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批校本)》编辑手记

2013-12-29 00:00:00孟向荣
出版参考 2013年2期

2006年12月,群众出版社出版《我的前半生(全本)》时,我曾写了一篇编辑手记,当时的考虑是给社里留下“编辑手记”体裁的文章,以补充一本书的出版史内容。记得,在这篇手记的开头,我曾写道:“……趁着尚未年深日久、记忆比较清晰的时候。”

最初的信息

“全本”出版四年后,群众出版社又出版了“灰皮本”,当时的说法叫“三珠合璧”。我觉得,除了1964年3月版《我的前半生》之外,我们往这部图书的成书过程的纵深走,开拓已尽,也算对得起爱新觉罗·溥仪先生了。

就在“灰皮本”印出,尚未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电脑鼠标帮忙,我在网上发现了一位名叫方继孝的先生的文章。这篇文章告诉我,他的收藏甚丰,家有多个版本的《我的前半生》,其中包含溥仪在本子上的亲笔墨迹。对这件事情,我问询了1964年3月版《我的前半生》的责任编辑王兰升先生,他说不知此事。我马上明白了。由于李文达先生在十八年前作古,溥著溥批的秘密由我首先掌握了。在后来召开的《我的前半生(灰皮本)》新闻发布会上,我问询了到会的贾英华先生,他说:“他(指方继孝)那里的东西都是真的。”我预感,“战机”或许就在眼前。

造访方继孝

大事不能过年。2010年12月18日《我的前半生(灰皮本)》新闻发布会后,我将发现方继孝其人其收藏的情况向一位副总编辑汇报。他说,让我和白玉生、郝大勇设法联系此人,最好带着照相机去,把情况摸清楚。由于辗转联系以及方先生在全国总工会班上工作繁忙,加之春节临近,我们是在开春之后去的他家。在他家里,我仔细翻阅有关收藏,了解了他的收藏的基本情况:方继孝有溥仪在抚顺战犯管理所蜡版刻印的“油印本”三册;有历史学家吕振羽家藏根据“油印本”印成的十六开大字本上中下三册(即全国政协当时印出的本子);有三十二开“灰皮本”修改稿的残样;没有1962年6月李文达“另起炉灶”一稿本样本,却有标明“溥修正本”的这个样本形式之前的清样,溥仪的亲笔墨迹均在上面,但缺一稿本清样的中编(即回忆录的伪满时期);有1963年9月以后溥仪在“定本”清样上的全部墨迹;没有李文达“另起炉灶”二稿本。我高兴的是,亲眼见到了过去我从来不知道的“溥修正本”和“定本”清样上的溥仪亲笔墨迹。它们是唯一的,由于唯一的存在,将改变《我的前半生》出版的传统方式!我当时想,这部书的根在群众出版社,社方又是这部书的创作主体之一,以这样的“霸气”,能把东西拿回来吗?没想到方先生非常爽快,马上就同意了我们三人的要求,并在不久后签署了必要的合同。

运行思路

群众出版社的图书档案中有李文达“另起炉灶”一稿本样本。这个本子一方面与《我的前半生(全本)》的文字和内容近似(“全本”和“定本”的后部分则文字和内容相距甚远),另一方面,一稿本样本和“溥修正本”的文字和内容又有不少差异。我们采取的办法是,用“全本”的电脑排版和一稿本样本对校,把“全本”修订成电脑排版的一稿本样本,再恢复一稿本清样上与批校相关位置的文字,这样,省去了许多麻烦。为了区别于“三珠合璧”的《我的前半生》,突出这个本子的特点,把它定名为“批校本”。平心而论,《我的前半生》“三珠合璧”之后,也曾想过还有一个“另起炉灶”一稿本没有出版,但一时找不到出版理由,“溥修正本”的发现,一下把思路点亮了——就像《红楼梦》有十几种版本一样,《我的前半生》也有四大版本被发掘面世。因为,晚出版的三个版本,都属于1964年3月版的成书过程,也就使得《我的前半生》的持久传播,产生了更厚实的基础,可能造就新的时空开拓,并孕育出新的研究成果。而就出版社的现实而言,注定持续地解决单本《我的前半生》销售疲软的问题。

西方文论家很重视图书的副文本,即图书的标题、题记、自注、序跋、附记、出版说明等,常会在不同程度上发明或改变作者建立的文体契约,最终影响读者的阅读和理解。是的,我们通过主观性很强的副文本,也做了对文本的一定程度的发明或改变,例如四大版本的后封宣传语,四个内容各异的出版说明,它们的含义指向,都实事求是地说明了群众出版社是《我的前半生》的创作主体之一,尤其是以“批校本”自著自批的方式,做出了关键性佐证。它的雄厚背景是公安部的介入与实际的主导性作用。这些,都是溥仪生前没有想过或虽然想过却表述不够明确的地方。有人说,这样起草副文本,是不是降低了《我的前半生》“我”的价值,我们认为,人要在别人(主要指政党这个群体)的帮助下,不断改造自己而与时俱进的哲学,不但没有磨损《我的前半生》的认识价值,反而使其恒久地发挥作用。

图书的表现形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责任编辑和美术编辑共同确定了《我的前半生(批校本)》的“样子”:朱墨套印。必录溥仪手迹。对溥仪手迹做印刷文字对照。总之,尽量模仿“溥修正本”当时的状貌。《我的前半生(批校本)》出版后,溥仪研究专家王庆祥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你们把书做成艺术品了。这在有关溥仪的著作中,还是头一次。”

为传播而宣传

想多卖点书,一定要搞好宣传。宣传工作是个持久战,但宣传启动的时候,应该先邀请来有关专家、媒体用各自的能量来吹吹风。

《我的前半生》自本世纪以来,销售情况是呈下降趋势的。由于“全本”和“灰皮本”的问世,销售册数增长了五倍以上。《我的前半生》销售策略本身的变化,再加上适时合适的宣传(也包括一些好事者的反宣传),使得《我的前半生》的传播更上一层楼。那么,《我的前半生(批校本)》应该怎样启动宣传呢?第一,与我们的运行思路有关,把“批校本”和其他三个本子以及辅助性读物《我的前半生(图录)》绑在一起出版。“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所有版本都可以卖。群众出版社的图书,自己和自己竞争,看看结果。第二,有选择地请来精干的专家学者。因为,《我的前半生》成书过程中学部历史三所(即今天的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们曾是发表修改意见的主体部分,考虑到渊源关系,便请来了两名近代史所的“时贤”,还请来了一位知识面广、擅长著述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的专家。他在这几年中写过两篇评价《我的前半生》不同版本的文章,对情况比较熟悉。社方为媒体制作了新闻通稿、领导讲话和《我的前半生》的版本流变介绍。这些文字的精神与副文体相通,更多地强调作为创作主体之一的群众出版社在成书过程中所起的作用。

笔者本文截稿之时,2013年北京图书订货会即将开始,预祝群众出版社几代公安出版人的这部心血之作取得较好的营销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