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识简谱,她不厌其烦地教;他五次冲击星光大道的舞台失败。她永远站在他身后鼓励;他最终成功闪耀星光大道,一颗迟来的钻戒让她泪如雨下……一个是卖豆腐为生的贫困乡下郎。一个是音乐学院毕业的靓女高材生。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年轻人。因为爱情最终走到了一起——
音乐为媒种下爱情种子
2001年10月,全国推新人音乐大赛在大连举行,有意报考音乐学院的高三女孩胡馨月正在后台戴着耳机听音乐,忽然,有人轻轻推了推她:“338号,该你上场了。”她回头一看,是个男选手,正一脸憨厚地看着她笑。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唱完后,她回到后台,那个男青年又说:“338,你唱得真好,该我上场了,回见!”他说完就上场了,一曲《西部放歌》唱得还算像模像样,只是台风拘谨,没放开。下来时,他边走连摇头。
胡馨月迎上去说:“339,你唱得还不错,我感觉能进下一轮。”339号苦笑着又摇摇头。胡馨月不客气了:“哎,你脖子上安了轴承还是咋的,只会摇头?”339号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也笑了:“我叫胡馨月,念高三。你叫什么名字,也在读书吗?”
339号犹犹豫豫半天:“我的名字很大众,叫姜波。我……我没读书,在乡下卖豆腐。”胡馨月差点惊掉了手中的随身听,不由哑然失笑,随即又觉得不礼貌,连忙说:“你有这样的音乐追求,让我很佩服,你的音质很不错,加油!”
首轮过后,姜波和胡馨月双双进入了下一轮,姜波很意外,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上的339号进入第二轮。中午吃饭时,胡馨月叫了一份外卖,里面有鱼块、肉片和煎鸡蛋,香气四溢,加上顺利挺进第二轮,她胃口大开,正待大快朵颐时,却发现姜波蹲在一个角落里,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了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三个又冷又硬的煎饼果子。他吃得很用力,多伤嗓子啊。这个场景让小女生胡馨月一下就动了恻隐之心。趁着外卖还没走,她赶紧买了一份,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她编了个借口送到他面前:“姜波,这是我朋友定的一份外卖,她刚才有急事走了,你吃吧,不然就浪费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姜波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一口未来得及吞下的煎饼果子差点卡在嗓子眼。他推辞不要,说已吃饱了。胡馨月不干:“我一个女孩子吃不下两份,你是男人嘛,帮帮忙好不好。”姜波犹豫了一下,接了。她暗自得意,怕他难为情,转到另一个厅去了。
虽然两个人在大赛中双双止步第二轮,但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此后,胡馨月忙于高考,没与姜波联系,姜波更因自己的豆腐馆身份,不敢主动找她,即使胡馨月第二年考上了音乐学院,他也不知道。
2003年4月,非典疫情发作。胡馨月和一群热血同学加入到沈阳红十字中国医大义工队,并冒险进入传染病医院一线采访,以便创作出鼓舞人心的歌曲。胡馨月没想到在义工队里竟然看到了两年未见的姜波,他也报名了,依旧是那张憨厚的脸,却多了几分刚毅和沉重。
两人没有过多寒喧,经过三天培训,他俩被分到了同一个创作组。为深入一线,他俩冒死进入传染病医院。由于全身防毒装笨重又不透气,不少人中了暑。有一天,姜波要进病房,胡馨月也想去,被姜波拦住了。她不干,与他吵起来,他严肃地说:“新闻联播每天公布着最新的遇难人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长得壮,抵抗力强,而且我还有个弟弟,而你,只是一个独生女……”胡馨月心头一热,眼睛酸酸的……
姜波深入病房,与医护人员和病人亲密接触后,采访到了大量可歌可泣的故事,他都讲给胡馨月听,每次讲述时都潸然泪下。两人共同创作了《严防非典十项注意》、快板《我们众志成城》等十多个节目,不但在一些医院表演,还上了电视,社会反响极佳。
有一天,看到姜波很疲累,胡馨月就强行帮他洗衣服,却在他衣兜里掏出了一封写给弟弟的遗书,说自己如果不幸倒在非典战场上,请代他向二老尽孝……胡馨月不禁肃然起敬,这个豆腐倌还真不一般
两人在义工队并肩战斗了两个多月,直至非典疫情消退,中国红十字会和沈阳相关部门召开了总结表彰会,他俩荣获二等奖。胡馨月掏心窝子对姜波说:“你的奖应该比我重,你是拿命换来的。”姜波正色道:“你何尝又不是!”
分别时,胡馨月问姜波下一步怎么走,他的表情有些黯然,说还是回去卖豆腐,但他拜托她,如果哪里有歌咏类比赛,麻烦她通知一下,因为乡村信息不灵。胡馨月问他,是不是想通过唱歌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听说胡馨月考上了音乐学院,姜波特别羡慕:“你天天接受专业指导,多好的条件啊!我特别喜欢唱歌,天天跟着磁带学,可很多东西无法跨越。想拜师学艺,可学费实在高不可攀……”
看着姜波求学无门,胡馨月脱口而出:“你别急,我在学校好好学,然后教你!”
“真的?”姜波的一双小眼睛,顿时被点亮了,他双手打拱:“我真的遇到贵人了。胡老师好!”
“这个豆腐倌……”胡馨月心里想着,不知为什么脸却红了。
共同的信念两颗走近的心
胡馨月收下了这个大自己五岁的徒弟,可两个年轻人,一个在大连读书,一个在庄河市蓉花山镇的山区卖豆腐,两地相距185公里,怎么教?胡馨月就将自己的音乐资料及教学光盘收集了一些,全部打包寄给姜波。没多久,胡馨月收到了100元邮费,她生气地给姜波打电话:“谁让你寄邮费的?”姜波老实地说:“你是学生,我好歹还是做生意的。”
胡馨月家境优越,她不在乎这100元钱,但他让她看到了他有一颗质朴的心。胡馨月决定去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下痴迷着音乐。
2004年10月20日,胡馨月悄悄来到姜波所在的蓉花山。这里手机没信号,经济不发达,但她却受到了乡亲们的高度关注。一村民告诉胡馨月,说姜波爷俩到前面一个村卖豆腐去了。于是,胡馨月雇了一辆摩托车追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了一辆满载着各类豆制品的三轮车正在爬坡,一人在前面拖,一人在后面推。那正是姜波和他的父亲。胡馨月赶紧跳下车,跑到三轮车后伸出手帮着推,姜波侧头一看,惊得眼珠都快掉了,他开心地叫道:“胡老师来了,胡老师来了!”
三个人将三轮车推上坡顶,胡馨月问姜波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干,他点点头。“太辛苦了。”胡馨月说着,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递给他擦汗,他却用袖子将脸上的汗珠一抹,说用不惯。姜波大声吆喝着卖豆腐,乡亲们陆陆续续地出来购买。胡馨月发现姜波有一个绝招,他的手就是秤,奇准,说2斤多不了2钱。姜波淡淡地说,熟能生巧嘛。乡亲们看了看姜波,又看看胡馨月,其中一个乡亲说:“姜师傅,你媳妇好俊啊。”姜波臊了个大红脸,赶紧说:“别乱说,人家是大城市音乐学院的大学生!”胡馨月却不以为然,只歪着头看姜波,觉得他的表情特逗。
也许因为美女的到来,也许是姜家的豆腐本就俏销,只转了三个村就卖光了。姜波说,都是乡里乡亲,利润不能高,这一车豆腐能赚40元就不错了。胡馨月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这里的人真质朴。
胡馨月当场决定,实习期间的支教活动就选蓉花山。她还告诉姜波一个好消息,央视开通了一个“星光大道”的新栏目,专门为普通人设立才艺展示的舞台。“当保安的,贩小鸡的,卖大蒜的都上台了。刚播了两期,好评如潮,你也可以上啊!”听胡馨月这样说,姜波的瞳仁瞬间变得贼亮贼亮的,无限憧憬起来。
不久,胡馨月真的来到蓉花山,她给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孩子教音乐课。上完课后,她就给姜波开小灶。于是,姜家迎来了史上最贵重的客人,腾出了最大的房,拿出了最新的被褥……
城里来的美女老师住进了豆腐倌家中,引来乡亲们的纷纷猜测。姜波更像中了大奖似的每天都合不拢嘴。可胡馨月没料到,姜波居然连简谱都不识,她前面讲,他后面忘,一次又一次。胡馨月火了:“这怎么能去星光大道?难道你耳朵是长着挡灰尘的?我恨不得拿个鸡毛掸子打你!”
姜波的脸涨得酱红。第二天,胡馨月下课后又来了,姜波真的捧出一个鸡毛掸子,一脸真诚:“胡老师,你打,能增强我的记性。”胡馨月哭笑不得,觉得这个豆腐倌真是单纯得可爱。
姜波的模唱能力较强,就是识谱的长进不大。不识谱就意味着唱不了原创歌曲,永远去唱别人唱过的,这怎么行?有一天,姜波识谱又犯了低级错误,胡馨月拿起鸡毛掸,厉声让他把手伸过来,他照做了,她举起鸡毛掸就朝他手心狠狠打了一下,手心立马红了。姜波垂首说:“老师打得对,我再改。”他的头发上还溅有几滴豆腐脑,与发丝板结在一起。胡馨月忽然就哭了,这是一个每天凌晨两点就起来磨豆腐的男人,最黄金的睡觉养脑时间他用在了养家上,自己是不是太苛责了?她捧起他挨打的手,轻轻地吹着,想起他吃的煎饼果子,想起非典时他时刻将她拦在身后,想起他那封掷地有声的遗书……百感交集中,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我爱你很久了。”胡馨月说。姜波像个见到陌生人的小孩,一双手不知往哪搁:“胡……胡老师,我连初中都没读完,我配不上你。”
“一个女孩不爱你,不可能会长时间住你家。我已经21岁了,有资格说这三个字。”胡馨月的语气无限深情,“卖豆腐太苦了,我一定将你送上星光大道的舞台,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未来的老公。”
星光灿烂中迟来的钻戒
三个月的山区支教生活后,胡馨月写了一篇毕业论文《音乐与弱势群体》,获得学校好评而顺利毕业。此时,在某机关上班的父亲胡耀兵已为女儿找好关系,让她到沈阳一所重点中学当音乐老师。胡馨月拒绝了,说要回到庄河蓉花山,因为那里有个她无法放下的人。
父亲确定了女儿的恋情后,顿时气得唇青面紫。他耐着性子劝解女儿:“爸妈不是那种思想守旧的人,非要讲门当户对,但婚姻不是儿戏,他那个山区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你能半夜起来磨豆腐?你能下田春耕秋收?你能饿着肚子唱歌……”胡馨月却说,他卖豆腐是暂时的,他一定会有前途,他是一只潜力股、绩优股。
再次和胡馨月相聚时,姜波感到了来自她家的阻力。看到她神情落寞,姜波沉静地下决心说:“父母养大我们不容易,我想亲自登门沟通。我要抓紧学习音乐,早日闯出一条路来,让你的父母看到我能带给他们的宝贝女儿安全感。”
不久,胡馨月带着姜波登门见父母,父亲胡耀兵目光炯炯,似乎要看透这个豆腐倌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女儿死心塌地跟着他。姜波与两位老人不卑不亢地聊着,腰身挺得倍儿直,透出男人的冷静与刚毅。而女儿则坚定地依偎在他旁边,生怕他受到一丝一毫刁难。胡耀兵知道,要拆散这一对估计比登天还难了。
末了,他问女儿:“你真的想好了?”胡馨郑重地点点头,上前抱住父亲:“爸,谢谢您!”
2005年10月,没有盛大的婚礼和洁白的婚纱,没有耀眼的钻戒,23岁的胡馨月无怨无悔地做了豆腐倌的媳妇儿,跌碎了她所有同学和朋友的眼镜。从此,凌晨两点,小两口一起起床磨豆腐;清晨,一同出门吆喝卖豆腐,其他时间则是媳妇给丈夫开课。
2006年,全国青歌赛选拔赛开始,在胡馨月的包装下,姜波报名参赛,由于团体分不够而落选。她问姜波:“气馁了没?”“没有。”姜波回答。“那就准备下一次吧。”
除了这次,从2007年到2011年央视星光大道五次海选赛,姜波年年参赛,年年被拒之门外。每次胡馨月都问他“气馁了吗”,他都说“没”,她就说“那就下一次”。
可姜家人却坐不住了。卖了一辈子豆腐的姜父说:“我儿子脑袋瓜拎不清,没想到娶了个一样的媳妇儿,白白烧钱啊,这日子咋过?”姜波的心事也明显加重,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他都五次了,还行吗?胡馨月却坚定地鼓励他说:“我的男人我清楚,你一次比一次进步,只有我这个老师最有数,加油!”
无数个凌晨,即使外面零下三十度,胡馨月照样起床磨豆腐,却将丈夫关在房里练声。她的肌肤和双手不再嫩如脂,她只知道布置的作业,他能不折不扣地完成;她改用美声与民族混搭教法,他非常适应,并能自如地识谱练歌,进步飞快。在胡馨月的不懈努力下,2011年姜波在辽宁已小有名气,每个月有四五场商演,七八千元收入,远远超过了卖豆腐。2011年12月,姜波终于在星光大道的海选赛中过关,夺得2012年春天登上央视舞台的门票。
2012年2月8日,姜波来到北京正式录节目。这是姜波和胡馨月第一次走进央视大楼,迎面而来的,全是一张张在电视上熟悉了无数次的国嘴、主播、名记、主持人……他的信心是前所未有的充盈……
在《星光大道》上,姜波和妻子演唱他俩共同创作的歌曲《三百六十五条河》时,两人的声音宛如天籁,合作得天衣无缝。当主持人毕福剑问姜波“有什么心愿要表达”时,姜波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钻戒:“这是我上午瞒着媳妇儿在王府井买的,我就想在这个我梦想了六年的大舞台上亲手给她戴上……结婚时我连办几桌喜酒都困难,她没嫌弃我……今天,我补上这枚迟来的钻戒……媳妇儿,我爱你!”姜波的话没说完,胡馨月已哭得梨花带雨……
如今,姜波火了,演出的档期已经排到了春节。貌似不对等的爱情,却成就了世间一段最美丽感人的佳缘!
编辑/纤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