻松,走得潇洒,岂管他人如何评说?

窗外的雨还在不紧不慢,我行我素,自由自在地飞舞。我感觉雨就是一本书,人就是这本书的作者,是人赋予雨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我喜欢读雨,更喜欢读雨时那恬静、淡然的心态。

夏之雨

连续十几天的高温无雨,空气像是要着火,大地一片滚烫,人们期待着一场大雨来给这高烧的地球降降温。“轰隆隆”,远处的天边传来几声闷雷,从树叶的轻轻摇摆可以看出,一直停滞不动的空气微微地动了动。不一会儿工夫,黑压压的乌云遮盖了整个天空,太阳极不情愿地把舞台让给了乌云。刚才明亮的地面转瞬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吹过,之前的炎热一扫而光,大雨倾盆而下。人们惊喜地望着这夏之雨,赞赏着这夏之雨,享受着这夏之雨带来的清凉,忍不住赞美这如期而至的、降温驱暑的夏之雨!

我站在阳台上,欣赏着夏之雨的独特风景。极目远望,天地混为一体,雨点“啪啪啪”地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花。屋檐成了一条条瀑布,水哗哗地流下来,汇成了一股股激流,奔腾而下。风助雨威,雨助风势,耀眼的闪电,震耳的雷鸣,使本已昏暗的天地猛得一亮,巨大的声音使有思想准备的人们也胆颤心惊,似乎整个宇宙都被震动了。这就像是一种愤怒的发泄,一种带着狂暴的、野性的发泄。乌云将承载不住的水分,瞬间撒向人间,雨铺天盖地,大地被征服,一切都在暴雨的面前服服帖帖,生命在这种狂暴肆虐面前一下子变得苍白无力。无所畏惧的雨水,似乎要冲刷掉宇宙的一切污垢。

大街上很少看到有人在行走,急驶而过的车辆溅起飞扬的水花,几乎看不到路面,完全成了水的世界,雨水嬉笑着、追逐着、奔腾着,去占领一切可以占领的阵地。忽然,我眼前一亮,一道橙色跃入眼帘,在风雨中显得那么鲜艳,仔细看,原来是一个环卫工人在疏通下水道。只见他穿着一件橙色的雨衣,赤脚站在浑浊的雨水里,用双手扒开遮挡在下水道上的垃圾,使雨水畅通无阻地排入下水道。他全然不顾风雨的侵蚀,顶风冒雨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了道路的畅通,默默地守护在那里。我忽然想起高尔基那篇文章《海燕》,我感觉他就像那勇敢的海燕,在风雨中搏击翱翔,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高声大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雷声渐远,风速渐慢,雨声渐缓,乌云渐散,地面又恢复了生机。夏之雨来得猛烈,去得快捷,丝毫不拖泥带水。人们纷纷走出开着空调的房间,打开紧闭的门窗,感受夏之雨给大地带来的凉爽、清新、湿润。几个小孩不顾大人的高声制止,在雨水里奔跑、嬉戏,故意将雨水溅起老高,任凭雨水打湿鞋袜衣服,尽情享受这夏之雨带来的愉悦和情趣。我走到后院,雨后万物更新,茉莉花上挂满水珠,绿叶更绿,白花更白;葡萄架上的串串葡萄,经过雨水的冲刷,个个晶莹剔透,好似绿玉雕成;窗前的几杆翠竹昂首挺立,笑傲风雨。花草若能言,是否也会感谢夏之雨给它们的浇灌和清洗?

季节的不同,雨的风格也不同。春雨浪漫,夏雨热烈,秋雨凄迷。春天的雨是和风细雨,淅淅沥沥,飘飘洒洒,若有若无,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秋天的雨是萧瑟的雨,缠缠绵绵,凄凄切切,多情含蓄。唯有那夏天的雨是人们最热切期盼的天使,它驱走了暴晒的烈日,湿润了干涸的大地,送来了夏日的凉爽。它用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向人们展示它的力量;它用粗狂干脆、热情奔放,讴歌夏之畅想;它用酣畅淋漓、慷慨激昂,如百鸟齐鸣,似万马奔腾,奏响夏天那热烈、豪爽、激昂的乐章。夏之雨,我们感谢你,欣赏你,喜欢你!

雨夜秋思

淅淅沥沥的秋雨在秋风的伴随下不紧不慢地下着,天空阴云密布,夜幕早早地降临了。吃过晚饭,收拾完家务,我坐在了电脑前,欣赏着博友们一篇篇精美的文章,偶尔留下自己的一条条赞语和感想。键盘的敲击声点缀着秋天的风雨声,这是心灵的沟通,这是无语的交流,这里无声胜有声,这里无形胜有形。我不由得沉醉其中,忘记了时间的逝去。已经是夜里零点多了,此时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怕惊醒熟睡的爱人,我独自来到一个房间,关了灯,躺在床上,静静地聆听窗外的秋雨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偶尔一阵秋风吹过,小院里已经有些枯黄的葡萄叶子,发出沙沙地呻吟声,也加入到这秋雨秋风合奏的秋之旋律里。

秋风秋雨将大地的酷暑炎热追赶得无影无踪,甚至带来了几分寒冷。我裹紧毛巾被,仍然没有温暖的感觉,索性盖上夏凉被,打开一扇窗,任凭寒冷湿润的空气吹进来,任凭风声雨声逐渐放大。置身于秋天夜雨的寂寞和清冷中,倒也别有一番情趣在其中。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聆听秋雨、静静地品味秋风、静静地感受秋天的夜晚了。在这风雨交加的秋夜,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忧伤,忽然感到莫名的惆怅,难道这就是伤春悲秋?

思绪随着雨丝无序地纷飞,忽而想起逝去的母亲,止不住热泪盈眶。在这秋风秋雨的秋夜里,妈妈,你独自在天堂冷吗?忽而想起卧病在床不能行走的老父亲,在这秋风秋雨的秋夜里,空床卧听南窗雨,可曾感到冷落和凄凉?忽而想起在外地工作的大姐和弟弟,你们独在异乡为异客,在这秋风秋雨的秋夜里,可否想念亲人和家乡?忽而想起大哥、小弟和妹妹,你们忙碌了一天,在这秋风秋雨的秋夜里,是否也在聆听风雨,也许早就进入梦乡?忽而又想起网络上几个朋友的离去,人生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心里不免为离别而阵阵感伤……思绪如秋雨绵绵不断,愿萧瑟的秋风将我的思绪带走,传递到我的亲人和朋友们耳边。

睡意全无,索性靠窗而坐,趁着这秋风秋雨寂静之秋夜,盘点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平日里忙忙碌碌、紧紧张张,无暇回顾,今日何不也来个静夜思?虽然我不是个伤春悲秋、多愁善感之人,但面对这秋风秋雨之秋夜,也忍不住感叹人生之蹉跎,感叹年华之易逝。光阴匆匆又一秋,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想想自己走过的人生路,虽没有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光宗耀祖、名垂青史,但却是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回首平生无憾事。严律己、宽待人,宁可人负我、我决不负人的处世待人原则,使我内心坦坦荡荡,静如一泓秋水,即使在这秋风秋雨清冷之秋夜,也处之安然。想到此,心里多了几分慰藉。

有人说秋风秋雨愁煞人,秋天是个悲情冷漠的季节,自古多少文人墨客留下了无数悲秋的诗篇,其实这都是人们假借悲秋来抒发自己的情感而已。阵阵秋风、场场秋雨,凋零了鲜花、枯萎了绿叶,使大地显得萧条和荒凉。但花落自有花开日,蓄芳待来年。正是这一年一度的秋风劲,虽不是春光,却胜似春光,它能使寥廓江天万里霜!经历了春天如诗般的浪漫、夏天如火般的激情,在这清冷的秋天,把浮躁的心情静一静,只有经过岁月的积累、生活的沉淀,人生才丰富多彩。我们不必为秋天伤感悲愁,而应认真思考:在人生的秋天你收获了什么?

秋风还在吹,秋雨还在下,秋夜是这么清冷,但我不再感到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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