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当前科教纪录片的创作形式

2013-11-22 02:26赵怀艳
声屏世界 2013年4期
关键词:科教讲故事娱乐

□赵怀艳

随着电视语言的不断丰富,科教类纪实节目开始由向公众灌输具体的科学知识逐渐向 “公众理解科学”迈进,注重增加可视性。但是回首最近的繁荣景象,我们发现科教纪录片的探索也存在很多误区,特别是对科教纪录片形式的探索存在很多问题。

一、过于看重技巧。纪录片创作技巧是表达主题必不可少的方式,没有这些技巧,再好的内容也没法做出一道“好菜”。不过,有些编导过分追求技巧,把纪录片当成一种把玩的对象,或者把纪录片当作惟美的追求。片子过度追求画面、用光、故事发展的线索、顺序,作者想展示的似乎已不是纪录片的内容,而是技巧本身。很多编导对过去题材的翻拍,少了一些角度和内容的挖掘,多了对技术和画面的把玩。大量的资金被用于拍摄一个精良的画面,或是制作一个精彩的特技画面。甚至会出现技巧的把玩盖过了内容的创新,技巧蒙蔽了观众的眼睛。又比如一些科教类的纪录片中,在讲解一些科学原理和知识时常常会用到动画,这样可以帮助大众理解一些相对抽象的知识,是一种很好的表现形式。如果只是为了图解一些相对抽象的概念倒也无可厚非,问题是有些编导动不动就用动画,把动画当作纪录片的一种效果,扭曲了动画的原始作用。

和国外的纪录片相比,我国纪录片的风格、技巧的使用并不算多样和丰富。那为何还会给人过分使用的感觉?一方面是跟风的现象比较严重,一旦一种技巧得到认同,大家就一窝蜂地全都用上了。另一方面是对技巧的使用过于直露。纪录片不是不要技巧,而是要把技巧无声无息地融进去,给人一种毫无痕迹的感觉,即达到“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效果。这种技巧不是一下子就能学会,需要对影视语言深入理解,才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二、娱乐化对纪录片的扭曲。娱乐可以提高一定的传播效果。过去纪录片创作对于娱乐敬而远之,摆出一付十分严肃的表情。随着国外纪录片观念的冲击,娱乐逐渐被国内的纪录片界所接受。但现在却有过之而不及,纪录片娱乐化被夸大,娱乐充斥着纪录片界。《发现之旅》是第一个大张旗鼓地提出纪录片娱乐化的栏目,《发现之旅》的成功让很多栏目争相娱乐,像《走近科学》《法制进行时》《天网》等争相“故事”起来、“玄虚”起来。学界的很多学者也开始大篇幅地宣扬娱乐化纪录片、娱乐化创作。不容否认这种讲故事、情节化的创作手法可以增强节目的趣味性,更好地让观众接受节目的内容,可以把一些枯燥的节目内容用比较生动的方式讲述出来,但过度使用则是对纪录片的扭曲。产生以上两种错误认识倾向的原因,就在于一部分人不能透过现象看到纪录片的本质。纪录片的本质是妥善协调好各方面关系,最大限度发挥纪录片反映现实生活、表述理念的功能。

三、搬演充斥荧屏。搬演是从虚构类影片中借鉴过来的一种叙事技巧,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强纪录片的可视性。打开电视机,会看到很多纪实节目到处都是真实再现。央视的 《发现之旅》《走近科学》《法制进行时》《法制在线》,甚至是有一些医学类的节目也使用真实再现。“搬演”的前提是事件真实,它既不等于“虚构”,也不同于“表演”。真实再现不是不可以用,如果应用恰当的确能够增强节目的气氛,增强感染力,但是虚构扮演需要把握分寸,超过一定界限就会影响片子的真实性。

四、强加的故事。讲故事是在各种纪录片的交流会上,国外权威频频提及,也是国内纪录片界最近学习、借鉴最多的一种叙事技巧。现在国内的纪录片制作者已经有明显的向这方面发展的趋势。然而在讲故事的技巧运用上,我们也有一些探索上的误区,不是所有的题材都要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片子要看题材而决定风格,不可能千篇一律地都要讲故事,不是所有的节目都要讲故事才会吸引人。题材的不同决定表现方式的不同。如果要讲故事,我们要有主要的人物,有这个人物做一件事的主线索、行动线。如果没有这两个主要元素,那题材可能不适于用讲故事的方式来表达。不能颠倒了故事手法和真实内容的关系,没有真实的内容,手法再好再新颖也是没有什么作用。而有时虽然没有完整的故事,但是内容足够鲜活,完全可以吸引观众的注意,可以达到较好的传播效果。

五、题材的挖掘角度不够独到。过去我们的科教片是把知识性放在首位,不太讲究对知识的阐述。现在的科教纪录片不仅讲究知识性,更注重把知识传达给观众,或者用一个人考察、研究的故事来讲知识;也有运用特技、图标等手段对知识加以说明,从而达到更好的传播效果。比如对伟人的挖掘角度也和以前有所区别,过去过于宏观,现在有血有肉,更加细节化。

那么,如何把握形式创造?

首先,要注意技巧的合理运用。技巧的运用,不是越多越好,越炫越好,要根据片子的性质和表现的对象来决定。技巧玩得好的片子不一定就是好片子,没有技巧的片子也不一定就不吸引人。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由美国Discovery公司制作的 《Engineering the Impossible(“不可能”的工程)》。这是一部视听效果令人震撼的作品,展示了高科技怎样帮助工程师跨越已知极限,包括建造超级摩天大楼,超长跨海大桥和建造水上城市。动画展现的未来图景细腻逼真、栩栩如生,应当说是一部科学性、艺术性俱佳的大制作。然而在2002北京国际科教影视节上,最后获得大奖的是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的《来自外星的未知世界》。评委会认为:“本片在展现科学的进展和科学实验的艰难方面超过了其他的作品。它讲述了一位女科学家孜孜以求,从对来自火星化石中的一种未知细菌的探索,寻求生命的本质和起源。尽管面临科学界的挑战和质疑,仍然矢志不渝。故事具有一个真正大手笔的一切要素:情感,魅力还有更重要的——科学的信息。”时下制作者们都在想方设法用高科技的电脑动画来展现各种设想与场景时,观众往往分不清什么是事实,什么是想象。然而最终吸引大家的还是对真相的追求。

纪录片从来就不是纯艺术,从来就不以唯美和观赏为目的,它有着明确的认知价值,具有强烈的工具性和目的性。纪录片非常讲究技巧,它之所以被称为艺术,其制作被称为“创作”,原因也在于此。

总的来说,纪录片最核心的东西,也是真正直达人心的东西,还是内容。要做出真正的吸引观众的精品,就要在内容上多下工夫,要研究中国的观众目前关切的事情,研究和百姓生活密切相关的素材。业界的题材重复现象让大家产生一种误区:纪录片的选材十分有限,对内容的探索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所以很多编导开始产生这样一种偏颇:纪录片目前可做的就是形式。然而,事实是很多大众真正关切,具有社会普遍性的、具有当代性的深刻问题,却被轻易放过。在形式大行其势的情况下,很有必要再次强调那句老话,内容才是最核心的。

其次,强化“人”的观念。过去我国的纪录片缺少和国外同行的交流和沟通,显得相对封闭。今天,中西方的影视文化交流日趋活跃,我们可以透过各种国际影视交流看到中西方影视创作方面的差距,特别是纪录片创作所呈现的明显差距。在这种交流和思想的冲撞中,中国的纪录片,特别是科教类的纪录片开始走出封闭,走出自我陶醉,开始了思维方式的蜕变,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强化对“人”的关照。

叙述方式的人性化在科教片中的体现非常明显,也是过去我们和国外科教片相比差距十分明显的地方。在我国的多数科技影片中,科学家只是事件的参与者,是掌握一定信息的被采访者,他们的面目是模糊的、淡化的,我们了解的只是那个群体所做的工作。但是国外的科教纪录片却不同。他们表现的科学家也脱离了过去单纯讲解知识或作为先进典范的形象出现,科学家在荧屏上展现他们从事某项研究的精彩过程,而这种过程多是以讲故事的方式来呈现。科学家成了故事的主要人物,科学家在片中已经不是穿着白大褂、戴着眼睛的符号一样的人物,他开始有喜怒哀乐,有遇到困难时的郁闷,有获得成果的欣喜,他的个性也就在研究的过程中、研究的实践中逐渐展示出来。

制片人朱迪斯·库伦是一位才华横溢、个性独特的女性,她拍过各种题材的纪录片,包括死囚的生活,在太平洋孤岛上拍摄、夺得过科教影视节的环境类金奖的《红蟹与蚂蚁》。她提及“我想我可以做得与他们不一样。”然而,中国的纪录片创作者却少有这样的想法和风气,追求个性化、创新形式还远远不够。纪录片在关注人性的时候,同时也要努力追求拍摄纪录片时的个性视角。像现在科教纪录片中特别明显的“全知”视角和解说词解释抽象概念等等相对陈旧的观念需要早日摒弃,通过编导者的最大想象力,让纪录片更加多彩和富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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