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海“花儿”历史文化背景及其“花儿”文献构成
(一)青海“花儿”历史文化背景概要
青海自古就是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各族人民共同谱写着青海多民族的文明史。自元朝以来,汉、藏、回、土、撒拉、蒙古等民族逐渐形成世居青海高原的主要民族。由于青藏高原特殊的人文地理环境,各个历史时期的民族文化在本区域内得到了充分交流融合,继承发展,出现了不同类型的农耕经济文化、牧业经济文化和多种宗教文化。各种文化相互作用和影响,使青海民族民间文化逐步演变成具有多元化、多民族性的高原文化特色。此外,黄河流域是我国古代文明发祥地之一,地处黄河源头的青海有着悠久的远古文明和丰富的古代文化遗产,它是中华民族灿烂历史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青海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不同的民族共同体。不同的民族创造了不同特点、不同形态的传统文化。随着社会历史的变迁,因为文化标准、文化特征、文化模式、文化结构的不同,各民族文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相互磨擦、碰撞和冲突,最终通过文化整合,形成了高原独特的民族风格、地域特色和民族文化个性的文化类型,从而奠定了青海民族文化多元化、多样性的格局,丰富和发展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宝库。各兄弟民族世代进取,和睦相处,拼搏开发,各种文化和习俗互相影响、互相融合,有了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十分鲜明的青海文化特色。在宏大而独特的文化背景下,“花儿”成为最具民族亲和力、最大民间认可度和最显青海特色的一种地域文化。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形成了境内多样的立体性气候,环境和气候又大大影响了各民族独有的生活方式和民族气质,进而孕育了特殊的传统地域文化。青海“花儿”,就是青海文化大背景下,和古老河湟“花儿”相融合的地域“花儿”。这是有显著青海高原特色的,它具有比其他地区更为突出的高原特色。
(二)青海“花儿”文献构成概况
“花儿”是一种数百年来流传在大西北青海、甘肃、宁夏、新疆四省区,广泛传唱于汉、藏、蒙古、土、回、撒拉、保安、东乡、裕固等兄弟民族中的古老民歌,其历史之悠久,地域之辽阔,民族之众多,格律之严整,形式之多样,曲令之繁杂,实属罕见。青海“花儿”又叫河湟“花儿”,主要传唱在我省河湟地区,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流行于全省,并影响及西北诸省区。青海“花儿”的内容以爱情为主,却宽泛涉及到青海地区的历史背景、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宗教文化及生活理念,积淀了厚重的地方文化,凝聚了独特的审美情趣,犹如包罗万象的小百科,成为青海高原独有的文化瑰宝,越来越受到海内外的关注和广大群众的喜爱。“花儿”作为西部最有影响的民歌的一种代表,自然受到学术界的重视。
在现代人民文化水平日渐提高,科学的传播手段突飞猛进,交通日益发达,文化交流频传的条件下,一些国家的民歌日渐衰微,“花儿”仍充满活力,这更是难能可贵。研究民歌,除了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文字资料外,更重要的是研究至今仍然保留在群众口头上的活的东西。“花儿”与国内其他民歌相比,今天所以仍能有如此深厚的群众基础,大量历史悠久的传统“花儿”,还能在群众中比较完整地保存下来,与西部长期处于封闭状态,经济、交通、文化相对落后和人们受到外界文化的冲击较少是分不开的。西部的“花儿”,除乾隆年间被甘肃诗人吴镇(1721年—1797年)在一首思乡之作中偶尔提及外,直到1925年在新文化运动影响下,由袁复礼教授在北京大学《歌谣》周刊上著文,第一次向外界宣布西部地区还有“花儿”这种民歌。直到1940年,才有第一本《花儿集》的出版。新中国成立后,“花儿”真正受到人民的重视,确立了它在民间文学、民间音乐中的地位。
二十世纪50年代后期到60年代前期,这时期由于党和政府对民间文化的重视,“花儿”开始登上大雅之堂,“花儿”歌手开始走向世界,“花儿”的搜集整理与研究出现了突飞猛进的大跃进形势。青海省文联成立了青海省民间文艺研究会,专门开展包括“花儿”在内的民间文学的大规模搜集整理,一批文化人和“花儿”歌手参与其中,先后出版了一大批“花儿”图书,为“花儿”的普及和文本研究奠定了基础。1963年前后,青海学界对“花儿”来龙去脉的争论,产生了很好的社会效应。1979年—1980年在《民间文学》上展开的关于“花儿”格律与流派的讨论,第一次将“花儿”研究纳入全国性的民歌讨论课题。为适应新的形势,在“花儿”的故乡——青海、甘肃相继建立起“花儿”研究学会,开始了对“花儿”的系统研究。上世纪90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青海的“花儿”学术研究又一次形成高潮。这时期公开出版和内部印制的“花儿”作品集种类繁多。此外,这时期学界还对“花儿”传承人、“花儿”的革新发展、“花儿”的学术史等予以关注。这时的青海“花儿”研究还有三点值得一提:一是青海“花儿”受到国际学术界的关注,美国、日本的一些学者到青海等“花儿”流行的地区调研,并发表了一批成果;二是出版了我国第一部整体性研究“花儿”的专著《花儿通论》,力图构建“花儿学”的理论体系,在学术界产生较大影响;三是成立了专门的青海省“花儿”研究会,开展了一些活动,高质量的赏析性论著不断出版发表。一批老学者长期潜心“花儿”的研究,厚积薄发,推出了一批“花儿”研究的力作。研究理论方法新颖的论著不断出现,还有诸多“花儿”方面的研究成果,如有关“花儿”源流、民族属性、传播方式、思想内容、歌词艺术、音乐特征、“花儿”歌手、“花儿”会、“花儿”剧、网络“花儿”等方面的述评和研讨,还有对“花儿”与民间小调、藏族拉伊等其他民歌的对比研究。新世纪以来,学者们更多地聚焦在“花儿”高超的表现技巧和独特的民风民俗上,显现了其在民俗学中的地位和学术价值。青海“花儿”及其学术研究实际上为我省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产生了积极意义,发挥着教育人、鼓舞人的特殊作用。
青海“花儿”研究成果蔚为壮观。这恰好说明了“花儿”在民族民间文化中的地位和学术上的价值,她永远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和值得挖掘的潜力。
二、青海“花儿”文献资料的类型和特点
(一)青海“花儿”文献资料的基本类型
1、口碑文献
“花儿”作为多民族共享的口承文艺,多个民族共同用汉语演唱“花儿”,“花儿”流行地域之广,民族之多,在中外民歌中极为罕见。在青海,至少有7个民族在演唱“花儿”,这些民族中既有信仰儒释道的汉族,又有信仰藏传佛教的藏族、土族、蒙古族,还有信仰伊斯兰教的回族、撒拉族、东乡族。大部分民族有自己的民族语言,其中藏族、蒙古族还有自己的文字。这些民族语言不同,宗教信仰不同,风俗习惯也不相同,但是他们都共同用汉语演唱“花儿”,体现出了一种民族亲和、兼容共存的内在精神。这种内在精神在湟水流域体现得尤为突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民歌像“花儿”这样被如此众多的民族所共同拥有,所共同喜爱。许多少数民族中的民歌往往只在本民族中流行。而“花儿”则由9个民族共同传承享用,所以堪称是中国民歌中最具有多民族文化特征的代表作,独特的民歌形式表现出民间口承文化具有无穷魅力,青海“花儿”不但从歌词的结构、韵律等方面体现出极强的口头程式,而且形成了在中外民歌中罕见的独特的表现形式。口碑文献可以通过口述或文字记录方式保存。如一些地方政府组织编辑的文史资料中,载有为数不少的口述整理材料。又如文化部门或音像出版机构录制的民歌对唱及说唱等口碑文艺作品,都是较为原始地反映了当地民族风情的口述整理材料。
2、以文字或图片形式记载的有关“花儿”的文献
直接以文字或图片形式记载是一种最为普遍的形式,很大程度上记录和保留了民族文化信息,这种形式记录的文献成为最主要的、具有参考利用价值的文献资料类型。
(二)青海“花儿”文献资料的特点
1、分布的地域性
由于青海各世居民族在明清及当代共同发展、相互促进与繁荣,每个民族都以宽大的胸怀和开放的姿态进行情感和文化上的交流与认同,故而青海“花儿”又显现出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印记,呈现出渗透性与包容性特征。随着各民族的历史变迁,各民族民间文化相互融合、渗透现象相当普遍,因而使青海“花儿”具有了交叉融合性的特征,由此可见,不同民族文化所赋予的独特思想、感情及行为方式也影响着青海各民族心理和精神气质。这些各民族间歌曲相互吸收、融合、涵化,发生内容和形式上的变化,逐渐整合为一种新的民歌,因为它融合了民族间歌曲的长处成为青海“花儿”整体的一部分,因此产生的在整体上反映着青海少数民族社会、历史、文化、生活的文献就具有多样而复杂的地域性。
2、民族的特殊性
“花儿”是青海民歌中成熟较迟的一种民歌形式,大约起源于明代,成熟于清代,发展繁荣于现代,是各民族文化共同交融的突出代表,在河湟地区的各民族群众中广泛流传,相互吸收、融化、调和而趋于整合。因此就青海河湟“花儿”的起源和发展来看,青海“花儿”有羌人文化影响的痕迹和特色,民族文化的形成过程是漫长的,在交通及信息传递方式十分落后的情况下,这种特性越加明显。少数民族文献在形式和内容上都有着突出的民族性。
三、青海“花儿”文献开发利用的价值
青海“花儿”不但从歌词的结构、韵律等方面体现出极强的口头程式,而且形成了在中外民歌中罕见的独特的表现形式。这使“花儿”具有了独特的艺术魅力,也显示出了其在中外民间文化史上无可替代的艺术价值和学术价值。“花儿”的曲调丰富多彩,二十世纪90年代搜集到的有100余种,目前已经丰富到200个曲令。根据专家研究,这些曲调有些是直接继承了中原宋元文化,有些则是在河湟地区多民族音乐文化的土壤上新生的。所以,这些曲调都有着自己的旋律特点和音乐特色,但是由不同的民族歌手唱出来则又有其本民族的特色,同时不同的民族往往擅长于某些曲调,这些具有异质文化意味的音乐现象,对研究多民族民间音乐的相互交融和衍生、再生状况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也对大力发展民族民间音乐文化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花儿”来自各民族活态的日常生活生产,丰富的多民族生活现实决定了“花儿”内容的多样性。“花儿”以情歌为主,生动地表达了不同民族不同群体乃至不同个体的复杂情感,对研究民族社会心理、民众情感模式有直接的参考价值。“花儿”作为一种区域性的民歌,语言上主要使用河湟方言,同时也夹杂了大量的藏语、土语、撒拉语等民族语言词汇,当地民众把这种使用多民族语言的“花儿”叫作“风搅雪花儿”。这些对研究方言和民族语言以及民族文化间的相互交融也是难得的资料。
“花儿”是一种有着丰富文化蕴藏的歌,它蕴涵着天文、地理、历史、传说、生物、气象等多方面的知识,“花儿”无形中又成了歌者传播和交流文化知识的媒介和工具。有的研究者对“花儿”起兴所涉及的知识范围做过一次综合分析,列举出大小五十个方面,可见其囊括知识面之广,远远超出了孔子论诗时说的,可以“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如果我们从民俗学、诗律学、语言学、历史学、民族学、宗教学的角度去考察“花儿”,它还有更深层次的丰富内涵。如果从语言学来看“花儿”,你就会发现“花儿”中保留着大量的方言语汇、富有哲理的俗语、兄弟民族语的语汇、外来语的语汇,以及明代以前的口语词汇等,其中不少语汇在现代方言口语中已很少使用或早已消失,可是它还保留在传统“花儿”中,是我们研究语言流变史极为珍贵的资料。民俗学也有类似情况,我们从“花儿”中可以了解到各个民族不同的民俗,有些古老的民俗随着时代的前进在生活中已经发生了变化,有的甚至已经消失,可是在传统“花儿”中却仍然有所反映。“花儿”的文化蕴藏还是比较丰富的,既有现代的,也有历史的,它像块活的化石,凝聚着劳动人民生活与意识形态的变化过程,有待人们通过深层次的开掘去发现它,研究它。
“花儿”的流传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也是民族民间传统音乐蕴藏有着广度和深度的地区,并且早在新石器时代就产生了乐舞。“花儿”正是在这样深厚文化积淀的土地上产生、流传和发展的。复杂的地理环境和多样的人文背景造就了“花儿”丰富的内容和多彩的艺术个性。这块土地上生活的各族人民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克服了许多艰难困苦,形成了不畏艰险的个性,同时他们把这种个性和顽强的生命力化成内在的精神,进而倾注到自己的音乐文化之中,使每一声歌唱都张扬出鲜明的民族性和独特的地域性。正因为如此,“花儿”中反映出了高原社会的历史、语言、民俗、风情;集结了高原人的个性、智慧和音乐表达行为;并且从中可以看出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互相交流和互相渗透的轨迹;包罗万象的内容和深厚的人文资源使“花儿”本身就成为认识和研究这一地域文化的一部百科全书,更使“花儿”具有了极大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社会价值和审美价值。
四、用科学方法收集和开发利用青海“花儿”文献
(一)图书馆对开发利用地域文化有潜在的垄断性
马克思说过:“人们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他们选定的条件下创造。”那么,具有历史特色、民族特色和地区特色的地域文化就是我们“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传统”。传统是社会的一种生存机制和创造机制。借助于它,历史才得以延续、进行、飞跃,社会的精神成就才得以保存和实现。正因为如此,地域文化传统并非仅仅滞留于图书馆的线装书之间,它还活跃在今人和未来人的实践当中,并在这种实践中不断改变自己。作为担负保存文献、传递信息、开展社会教育等传播先进文化重任的公共图书馆,如何在发挥和保护地域文化的前提下,建设地域文化资源,提升城市和区域的文化品位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图书馆特色化重要的一点,就是突出地域文化色彩,地域文化愈浓其价值就愈高。公共图书馆能够不断地发掘和搜集能够体现本地区特色的地域文化,建设地域文化,奠定了公共图书馆的特殊地位,从而在一定的范围内形成“优势”,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高水平、独具特色的藏书体系,在信息高速公路上体现出自身价值,在网络环境中取得了优势。由于图书馆是收集、整理和保存文献资源并为读者所用的专门机构,由于其文献宝库的拥有量和丰富性为任何别的系统所无法比拟,这样,依靠文献厚积优势,开发建设地域文化,则是图书馆的强项。因此,图书馆对地域文化的开发和利用,在一定范围和某种程度上具有潜在的垄断性和强大的生命力,具有别的系统无法与之匹敌的竞争力。地域文化与图书馆相辅相成。可以这样说,地域文化的建设给图书馆的发展引来了一股很有力量的“势”,不同地区的公共图书馆,都有着“地域文化”的个性,离开了这个特色和个性,就失去了公共图书馆的独特优势,因此,逐步建立起具有文化特色的藏书结构和体系,对原有馆藏特色继续延伸显得尤为重要。
(二)地方公共图书馆参与地域文化建设,开发利用青海“花儿”文献
1、任何一种形式的少数民族文献都有极强的地域性。因此产生的在整体上反映着青海少数民族社会、历史、文化、生活的文献就具有多样而复杂的地域性。地方公共图书馆应广泛收集青海“花儿”文献,用科学方法收集和开发利用青海“花儿”文献,由于种种原因,青海公共图书馆长期以来对“花儿”文献资料的收集工作还是比较薄弱,因此必须重视并实实在在从事“花儿”文献资料的收集工作。
2、对收集和所收集的“花儿”文献进行科学化管理,制定一系列收集规划和方法,针对青海少数民族文化和文献的特殊性,制定收集的方式、方法和具体措施,如拟定收集的时间、地点和采访对象,做到定时、定点、深入有序地对青海“花儿”文献进行搜集;明确科学的管理措施,对收集的文献进行标准化的分类、编目组织;设置青海“花儿”文献资料收藏专柜,使读者查找资料时能一目了然。
3、开发新的信息服务的方式,如建立青海少数民族题录文摘数据库、全文数据库和资源联网等;建立用户信息库、服务课题信息库及文献来源信息库等,广泛建立青海“花儿”文献信息联络点,发展信息服务对象,形成信息用户网,使收集、收藏及服务等具有明显的目的性和方向性,并扩大图书馆有关青海“花儿”文献信息的辐射面。
4、建立“花儿”文化研究专家档案,不仅是系统地了解专家查阅文献的记录,而是重点了解专家在图书馆的协助下,在研究“花儿”文化方面所取得的各种成果及其研究动态,并配备具有高深业务知识和广博的学科知识的专业人员,有目的、有重点地检索、筛选信息,为专家提供重要参考价值、利用价值和决策价值的信息,对其实施跟踪服务。
参考文献:
[1]滕晓天.坚持“四高”,开创非遗花儿保护新局面[J].青海文化,2011,(3).
[2]颜宗成主编.青海花儿论集[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6.
[3]吉狄马加主编.青海花儿大典[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09.
[4]殷爱玲.试论公共图书馆参与地域文化建设的途径[J].河南图书馆学刊,2003,(2).
(作者简介:王喜梅,女,青海省图书馆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图书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