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组诗）

◆

打开

打开扉页 纽扣 以及

那层粉红的羞涩

我看到你的美 善良 和全部的宝藏

如新浴后的山水

在起伏 颤栗 晕眩

发出潺潺的无声的呻吟

不是窗外的风景 而是

海的涌动与潮汐

可我只是欣赏 用心灵

抚摸那些花蕾 以及

草丛中的流水

把鸟儿赶走

并没有进入那座花园

我不能亵渎一朵花的忠贞

甚至也不愿亵渎那上面的

露珠与彩虹

留下一片长长的思念的空白

这也许就够了

从此 一个奇异的世界

永远无法在梦中关闭

深渊

别怪我满眼的黑 深远 苍茫

那些激流 激流中的鲜花与温暖

我该怎样退却 放弃 转身

我感觉到了坠落的眩晕

深不可测的恐惧

以及落幕的辉煌

我把心揪紧

没有尖叫 也没有回应

通往山上山下的路

没有红绿灯

也没有防护网

只有上帝在安慰着

孩子 地狱的门已经打开

没有痛苦 没有欢笑

一个自由落体等待着

命运的归宿 深渊与土地

落叶

这是深邃的秋天

正值黄昏细雨

还有一阵阵喘息的风

路旁 那些刚过盛年

却被时光催老的树

开始禁不住飘下一片片金黄

一片片荣辱相随的往事与辛酸

它们飞舞 飘零 如雪如蝶

很快覆盖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秩序

伴随着细雨的鸣奏

它们缓缓地旋转 下降 委地

像一位款步走下祭坛的勋爵

卸下一世的荣耀与光华

那一刻 我看得悲壮 悲凄与悲伤

而落叶却从容而淡定

全不顾身后的步履与火焰

这个瞬间一下子在我心中定格

并深深嵌入我的暮年

于是我放缓了心律和脚步

穿过夜色的雨滴

多么暧昧

把光线和声音压低

趁着夜色

浸淫 交媾 窃窃私语

受孕的五月

放倒 酥软 妥贴

由黄转绿

生命泛滥

搁浅的季节

转过轮回的高山流水

一路流淌

时光的飞镝

不舍昼夜

刀刀见血

点滴入心

把死亡带走

刹那

点燃一柱香

我看见时间冒着烟

纷纷落地

来不及用一场雪

去爱另一场雪

甚至找不到阴影和暗伤

我知道

有些东西正在悄然离场

有些东西已经尘埃落定

只有我自己

被遗弃在三界之外

心里暗暗窃喜

又隐隐作疼

既然一切的存在都是

一个刹那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还真是个问题

放弃

累 疼 牙已咬得很深

终于 慢慢松开

心和手垂下来

不再坚持

那些苦守的信念

倾刻倒塌 委地

昨天成为不堪的记忆

一只鸟被叫声带走

找到无依的自由

此刻 我放弃了别人

也放弃了自己

心和天都很空

正如雁走了

叫声还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