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

这天晚上，弗兰多去酒吧准备小酌几杯，放松一下，没想到一个醉鬼三番两次向他挑衅。弗兰多把醉鬼打翻在地，那人顿时头破血流。两个警察正好在酒吧，顺手把他抓回警察局，也顺手立了一个大功——弗兰多是个在逃的保险箱大盗，警方已经通缉他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他的线索。

弗兰多知道这次要在监狱呆上很久，他费尽力气买通狱警，给他的老大安德烈传去消息，让安德烈不惜代价赶紧把他弄出去，因为他要做一笔价值千万的大买卖。

原来，弗兰多盯上了亿万富翁罗格。一个月前，罗格用三千七百万的价钱拍得一支古埃及法老的权杖，他对这权杖爱不释手，没事便拿出来把玩。这支权杖就放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弗兰多化装成电工，借检查电路之机进入过罗格的公司，判断出公司的安保系统和罗格保险箱的位置，并且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但没想到就在他即将动手的时候，被警察抓了进来。

消息传出后的第三天，大律师乔治来到监狱，他受人委托接下了弗兰多的案子。乔治曾经多次打过类似的官司，经验十分丰富，他很快在警方掌握的证据中找到了两处疑点，并信心十足地告诉弗兰多，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上街散步了。

转眼间七八天过去了。这一天，狱警将弗兰多带到狱长办公室，狱长通知他一个令他痛不欲生的消息：他唯一的儿子丹尼昨天晚上死了，丹尼的养父养母向警方提出申请，所以警方决定让弗兰多去参加儿子的葬礼。

弗兰多被这巨大的悲痛击倒了。他第一次进监狱时，丹尼刚刚出生，一年后他出狱没几天，便再次犯案被警方通缉。丹尼两岁的时候，妈妈被黑帮火拼的流弹打死，政府将丹尼安置给了一对老年夫妻。这些年，弗兰多曾经多次偷偷去看他，并发誓要让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儿子竟然等不到父亲实现诺言的那一天。

两个警察押着弗兰多来到丹尼的养父母家里，弗兰多知道了丹尼死亡的经过。七岁的丹尼有些内向，没事时喜欢一个人坐在车里发呆。这天晚上，他又钻进了车库。夜里十点多钟的时候，车库起火，等大家发现并扑灭大火时，丹尼已经被烧焦了。丹尼的养父开的是一辆二手车，那种车曾经有过两次因电路故障起火的案例。警察对现场的勘查也表明，火灾的初起点是这辆车的电路，或许那时丹尼在车里睡着了，当他发现起火的时候，已经没办法逃走了。

在丹尼的葬礼上，弗兰多哭得惊天动地，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葬礼很快结束了，两个警察开车押着他往回赶，快到监狱的时候，路边停着一辆车，撞在了树上，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趴在路边，好像晕了过去。一个警察跳下车，跑到那人身边，刚想看看他是否还活着，突然那人一翻身，接连向警察射出好几颗子弹，警察倒地死了。

开车的警察大惊失色，刚想掏枪，车边突然出现一个人，隔着窗户打穿了警察的脑袋。这时，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大步走来，得意地说：“弗兰多，你自由了。”

这人就是安德烈，弗兰多的老大。弗兰多还没从这血腥的震惊中清醒，好半天，才慢吞吞地下了车。安德烈上来想拥抱他，没想到弗兰多突然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安德烈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与此同时，弗兰多夺下他手里的枪，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胸膛扣动了扳机，但只听枪响，却没子弹射出，原来，安德烈已经把子弹打光了。

安德烈惊魂未定，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疯了，居然拿枪射我？”

这时，安德烈另外几个手下不约而同把枪对准了弗兰多，弗兰多愤怒地说：“安德烈，你真是个卑鄙小人，别以为你耍的那些花招能骗过我。我问你，雇乔治帮我打官司，他要多少钱？”

“五十万美金，怎么了？”

“你舍不得掏这笔钱，所以制造了一场大火，烧死了我的儿子，制造了这个救我出来的机会，这样你就不用付出五十万了，对吗？”

安德烈气得直哆嗦，叫道：“只要能救你出来，五十万算得了什么？况且，我已经付给了乔治十万定金，就算接下来不用他帮你，这钱也已经要不回来了。只是我得知你回来参加葬礼后，觉得这是一个更好的机会，所以出手救你，你怎么能怀疑是我杀死你儿子呢？”

这时，远远地有车驶来，安德烈等人赶紧上车离开。安德烈诚恳地说：“老朋友，你儿子死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不怪你。但你也必须相信我，合作了这么多年，我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吗？”

弗兰多将信将疑，不过他除了相信，还有什么办法？见他情绪稳定了些，安德烈问他，怎么去偷罗格的法老权杖。弗兰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地址，让他们开车去那里。

那个地址就在罗格公司的旁边，弗兰多早就租下了其中一间房子，这间房子墙壁的另一端，就是罗格公司员工的办公室。弗兰多说：“这个位置是监控的死角，我们可以打穿墙壁进去，摸到罗格的办公室。”

安德烈疑惑地说：“你做这些，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是准备吃独食吗？”

弗兰多苦笑着说：“我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所以想自己干了这一票后，就规规矩矩做个好人，没想到却被警察抓住了。我知道你这个人，没有利益的事情绝不会去做，所以把这事情告诉你，只有这样，你才能舍得花钱，找乔治这样的好律师救我出来。”

安德烈有些尴尬，转移话题说：“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我亲自出马，陪你一起进去。”

弗兰多叹了口气，说：“夜长梦多，就今晚吧，我知道你想监视我，不过随便你，反正东西出手后分了钱，我就再也不做贼了。”

当晚，他们打通了墙壁，摸到了罗格的办公室，找到了隐秘的保险箱。弗兰多使出浑身解数，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打开了箱门，那一瞬间，安德烈的眼睛里射出贪婪的目光。

保险箱里除了那支三千多万的法老权杖，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证券以及现金，这次他们发财了。安德烈迫不急待地取出权杖，就在这时，他感觉腰间一轻，手枪被人抽了出去。他大惊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弗兰多稳稳地端着枪，指着他的脑袋。

“不管你解释得多么合理，但我知道，丹尼就是你杀死的。”弗兰多咬牙切齿地说，“这么危险的行动，你却连支枪都不给我，你是怕我一枪干掉你吧？但我知道，当保险箱打开的那一刻，你一定会放松警惕的。现在，我该为丹尼报仇了。”

就在弗兰多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时，安德烈突然笑了，说：“弗兰多，你确实是个聪明人，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丹尼没有死，如果你贸然开枪的话，他才真的会被你害死。”

安德烈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取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弗兰多看。照片上，丹尼被绑在椅子上，蒙着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怜。安德烈说：“我的确舍不得那五十万，所以才拿你儿子做文章，只是怕你不高兴，所以不敢跟你说实话。其实，烧死在车里的是我们在医院里偷出来的一具小孩子尸体，丹尼早被我藏起来了，我准备做完这一票才告诉你的。”

弗兰多突然爆发了，大喊道：“赶紧放了丹尼，你这个王八蛋，别逼我开枪。”

幸好罗格的办公室隔音好，否则就被保安听到了。安德烈示意弗兰多小声，然后强硬地说：“你这么恨我，如果我放了丹尼，恐怕你真会杀了我，所以在我们安全离开之前，我决不会放掉他的。不过，我可以让你听听他的声音。”

安德烈拨通了电话，交待了几句后，将手机递给弗兰多，弗兰多哽咽着说：“丹尼，你怎么样？没事吧？”

“爸爸，救我……”丹尼只喊了这一句，电话就被掐断了。

安德烈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们赶紧拿了这些东西走，然后我给你一笔钱，以后你就可以和丹尼每天在一起了……”

“我知道，永远没有这一天了。”弗兰多的泪水汹涌而下，绝望地说，“你不会从医院里偷小孩子尸体的，因为你不愿意冒被人怀疑并发现的危险。这段录音和那张照片，是你在杀死丹尼之前弄出来的。丹尼已经死了，所以，你也必须死。”

安德烈惊骇欲绝，眼睁睁看着弗兰多扣动了扳机，他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用尽力气说：“我没露出任何破绽啊，你到底凭什么判断丹尼死了？”

“我离开丹尼的时候，他还不到两岁，没有对我的记忆，而我又不敢对他说实话，所以他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叔叔，所以，他从来没叫过我‘爸爸’，既然如此，刚才他怎么会向爸爸求救呢？”弗兰多哽咽着说，“都怪我，既然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了，为什么不好好呆在监狱里，非要想尽办法出来呢？要不是我自作聪明，也不会害死我的儿子。”

这时，听到枪声的保安已经到了门外，他们吃惊地看到，一个满脸泪水的大汉，正把枪口放进嘴里，然后毅然地扣下了扳机……

（责编/邓亦敏 插图/陈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