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 EFL学习者英语舌边音的发音实验研究

郑鲜日,郑晓杰

[责任编辑 全华民]

1.引言

在英语和汉语中都有舌边音,英语舌边音位置灵活,可位于词首、词中和词尾,形成三种音位变体;而汉语舌边音只能出现在音节首,因此本文只研究英语的词首舌边音,对舌边音定义主要从其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入手。邵敬敏(2002)指出,在发舌边音时,发音器官完全闭塞,迫使气流从舌的两边通过。罗常培和王均(2004)把舌边音定义为舌头的某一部分跟上齿、齿龈或硬腭相接触,气流在口腔中间的部位遇到阻碍,从舌头旁边的间隙中流出的音。林焘、王理嘉(2006)定义舌尖音为在舌尖形成阻碍,不让气流通过,但舌头两边或一边留有空隙,让气流从舌边流出的音。 Richard Ogden(2009)[4]把舌尖音称为边通音或边音,在发音时舌前部(舌尖或者舌背)与牙槽嵴形成完全闭合,舌的一边或两边略微下降,允许气流由此通过。

很多学者对英汉舌边音特征做了实验研究。吴宗济、林茂灿(1989)指出,普通话边音在语图上的特点是“语图模式不太稳定,有时显示出一点擦音乱纹,有时则出现一个基频横杠”。陈肖霞(1992)[1](339～340)指出 ,在汉语普通话 中 ,边音是仅有的 4个浊辅音之一,其声学表现丰富,变化复杂;并从音高、音强、音色、音长四个方面入手分析了边音的特点。同时,她还对普通话中边音的感知时域进行了分析,认为人们对边音的感知长度一般在 15-20ms之间,过渡段为感知的重要来源。

上述研究表明,英汉舌边音具有极大的相似性,但因为没有对英汉两种语言中的边音的声学参量做具体比对,因此,我们无法掌握他们的异同,也无从了解中国学生所发的英语舌边音的特点及其原因。为此,本文将通过声学实验,从时长,音强和共振峰三个方面对比英汉舌边音的声学参量,并在此基础上分析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声学特点。

2.实验过程

本文的实验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英汉舌边音声学特征对比;第二部分是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声学特征分析。实验采用的录音设备为Sony ICD- SX800立体声数码录音棒,录音采样率 44100Hz,采样精度为 16位,声道为单声道,文件格式为W AV格式。发音人为美国人2人(男女各一名)和中国大学生 2人(男女各 1名)。发音人在充分熟悉发音材料后,按照要求将两部分实验材料各读两遍,要求匀速朗读,且英语单词之间、汉字之间及英语短句之间保持至少 1秒的停顿时间,与麦克风保持 10厘米左右的距离,以保证声音的清晰度。之后,将所采集音频存储于电脑里以备分析。

实验分析使用 PRATT语音分析软件,分别获取相应舌边音的时长、音强和共振峰数据。对上述三个声学参量的采集方法如下:

时长数据采集方法:起始点从语图中的冲直条开始算起。舌边音具有类元音共振峰频谱,与元音相接的时候有断层的过渡,振幅也有阶跃式变化。本文把这些有断层的地方认为是舌边音的界限,即为舌边音的结束点。

音强数据采集方法:由于舌边音会与后接元音发生协同发音,因此,本文对舌边音音强及共振峰的测量是截取上述舌边音时长段的三分之二,并将其平均分成 9小段,得到10个点,取每个点上的平均音强数据,使用 Excel和画图工具绘制出舌边音的强度变化曲线。

共振峰数据采集方法:在上述的 10个点上提取舌边音的 F1、F2数据,使用 Excel和画图工具绘制出舌边音的共振峰模式图。

3.数据分析

3.1 英汉舌边音声学特征对比

本部分对比的实验材料由 10个以舌边音为词首的英语单音节单词和 10个以舌边音为音节首的汉字组成(详见附录表1和表2),分别由两组发音人朗读。各图表中 AM指美国男性,AF指美国女性,CM指中国男性,CF指中国女性,T1-T10表示 10个英语单词或汉字。

表1 英汉舌边音时长对比(单位:ms)

表1列出了英汉舌边音的时长数据,从表中数据可以看出,英语舌边音的时长长于汉语舌边音时长,平均值显示长出一倍之多。 4位发音人的舌边音平均时长关系为 AF〉AM〉CF〉CM,女性舌边音平均时长普遍长于男性舌边音平均时长。

图1、图2、图3和图4分别是AM英语舌边音强度趋势图、CM汉语舌边音强度趋势图、AF英语舌边音强度趋势图和 CF汉语舌边音强度趋势图。AM的英语舌边音的强度呈缓慢上升趋势,慢慢趋于平稳,从中部到后端强度值变化不大,末端略微下降且强度值十分集中,主要在 74.76-81.34db区间内。CM发音人汉语舌边音的强度值明显低于 AM发音人英语舌边音的强度值,主要集中在 48.68-64.87db区间;且强度曲线始终呈缓慢上升趋势,没有平稳段。 AF英语舌边音的强度曲线有起伏,呈现陡升趋势,无平稳段,强度值比较分散,介于 59.01-81.02db这一区间。CF汉语舌边音的强度值高于 AF英语舌边音,且比较集中,主要在 75.29-84.29db之间,从中部开始到末端出现平稳段且强度值比较接近,变化不大。

上述数据分析表明,不论是男性发音人还是女性发音人,英汉舌边音强度变化都存在很大的区别,虽然趋势图都不同程度地呈现缓升趋势,但分散程度、强度值区间相似性不高。

图5、图6、图7和图8分别是AM英语舌边音共振峰模式图,CM汉语舌边音共振峰模式图,AF英语舌边音共振峰模式图和 CF汉语舌边音共振峰模式图。AM英语舌边音起始部分的F1、F2都出现了先略微下降再抬升的现象,之后峰值趋于平缓,变化不大,表明其英语舌边音发音时舌位先略微抬升,舌位向后靠,然后再降低舌位,舌位向前靠,发音趋于平稳,舌位稳定,F1的变化区间为 314-540Hz,F2的变化区间为 1163-1431Hz。 CM汉语舌边音起始阶段舌位平稳,然后舌位缓慢降低,舌位前后基本无变化,F1的变化区间为 244-493Hz,F2的变化区间为 1270-1545Hz。男性英汉舌边音相比较,英语舌边音的 F1值总体高于汉语舌边音,F2值总体低于汉语舌边音,可见英语舌边音与汉语舌边音相比,发音时舌位相对靠后,舌位相对较低。 AF英语舌边音的整体 F1、F2峰值都有轻微起伏,但是相对稳定,F1的变化区间为 372-673Hz,F2的变化区间为 1337-1831Hz。CF汉语舌边音的共振峰值变化不如AF英语舌边音稳定,F1值从起始阶段开始,峰值不断加强,表明发音时舌位不断下降,F2值有起伏,F1的变化区间为 330-689Hz,F2的变化区间为 1374-2058Hz。 AF英语舌边音与CF汉语舌边音相比峰值变化幅度较小,发音时舌位稳定,两者 F1值基本一致,表明发音时舌位高低相差不大,F2总体高于AF英语舌边音 F2峰值,表明 CF汉语舌边音的舌位比较靠前。

3.2 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声学特征分析

本部分实验材料由 10个英语短句组成(详见附录表3),为避免协同发音,被测试的单词均位于句首位置。要求两组发音人都朗读实验句,并通过与上一部分实验数据进行对比,分析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发音特点及其受汉语舌边音的影响程度。

表2 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时长数据(与 AM、AF句子部分舌边音发音对比 /单位:ms)

表2列出了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时长数据及英语发音人英语舌边音(句子部分)时长数据。 CM和 CF英语舌边音的时长均短于 AM和 AF英语舌边音的时长,且相差比较悬殊;从均值看,AM英语舌边音时长比 CM英语舌边音时长长出 47ms,AF英语舌边音时长比 CF英语舌边音时长长出 61ms。这与上一部分实验中汉语舌边音明显短于英语舌边音的结果相一致,表明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发音在时长上受到了汉语舌边音的影响。图9、图10、图11和图12是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强度趋势图及英语发音人英语舌边音(句子部分)强度趋势图;CM英语舌边音的强度值主要集中在 47.73-58.21db之间,强度曲线不同于 AM英语舌边音的强度曲线,呈缓慢上升的趋势,不具备平稳段;这正好与上一部分实验中 CM汉语舌边音的特点基本一致。CF英语舌边音的强度值主要集中在75.81-82.21db之间,比较集中,起始阶段强度缓慢上升,逐步进入平稳段,强度值变化不大。与上一部分实验结果中CF汉语舌边音的强度变化特点基本一致。综上,在强度上,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发音更接近汉语舌边音的发音。图13、图14、图15和图16是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共振峰模式图及与英语发音人英语舌边音(句子部分)共振峰模式图。 CM英语舌边音的F1、F2共振峰值总体平稳,F1峰值集中,主要在280-304Hz,峰值出现细微上升趋势,表示发音过程中 CM的舌位略微降低;F2峰值平稳,主要集中在 1316-1662Hz区间;舌位前后位置变化不大。与上一部分实验数据相比,CM英语舌边音的 F1峰值比 CM汉语舌边音峰值区间跨度略大,F2峰值区间比较接近,且运动趋势一致;再与AM英语舌边音共振峰模式图相对比,总体上CM英语舌边音的发音舌位较为接近其汉语舌边音的发音舌位。CF英语舌边音的 F1峰值主要集中在 312-626Hz,峰值从起始阶段开始不断加强,舌位慢慢下降;F2峰值有起伏,但基本趋势平稳,变化区间在 1492-2036Hz;CF英语舌边音的共振峰模式完全不同于 AF英语舌边音的共振峰模式,而与上一部分实验中 CF汉语舌边音的共振峰模式十分接近,表明 CF英语舌边音的发音舌位很接近汉语舌边音的发音舌位。

4.结论

本文通过声学实验,从时长、强度和共振峰三个方面考察了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声学特征。在时长上,中国大学生受到汉语舌边音的影响,其英语舌边音的时长短于英语发音人英语舌边音的时长;在强度和共振峰上,中国大学生英语舌边音的发音都体现出了与汉语舌边音接近的强度趋势和共振峰模式,也表明他们英语舌边音的发音受到了汉语舌边音的影响。

[1]陈肖霞:《对普通话中边音的感知时域分析》,第二届全国人机语音通讯学术会议论文集,199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