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她正准备洗手做羹汤,老公打电话说有应酬,不回家吃饭。她黯然放下嫣红翠绿的蔬菜,干脆化了淡雅的妆,拎着新买的名牌包,独自去散步。
逛累了,她突然想起女友小楠就住在附近的小区,电话打过去,小楠热情地喊她过来坐坐八卦一番。这正合她心意,女人嘛,谁不想在女友面前晒晒幸福?让女友看到自己嫁得好,穿名牌衣,背名牌包,不是每个女人潜意识里最想做的事吗?
小楠的老公将她迎进家门,礼数周到地泡了杯茶给她后,就一头扎进厨房刷碗,她不解地问小楠:“你老公还干家务啊?”小楠淡淡地说:“他上班辛苦,我上班也不轻松,干点家务是他的分内活。”
让她惊异的不仅如此,此男整理好厨房后,居然屁颠屁颠打来一盆热水,小楠极其自然地伸出脚,此男毫不介意有她这个外人在场,大大方方地将小楠的脚放进热水里,轻柔地帮她按摩搓洗,嘴里还疼惜万分:“小楠这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晚上用热水泡泡脚,会降低静脉曲张的风险。”言语间,全是宠溺。
她看得一愣一愣的,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瞬间袭上心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吃穿用度再好,也比不上这个男人握着小楠的脚时那毫不造作的呵护来得妥帖。
洗完脚,男人下楼去锻炼,前脚刚出门,后脚她就流露出对小楠的羡慕嫉妒恨:“快说说,你是如何调教男人的?把你当女王一般供着,简直羡煞我也!”
没想到的是,小楠居然向她大倒苦水:“谁让他没本事,混了多年至今还是个不思进取的小科员?你瞧,我们住在80平方米的房子里,多挤!我想去巴厘岛旅游,可能吗?他有能耐给我买瓶香奈儿也算他是纯爷们!”言语间,除了抱怨就是不满,“他就是贱呗,他要是能挣大钱,我倒愿意反过来伺候他。”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幸福晒得很狗血,有一种不战而败的感觉。
回到家,老公喝得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鞋都没脱,刚刚洗净的沙发上有几处明显的污渍。她幽幽地叹口气,帮他脱掉皮鞋,老公迷糊中喊她:“给我洗洗脚,浑身酸疼啊。”她起身去打水,心里没来由就生出一股子怨气。
凭什么呀?同样是女人,小楠在家里像太上皇,而自己却像个女仆?小楠哪里比自己强?她当初要不是辞职做了全职太太,好歹也是公司白领,而小楠不过是超市的理货员。
她不情不愿地给老公洗了脚,一边洗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贱,可不,她是真的贱啊,除了不用挣钱,家里事无巨细都是她做,水电天然气没了她买,柴米油盐她随时保证供给,洗衣做饭擦地,甚至包括偶尔帮老公洗脚。
婚姻里,男人和女人之中总有一个比较贱,把对方时刻挂在心上,为了对方愿意放下身段极力讨好,对方说东自己不向西,更有甚者,贱到忘我,贱到麻木不仁,贱成了习惯!而被呵护的那一方,往往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这是自愿的,谁又没逼你!这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接连几天,她纠结在小楠老公与自己老公的强烈对比中无法自拔,直到那天,老公突然在一酒局中喝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医生神色凝重地说:“如果再这么喝下去,身体会被喝垮的。”事后,她责怪老公,老公却疲惫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喝酒?我娶了你,哪怕拼命也要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听着老公的话,她突然哽咽。
她终于明白,他每次回到家话都不想说,是因为他在外面打拼太累了,他长期透支自己的健康是为了谁呢?还不是为她!她也恍然明白了小楠的老公,那个肯为小楠洗脚的男人,并不是因为自己低人一等,而是,他爱小楠,所以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其实,婚姻里的男人和女人,无所谓谁高高在上,谁贱到了尘埃里,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有时候并不见得不懂爱,而一贱再贱的人,若非爱,没人能逼你向对方示好。
当然,也有一种男人,既不会在外面挣钱让女人无忧,在家还要充大爷让女人伺候,这种男人,即便长着一副吴彦祖的俊美皮囊又如何?要女人为他贴心贴肺贴上身家性命,除非这个女人是瞎了眼,把贱当成了下贱!
既然笃定要和对方过一辈子,那么,贱一点,真的无所谓。
编辑 / 张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