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负重托
1936年早春,这天南京陈立夫官邸驶出一辆黑色的沃斯汀轿车,直奔下关火车站。车子刚停稳,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头戴礼帽,身着长袍,右手拎着一只小藤箱,大步跨进候车室,少顷,登上一辆开往上海的列车。
这个壮汉是谁?藤箱里装的是什么?为何行程匆匆?原来,他叫胡逸民,浙江永康人。说起他的来头,那可不小哩。胡逸民是前清秀才,民国法学士,老同盟会员,比蒋介石还早4个月来到孙中山的身边。北伐时任总司令部军法官、高等法院院长和中央监狱长,“四一二”大屠杀时,当过国民党清党审判委员会主席,签发过通缉鲍罗廷和郭沫若的通缉令。半年多以前,因与蒋介石顶撞,胡逸民从政治生涯的顶峰跌了下来,被第二次“拿办”,关进南昌北营坊看守所,与方志敏成了狱友。
胡逸民这人真怪,他坦言自己反共,又敬仰共产党,愿意结交共产党的朋友。方志敏通过一番试探,认定他是一位可以结交的囚友,后来两人义结金兰。胡逸民是监狱中的特殊人物,大家心里明白,这种人惹不起,何时“上峰”忽然改变了主意,一句话就会官复原职,重掌大权,谁能不留一手?因此他不关在囚室,不戴刑具,还能在狱中随便乱走,这给方志敏提供了不少优待和方便,他的《可爱的中国》、《清贫》等20多万字的不朽文章就是半年来在艰苦的环境下写的。
蒋介石来南昌监狱劝降失败后,决定秘密杀害方志敏。临刑前夜方志敏严肃地对胡逸民说:“胡兄,我断定你不久会能出狱的,凭我们这般同囚兄弟之谊,小弟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说着,这个铮铮铁汉也眼含泪花。
“方弟,有事只管交待,只要我胡逸民一息尚存,决不辜负重托。”
方志敏从床底下拿出一大捆用旧报纸包着的纸卷,塞给胡逸民说:“这些文稿就全拜托你了,有朝一日你出狱,要当面交给寓居上海的鲁迅先生。”
“鲁迅?”胡逸民是个政客,确实不知鲁迅详情,一时不明白,“我不认识鲁迅,怎么办?”
方志敏说:“没关系,这里面我给孙夫人和鲁迅各写了一封信,交给你了。”胡逸民深深点了点头,接过了囚弟就义前的重托。
果然不出方志敏所料,5个多月后,由于胡逸民与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陈立夫的叔父陈其美曾一道追随孙中山,私交甚笃,陈立夫出面向蒋介石讲情,亲家冯钦哉将军具保,胡逸民获释,官复原职。这北营坊监狱规矩甚严,进出监人犯携带物品都得一一严格检查,但对胡逸民来说,一切规矩都形同虚设。这天早上,胡夫人雇好一辆轿车前来迎接丈夫,狱中从所长到狱卒狱吏,个个笑脸相送,哪里还敢提“检查”两字。这一来,方志敏所托的遗稿也就捆在行李卷中,顺利地带出了监狱。
胡逸民出狱以后,让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方志敏遗稿的秘密传送问题。他知道一旦它落入当局手中,自己干系事小,更重要的是有负方志敏的一番心血。于是他到南京报到,拜访了陈立夫,对一班高层同僚应酬已毕,便拎着暗藏遗稿的小藤箱,匆匆地上了火车。
2.车上重逢
胡逸民坐在车窗边,将小藤箱紧紧靠在腰间。这时,一个头戴拿破仑帽,身着黑色西装的英俊青年挨着胡逸民坐下,打量一阵,问道:“先生贵姓胡吧?”
胡逸民点点头,反问道:“你是谁?”
青年摘下墨镜,盈盈一笑:“在下宁桂枝,您是我的大恩人呵!”
“此话怎讲?”胡逸民一头雾水。
“当年‘清党’运动,把我这个上海滩耍魔术杂技的学徒妹子也当作共产党抓进了模范监狱,幸亏胡主席审问时坚持要凭证据,才被释放,要不我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提起“清党”,胡逸民记忆犹新。那时他任“清党”审判委员会主席又兼任江苏省第一模范监狱长,蒋介石大肆搜捕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上海抓了不少人。胡逸民力排众议,主张被捕之人必须有证据证明进行过共产主义活动,方可扣押坐牢,如被诬告,审明后应立即释放,决不可误杀一人。当他审问宁桂枝时,见她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跟着师父在上海滩耍魔术、玩杂技糊口,被抓的理由因为师父是共产党,怀疑她也是共产党。胡逸民对下面的人大发雷霆:“真是乱弹琴,怎么把三教九流的人也抓来了?没有证据,把她放走!”在当时,胡逸民的确使一些没有暴露身份的革命者被放了出来。但他不久被人诬陷,说他与共产党有牵连,只当了4个月主席便被撤职下狱,后来还是监察院长于右任说了话,他才走出监狱,被降级使用。
“世事浮沉,白云苍狗,一晃过去10年了。”胡逸民不由生出几分感叹。忽然,他扭过头问道:“小宁,你还干老行当吗?”
宁桂枝点点头:“混口饭吃。”
“怎么女扮男装了?”
“干这行,想是女的便是女的,要变男人就是男人。”
谈话间,车厢里传来一阵骚动,胡逸民回首一瞧,只见两个警员吆喝着挨座位检查乘客的行李,有包袱的解开包袱,带箱子的打开箱子,说是有人带上了违禁物品。
胡逸民不由心里一沉,脸上出现了难以掩盖的惊慌,暗暗叫道:“莫非这是冲我来的?”
胡逸民猜得不错。他在狱中同方志敏的“特殊关系”,方志敏夜夜在灯下看书写文章以及他出狱时没有通过例行检查,全被看守所的副所长阳孝松注意到了,他估计方志敏写的那么多遗稿肯定是被胡逸民带出去了。这家伙奸猾狡诈,虽然他笑脸相送胡逸民,为了邀功请赏,背地里密报给军法处长曹振飞,曹振飞又转报南昌绥靖公署主任顾祝同。顾祝同考虑到胡逸民是党国元老,又与陈立夫有关系,叫手下的人跟踪他,只需夺得遗稿就行了,不必伤其性命。两名警员早就盯住了胡逸民的小藤箱,借检查违禁物品冲他而来。
眼看警员就要走过来了,胡逸民紧张已极,额头上冒出豆粒般大的汗珠。“怎么办呢?!”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坐在他身旁的宁桂枝注意到他惊恐不安的神色,轻声道:“胡先生,看您一定有危难之事,告诉我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救过我的命,我一定会尽力帮助!”
胡逸民犹豫一会,但看到对方十分诚恳,咬着她的耳朵说:“我有一个朋友,托我转交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担心会被警员搜去。”
“不要紧,快给我吧!”宁桂枝指指身旁的道具箱。
胡逸民飞快打开小藤箱,拿出一个大纸包,宁桂枝接过,顺手塞进了道具箱。
警员排查过来了,大声喝问宁桂枝:“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道具。”宁桂枝有节奏地拍拍箱盖,立刻一条茶杯粗的乌花大蛇顶开箱盖,高昂着头,瞪着骨碌碌的眼睛,吐着雪白的信子向警员们扑来,吓得他俩一齐往后退,忙叫把箱子盖上。
宁桂枝脚一跺,乌花蛇便缩下头进了箱内,他“咔嚓”一声落了锁。
警员叫胡逸民打开小藤箱,令他们大失所望,箱子里除了几本厚厚的线装书,什么也没有。
列车一声长鸣,进了上海站。宁桂枝同胡逸民一踏上月台,他们的双脚刚着地,就被跟踪上了。这种跟踪的感觉,宁桂枝很熟悉,根本用不着回头去看。她用眼光暗示给胡逸民,胡逸民回给宁桂枝一个眼神,显得若无其事。就在这时,大批乘客涌向车站出口,宁桂枝和胡逸民顿时淹没在如潮的人流中。宁桂枝见机一把按下胡逸民,蹲下身子装着系鞋带,然后迅速移动位置,夹在拥挤的人群中躲过警员的视线。他们突然失去了目标,急得伸长脖子,直往门外扑去。而此时宁桂枝和胡逸民已经在一名车站员工的掩护下,经过开水房到了站外一条偏僻的小巷里。
宁桂枝将纸包还给了胡逸民,说了声:“先生保重,后会有期”,提着道具箱飘然而去。
3.遗稿被抢
胡逸民按照方志敏生前嘱托的地址,找到了北四川路鲁迅的寓所。叩开门走出来一位中年佣人,一问谁知鲁迅已经逝世3个多月了,这使胡逸民犯了难。他问佣人能不能见见鲁迅的夫人。佣人犹豫一会,说:“许夫人正在生病。您是不是找鲁迅先生谈救国会的事?”
胡逸民当然知道救国会,那里面全是知名爱国人士,铮铮铁汉,心想也许可以找他们指点迷津,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佣人给了他一个地址,说:“那您就与章乃器、胡子婴二位先生谈吧!”章乃器是举国闻名的救国会七君子之一,胡逸民认定把遗稿托付与他是可靠的,便告辞而去。
这时,天已黑了下来,街上亮起稀稀落落的灯光,胡逸民在饭店随便吃了晚餐,拎着小藤箱急步匆匆地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转弯抹角,他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街,时已夜里10时了,行人稀少,眼看离章乃器居住的麦琪路不远了。突然,两个警员见四下无人,从黑暗里冲出来,为首的高个子低声喝道:“快把藤箱留下,用不着去找章乃器,他已被捕了!”
胡逸民陡地一惊,原来他们一直在跟踪,只是人多眼杂没法子下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怎肯丢失遗稿,也不搭话,打起飞脚向前猛跑,企图甩掉他们。这两个警员自然不是省油的灯,穷追不舍,左右散开,准备包抄,眼看就要抓住他。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横巷里蹿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挨着胡逸民擦身而过,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小藤箱,往前飞奔。半途杀出个程咬金,警员们又恼又恨,掏出手枪朝着蒙面人一齐开火。蒙面人十分机灵,躲过了飞来的子弹,飞也似地拐进了一条石板胡同。一个警员高兴地喊道:“这是一条死胡同,他跑不了的!”话音刚落,只见蒙面人飞身跃上高墙,一闪就跳进一家院落去了。
这家宅院叫杨庄,原来是一个大古董商的别墅,如今是上海警备司令杨虎的官邸。这种地方自然警卫森严,除了明岗以外,各处均设有不少暗哨,三班警卫昼夜巡查,两个警员不敢开枪了。
其实,刚才的枪声早已惊动了杨庄的警卫队长唐德兴,他听警员说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拎着一只小藤箱越墙跳到了院子里,他俩是从南昌来的,专为截获小藤箱内的秘密,请求协助。唐德兴立即命令警卫荷枪实弹,通宵搜查巡逻,遇有可疑者,勿需请示,可当场开枪击毙。一时间,杨庄上下如临大敌,搜到半夜也不见蒙面人的影子,唐德兴只好亲自把守大门,不准外出,凡出入车辆都得停车检查。
4.杨庄惊魂
半夜已过,一辆亮着雪亮车灯的雪铁龙驶回来了。车里坐着两个年轻的时髦女郎,驾车的叫孔令俊,财政部长孔祥熙的二女儿,人称孔二小姐。坐在旁边的一个叫杨格,上海警备司令杨虎的女儿,她俩同在南京金陵女子大学念书,关系十分密切。孔二小姐喜欢东方第一大都市,寒暑假不愿在家,常来上海,住在杨庄。对于这个国民党财神爷的千金,杨虎极力巴结,给她安排了一套房子,家具齐全,装饰考究。孔二小姐放荡不羁,经常与杨格出入舞厅、赌场,玩到夜深才回。车子照例检查。她听唐德兴说进来了蒙面人,揶揄道:“蒙面人是啥样?吓得你剑拔弩张,本小姐倒想瞧瞧他的庐山真面目。”说罢撇嘴一笑,把车开进车库锁好,登楼回房间去了。
孔二小姐在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款款地走进卧室。猛抬头,一下愣住了,只见雕花靠椅上端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这人头戴一顶白色博士帽,脚穿尖头皮鞋。身穿西装白衬衫,领口打着一只黑领结,上衣口袋里还斜插着一朵玫瑰。孔二小姐这个气呀,一屁股跌倒在沙发上,这小子竟然把自己放在挂衣柜里两天前订做的行头穿上了。
孔二小姐极具男性特点,又见过大世面,慌乱中不失镇定,忙起身扑向写字台,去拿自己放在小鹿皮包里的勃朗宁手枪。年轻人浅浅一笑,说道:“二小姐,看你猴急的,莫非是找你的东西?”
孔二小姐扭头一看,不知玩的什么魔法,刹那间,自己的勃朗宁手枪正放在那人身旁的茶几上。她不由得又是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你……你到底要干什么?要钱?美金、金条全给你!”
年轻人微笑着说:“哪里话,打扰了。小生一不要你美金,二不要你金条,只请你不要声张,并亲自送我出大门就是了。”
孔二小姐看看自己的手枪,无可奈何地说:“先生,请吧。”
“且慢。”年轻人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麻烦你给我一只精致的小提袋,装上这个。”
孔二小姐也不问纸包里是什么东西,拿出一只小提袋递过去,然后穿好衣服。两人走到楼梯口,年轻人将提袋让孔二小姐左手提着,他左胳膊一伸,说道:“二小姐,别那么板着脸,笑一笑,挽着我的胳膊,别失了我的绅士风度。”
于是,孔二小姐只好挽着年轻人,俨然一对情侣往楼下走去。她肋下被一支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不用猜,就是自己那支勃朗宁手枪。
就这样,在楼道门前,卫兵以注目礼相送,孔二小姐与年轻人招摇而过,直到钻进那辆雪铁龙轿车。到了大门口,雪铁龙被拦住接受检查,唐德兴探头望了一眼坐在孔二小姐身旁的年轻人,问道:“二小姐出去?”
孔二小姐觉得肋下的枪顶得更紧了,绷着脸说:“送送这位先生。”
唐德兴不敢多嘴,孔二小姐亲自开车送客是不多的,足见此人不凡,何况她性格暴戾,撒起泼来脸上就得挨耳光。倒是年轻人很大方,乜一眼唐德兴,又扭头对孔二小姐笑道:“二小姐,警备司令官邸的警卫就是不同,比别的地方强多喽!”
唐德兴一听,抬手一个敬礼,立正回答:“谢先生夸奖!”
雪铁龙前灯大开,箭一般驶离了杨庄,到了大街上,停下车,年轻人将退了子弹的勃朗宁手枪还给孔二小姐,拎着袋子扬长而去。
5.失而复得
胡逸民丢了方志敏的遗稿,这一夜,他睡在旅店里,心情悒郁,唉声叹气,辗转难眠,这怎么对得起方志敏的在天之灵呢?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合上了眼皮。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8点,胡逸民爬起床,胡乱吃了早点,像失魂落魄似地在上海街头茫然地踯躅。他好悔恨呵,为什么明知有人跟踪,却失去警惕,晚上在僻静的小街独行呢?大丈夫以诚为本,以信立命,现在“诚”在哪里,“信”在何方?
正在胡逸民悔恨交加的时候,一个披着黑头巾,手臂上挽着一只土布印花包袱的乡下老妪,颤巍巍地向他走来,用苍老的嗓子问道:“这位先生,向您打听往虹口码头怎么走?”
胡逸民把路线说了一遍又一遍,老妪就是记不住,磨磨蹭蹭的。这时,一辆出租车驶过来,车子把老妪撞倒了。胡逸民慌忙扶起老妪,问受伤了没有。老妪说她的脚踝疼得厉害,走不动路了。司机停下车,赶了过来,胡逸民坚持要司机把老妪送去医院治疗。
老妪说:“就到宏泰医院去吧,听说那里有骨科。”她还恳求胡逸民行行好,同她一道去,要是司机中途耍赖,她没有办法。胡逸民想想也行,反正没别的事情,于是他同老妪上了出租车,车上没有别的人。
出租车直奔宏泰医院,到了大门口,胡逸民同司机搀扶着老妪进了骨科诊室,年轻的医生先让病人进里间屋检查,老妪带上包袱走了进去。不一会,医生闩上门,把胡逸民和司机叫了进去。胡逸民抬眼一望,大吃一惊:乡下老妪不见了,站在面前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向他微微笑道:“胡先生,让你着急了。”
“呵,宁桂枝!”胡逸民兴奋不已,“你的化装术真绝,把我也骗了!”
宁桂枝指着司机对他说:“这是我们的同志,他配合我把你请到了这里。”接着又指指医生:“这位就是你要找的章乃器先生的胞弟章郁安。”说罢,她打开桌上的包袱,露出一个大纸包。
胡逸民一见那熟悉的弥足珍贵的纸包,连忙扑过去,打开纸包,只见全是“十行纸”,用毛笔书写,有《清贫》、《可爱的中国》、《我从事革命斗争略述》等篇目,还有写给鲁迅、孙夫人及无抬头(给党组织)的信。
“哈哈哈!正是它,正是它!失而复得呀!”胡逸民欣喜若狂,简直像个天真的孩子,不禁手舞足蹈。他坐定后,喝完茶,向大家将他在狱中如何义结方志敏,如何受重托,方志敏又如何英勇就义,一件件,一桩桩讲了一遍。当讲到方志敏大义凛然,面拒蒋介石劝降,慷慨赴刑场就义的悲壮情景时,大家不禁泪水盈盈。
章郁安站起身,握着胡逸民的双手,动情地说:“胡先生,您在狱中关照方志敏烈士,现在又冒险做了件大事,谢谢您的义举!”
胡逸民摇了摇手,望着宁桂枝道:“昨晚那个抢走我手中藤箱的黑衣蒙面人,想必就是你了!”
宁桂枝点点头:“胡先生离开南京后,我一直跟踪着你哩。昨晚情况紧急,来不及告诉你,让先生既受惊又着急。现在好了,章医生是中共地下党员,一定会把方志敏的遗稿转交给孙夫人的,请放心吧。”
胡逸民忽然冒出一句:“小宁,你也是共产党吧?”
宁桂枝笑而未答。
“哈哈哈!”胡逸民又是一阵大笑,“当年‘清党’,幸亏我设法开脱了你,这就叫做善有善报!”
尾 声
后来,宋庆龄通过地下党渠道几经周折,又将方志敏遗稿转送到延安党中央。当时,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许多领导一一传阅了遗稿,称赞这是为党和人民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责编/方红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