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像止不住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的脸上流下来,顺着她那一尘不染的运动衣淌下,滴到地上的沙土中。她趴在地上,脆弱不堪又痛苦万分,显得十分无助。然后,救护车开了过来,载着她驶走了。有个人过来清除了球场上的那圈血迹。
有些人说棒球不能算是一项真正的运动。有些人认为女孩子身板不够硬,不适合打棒球。山谷中学校棒球队的队员克里丝蒂·康纳对这些观点并不苟同。球棒就是她的武器,对于胜利的渴求则是她的动力。那她的力量从何而来呢?唔,她有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双腿和强健的身体。克里丝蒂·康纳是一名足够顽强的运动员,她有能力在本赛季让我们蓬特中学校棒球队的投手出局。
克里丝蒂踏入决定命运的白色矩形赛场中,她握好球棒,弯曲手臂使球棒位于两肩之间,双手紧挨自己的耳朵。我们队的投手向捕手示意准备投球,捕手点了点头,投手的球便投了出去。哐。这是球被对方队员的球棒击中后飞离球棒的声音,它朝着我方投手的鼻子一路飞了回去。啪。这是她鼻梁断了的声音,重击之下她的鼻子塌了下去。砰。这是她倒地的声音,这个过程仅用了三秒。接下来,赛场上一片寂静。观众们都站了起来,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双手抱着头,显得很痛苦。蓬特中学棒球队的队员聚拢在一起,转过头不看投球区土墩。我们队这位倒下的战士尖叫着。
“准备上。”教练对我说。
教练的这三个字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让我终生难忘。我把那三个字仔细掂量了一分钟。“准备?”我琢磨着。作为替补投手,我体重才100磅(译注:约45.4kg),还长着一个不堪一击的鼻子,一只蝴蝶落在上面就可能让它粉碎。场上只有我一人双手发抖,大脑乱作一团。我们队的投手刚刚才血溅赛场,而我却是下一位即将上场的投手。替她上场并不是一件特别难想到的事儿,我却两眼噙着泪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也怦怦直跳。这场比赛是本赛季最大型的比赛之一,我却要在比赛中向两倍于我身材的恶魔们投球,而正是她们刚刚放倒了我的一位队友。我脑海中迅速闪现出在接下来的八局比赛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形,每种情形都离不开我死在地上的样子。
这些想法只持续了十分钟。我们队的投手还在尖叫着就被抬走了。我把头发向后拨弄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随着比赛重新开始,迟疑地踏上了投球区的土墩。看着我们队的投手被抬下场,观众本可能会大吃一惊;然而,当他们意识到我们队马上要开始接着比赛时,他们都不敢相信。看到我这个新来的小屁孩儿踏进了投球区,妈妈更加担心了。
“你可以的。”爸爸用口型示意我。
妈妈骄傲地看着我,高高举起双手,摆成拳击格斗的姿势。
“战斗吧。”她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的机会来了,我要向大家证明:即使是克里丝蒂·康纳也没我顽强,她们山谷棒球队的其他八名身高力大的队员也不行。我很快就打完了这局,没让她们得到一分。我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每次一个新的恶魔来到击球位置,她们都会用一种狂妄自大的神情朝她们的教练得意地笑一下,还因她们已经打败了我们队而大笑不已。但她们打不败我。
唔,从技术上来说,她们能打败我——也的确把我打败了。她们以9:0的比分赢了。不过,这个结果在那天并不重要,因为她们从未战胜我的心。有些人说女孩子不适合参加体育运动,或者说她们不够顽强。但我却足够顽强,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一直担任投手,虽然害怕得大脑一片空白,但却坚持了下来。比赛结果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份坚持。
正如生命中的其他事情一样,比赛在那一刻十分重要。然而,能带来长远意义的却是你从中学到的东西。那天,我并没有指望自己会有多么精彩的投球表现,我只是想让自己学到一些东西。什么都无法阻挡我前进的脚步,即便它是我不敢面对的大恶魔或是小老鼠。我不能在害怕去尝试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中度过此生。我不可以害怕冒险,因为总是在这样的尝试之中,我才能取得成功。
(叶军荐自《新东方英语·中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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