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2004年拍摄的法国电影。
少女珍妮父母双亡,和爷爷住在法国北方的海边,以教钢琴为生。二战中,德国侵入法国,她家的房子被征用,住进德国军官瓦尔纳·冯·艾勃雷纳克。
爷孙俩充满憎恨,又不敢公然拒绝,只能以沉默对抗。瓦尔纳年轻、英俊、彬彬有礼,能讲流利的法语。他的军装笔挺,但他是作曲家出身,视音乐为自己生命的全部。每天早晚,他都会来向他们问候。虽然他们不予回答,甚至不看他一眼,他却坚持着一厢情愿的礼貌。
渐渐地,不仅道一声早晚安,瓦尔纳还试图跟他们说话,尽管其实只是自言自语。有一次,他特意换了便装,请求能被准许在炉边烤一下火,因为他手脚冻僵了,他说这炉火使他感到温暖,感到如同在自己的家。又有一次,他踱到书架前,手指拂过那排书脊,念着那些令他肃然起敬的伟大名字:巴尔扎克、高乃依、莫里哀……“我一直热爱法国。”他说。有一天他竟然走到钢琴前,弹了巴赫的第一首前奏。
但珍妮和爷爷仍旧不予理睬。有时,爷爷感到有点难以坚持:“我没法冒犯一个人,哪怕他是敌人。”而珍妮仍然用沉默表示着愤怒。
爷爷说:“你很久不弹琴了。”
“可是我弹什么?巴赫?莫扎特?贝多芬?只要他在,我绝不弹琴!”
“可是不只是德国有作曲家。”爷爷嘟囔道。
但少女固执的背后,却有着另一种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情感。她开始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圣诞夜,她穿上母亲旧衣服改成的漂亮裙子,找借口没有和爷爷一起去做弥撒,却趁瓦尔纳不在的时候溜到他的房间,看到他母亲寄来的照片,还倒在他的床上……瓦尔纳回来了,她赶快溜走。
瓦尔纳发觉了什么,一天他也潜进珍妮的房间,端详着桌上她父母的婚纱照……但珍妮冲进来,夺走他手中的照片。“我想和你谈谈。”瓦尔纳说。她却扭头跑开。
瓦尔纳的两个军官朋友来看他,为了不打扰主人,他把他们安排在院子里另一个小屋里。晚上他们在院子里吵了起来:
“难道我们的荣誉就是伤害侮辱别国的人民?”
“我们不是音乐家、诗人,我们是军人!我们要履行职责,忠于德意志和元首!”
瓦尔纳绝望地回到客厅:“我必须和你们谈谈。”但珍妮和爷爷都紧抱着书不肯回头,他只能自言自语:“……没希望了……也许唯一能做的只是忠诚和恪守义务。”
玛丽是地下抵抗组织成员,每次和同志们会面时,都会在窗台上摆一盆花。
抵抗组织的人在瓦尔纳的车下安装了炸药,珍妮从窗口看见了。怎么办?她不能出卖自己人,但他不仅仅是敌人,还是个热爱法国、热爱音乐的绅士,和自己一样深爱着巴赫。“当我第一天跨进您的房门,您在弹奏巴赫的曲子,那最清纯动人的一首,也是我最爱的一首。”他对她说,目光忧郁,直射进她的内心,那颗已经中箭而剧痛着的心。
那夜她几乎没睡,守在窗口。早晨,瓦尔纳的两个军官朋友已经坐上了车,而他也走到门口。急中生智,她冲向钢琴,音符如子弹冲出枪膛,前后追赶着,生怕慢了,生怕晚了。瓦尔纳愣住了,他转身回到客厅,凝视着这个姑娘,自从他走进这幢房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弹琴,而且是他们都深爱的巴赫的曲子。而她,紧张得如同那些发疯般狂奔的音符。朋友按喇叭催他,他准备转身离去,但姑娘的表情却让他有些疑惑。恰在此时,窗外一声巨响。他死死盯住她,似乎明白了一切,然后才冲了出去……
抵抗组织人员被抓走了,是玛丽和她的丈夫。但珍妮与爷爷没遇到麻烦,他们收留了玛丽的儿子。
一天,瓦尔纳下楼后在厅外犹豫了一下准备离开,老人第一次对他开口:“请进来,先生。”他走进来,说:“我被调往俄国前线了。我们的军队在那里取得了伟大胜利……但是那里很冷。”
他转身出门,坐进车里。她冲出去,泪流满面。他从车里出来,凝望着她。她对他说出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再见!”他露出淡淡的、有些惊喜的微笑,但没有走上前,甚至没有开口。
在命运面前,也许我们能做的唯有恪尽职守。瓦尔纳上了前线,而珍妮骑车到一座房前,进了屋,把一盆花放到窗台外……她也参加了地下抵抗组织。
战争年代,敌对双方的爱,是很痛的。
但正是战争年代,这种敌对双方的爱才愈发显得珍贵而动人。虽然,严格地说,他们还算不上真正的相爱。对珍妮,这也许只是青春少女对王子般英俊而温柔的瓦尔纳的朦胧好感;而瓦尔纳,他深爱着法国文化,或者正因此喜欢上身边这个美丽而有气质、尤其同样酷爱音乐酷爱巴赫的法国女孩儿。
这是一部法国电影,导演是法国人,演员是法国人,但片中的德国军人却并不凶恶丑陋,甚至瓦尔纳那两个忠于第三帝国的军官朋友也并非典型的反面角色。战争毕竟是短暂的,和平才是长久的;战争是不得已的,和平才是人类共同的追求。而和平的前提是相互的尊重、理解与宽容!
尤其可贵的是,这部电影最初拍摄于1949年,二战刚刚结束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