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保护者们通过给犀牛下毒的方式保护它们。这批人是南非夸祖鲁野生动物中心(Ezemvelo KZN)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向犀角中注入毒素,目的是“使那些执意服用犀角药材的人中毒”。
【√】向犀角根部注入毒素的过程很快很安全,毒素将扩散到整只犀角的角蛋白之中,使其对人产生“剧烈毒性”
克鲁格国家公园是南非最大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也是全非洲野生犀牛最后的避难所。
然而,这里已非犀牛的天堂。据统计,2012年在南非被猎杀的犀牛共有668头,而2013年至今,又有618头犀牛被盗猎者杀死取角。给犀牛们带来灾祸的,就是它们的角。现在国际黑市一只犀角的价格仍然在数千美元。
犀牛急剧减少
现在,野生动物保护者们通过给犀牛下毒的方式保护它们。这批人是南非夸祖鲁野生动物中心(Ezemvelo KZN)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向犀角中注入毒素,目的是“使那些执意服用犀角药材的人中毒”。不用说,目的当然是东亚东南亚的传统药材市场。在包括中国文化在内的很多文明里,犀角都被用作药材。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黑犀都是世界上最多的犀牛,数量峰值一度达85万头。到了1960年,猎杀和栖息地丧失使得约10万头尚存。自此开始黑犀见证了我们时代最疯狂的大规模盗猎,30年间数量足足跌了97.6%,到1995年只剩下2410头。1996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把它从“濒危”移入“极危”,有些人觉得它可能熬不过去了。
但犀牛们最终熬了过来。将近20年过去,黑犀的数量又翻了一倍——虽然翻完了依然是过去数目的零头。杀死98%的犀牛容易,让犀牛数量增加50倍可并非如此。顺便说,总数目确实在上升,但黑犀牛中最珍贵的亚种西非黑犀牛还是在2011年11月10日宣布野外灭绝。
而且,近年来盗猎情况似乎又在加重。南非今年已经有827只犀牛被杀,连续6年创纪录。
投毒计划
经过法律认证和两年半的私人机构试点之后,今年9月,南非 Ezemvelo 中心成为非洲第一个犀角投毒的国家保护机构。除了毒素,还会注入一种不可食用的亮粉色颜料(类似于银行使用的防抢劫颜料),这些行为对犀牛本身无害,即使两只犀牛争斗时用角划伤了对方,沾染的毒素也不足以产生伤害。
项目发起人之一,也是“犀牛援助项目”的创始人之一的范·涅科克博士说,向犀角根部注入毒素的过程很快很安全,毒素将扩散到整只犀角的角蛋白之中,使其对人产生“剧烈毒性”。目前使用的毒素主要是外寄生虫杀虫剂,人类摄入小剂量不会致命,但足以导致恶心、呕吐、抽搐等症状。
粉色颜料的作用则是警告最终消费者这种角被毒素沾染、不适合食用。就算犀角磨成细粉,这种颜料也在X光下可见,机场不难发现其踪迹。此外,这种颜料的亮粉色颇为俗艳,很难制成犀角工艺品。
每只处理的犀牛还接受了DNA记录和微芯片传感器植入,有望进一步吓阻盗猎者。处理成本约每只8000南非兰特(合4800人民币)。
“阻止盗猎没有灵丹妙药。”范·涅科克博士指出。反盗猎需要多种手段的综合——但这的确是目前仅有的三种主动防御方法之一。除此之外,要么提前将角锯掉,要么把犀牛以家畜方式圈养。投毒可能是权宜之计,但对于缺乏足够警力的犀牛所有者,它或许是最好的权宜之计。
投毒仅仅是更大范围内动保战争的一个小小注脚。而今在越南,犀牛粉的市价在每克33美元到133美元之间,有时超过黄金;而单只角的重量可以达到10千克。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科学证据支持,但很多亚洲人仍然认为犀角拥有治疗宿醉、改善注意力甚至春药等等五花八门的功效。高昂的价格驱动了巨大的利益产业链。南非2010年有333只犀牛被盗猎,2011年为448只,2012年为668只。一些犯罪集团甚至使用了军用直升机、夜视仪和消声步枪,同时还雇佣大量邻近国家的贫民作为炮灰。南非某些保护区已经将一半的经费用在安保领域以便应对愈发凶悍的盗猎者。
保护动物,手段百出
反过来,动物保护者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投毒只是其中之一。对于犀牛来说,最经典的激进手段是锯角。由保护区工作人员先把角除去,你们就没有盗猎的理由了吧!锯角在很多国家都有实行,多数情况下也颇有成效。
然而,锯角并不是万灵药。犀牛角在不断生长,如果锯断点太靠近根部,可能损伤底部生长区,导致未来生长畸形。目前的锯角技术能够安全除去大约90%的质量——然而剩下的10%也代表一笔可观的收入了。而且盗猎者追踪犀牛足迹的时候并不能判断它是否有角。有时因为遮挡,开枪时也不清楚角的情况;就算发现了它无角,盗猎者也常常为了免于将来再费力追踪它甚至单纯为了报复而开枪。更不要说锯角对犀牛自身生活的影响。锯角,终究只能是整套保护行动的一个侧面。
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搬家,野生动物以原地保护为优先,但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迁地——搬到其他条件较好的保护区。如果连一个合适的保护区都没有,只能在研究所里圈养,这就是下下之策了。
但是搬运是个大麻烦,很多野生动物分布地是深山或者密林,车辆开不进去,如何把几千斤的动物运出来呢?
2011年南非东开普省采用了一种新技术:直升机倒挂。犀牛麻醉之后四脚朝天吊在直升机下面,经过不到10分钟的飞行运抵公路,再由汽车进行长途转移。这比卡车在土路上颠簸要好多了。
而在海洋上,最激进的动保组织莫过于海洋守护者(Sea Shepherd)。他们的第一艘船在船头装了100吨水泥,然后严重撞伤了葡萄牙的捕鲸船。虽然他们的船被葡萄牙海军扣留并解体,但很快他们也用磁性水雷在港口里把那艘受伤的捕鲸船炸沉。这一行动基本上就是该组织接下来三十年反捕鲸运动的基调。
该组织自1977年成立,至今秉承“直接行动”原则,共宣称对十条捕鲸船的沉没负责,但多数是无人的靠港船,没有造成过人员伤亡。除了拦截和撞击之外,他们还做过破坏螺旋桨、袭击捕鲸站、向船只投掷丁酸瓶子等等激进行动来驱逐捕鲸船。显然,这些行动伴随着无穷无尽的法律争执。
对于这个组织的评价和它的行为一样极端。很多国家认为它近乎恐怖组织,但也有不少民众视之为英雄、认为他们是“真正在做事”。
如果你在美国的非狩猎季节看到路边有鹿停留,别动歪点子,这鹿可能是假的,是美国林警的钓鱼执法。为了应付偷猎者,过去十年里警方一直在使用仿真机器动物作为诱饵,它们不但外形以假乱真,还能在遥控下做出转头、甩尾等简单动作。当然,假动物另一个好处是挨了很多枪之后依然能用。
实际上,没有任何方法是一劳永逸的。如今的野生动物保护事业,得面对这个空前复杂又全球化的世界,得考虑所保护的物种的差异性,得考虑保护地区人类的利益与文化,得考虑保护地的法律与习俗……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种保护经验,都无法简单移植到另外一个区域。锯角、保护性下毒、严格管控下的运动狩猎等一系列保护方法,都是理论可行的保护工具,如何借助这些工具,实现野生动物保护的目的,或许是更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