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有女（下）

袁国女/改编洪钟奇/绘画

137 他们那群人开始起哄：“哈哈哈，最好经理亲自送过来！”突然我发现他死死地盯着我，并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过？对，就是你。”我有些心慌，但没有退缩，顺势回答：“大哥，您记忆力不错，都是熟人，您也不会为难小妹吧？”

138 他最终没有为难我，反而在离开餐厅的时候告诉我，非常感谢我那天唤醒了他，他已经重新做人，生意做得不错，让我有困难可以找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让我相信了一句话，有时一个选择往往影响人的一生。

139 刘娟回广州了，再次见面我们是那样兴奋，她还给我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她恋爱了。原来刘娟回广州一个多月了，成功地找了一份公司文员的工作，公司老板是位年轻有为的老乡，非常照顾她，不知不觉中两人相恋了。

140 我始终觉得不靠谱，生怕娟儿给人骗了，但是娟儿告诉我：“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傻，他对我真的很好，你就别打击我了，而且我再也不想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了。”穷难道就真的那么可怕吗？这是娟儿走后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141 然而，就当我还在对爱情充满怀疑和恐惧时，他却不小心走进了我的生活。那天晚上，到了下班时间，所有人都急着下班，但是却有一位顾客整整两个小时了还没用完餐。看着那些小姑娘都急着去约会，我留下来等着这位最后的顾客。

142 他一直在吸烟，根本没有动桌上的饭菜。看到饭菜也都凉了，我提出给他热一热，没想到就这样聊了起来。“经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钱？我们都谈了五年了，因为钱，她离开了我！”原来是失恋了。

143 没想到这次短暂的交谈后，他经常来我们店用餐，自然也熟悉了。他叫家康，长得很帅气，一米七八的个头，加上健美的肌肉，十足的型男。

144 因为他来餐馆的次数多了，服务员们就开起我们的玩笑。“经理，人家可是冲你来的。”家康笑着看我，好像很同意服务员的看法。而且，他在某天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晴，我要追你，而且一定会追到你！”

145 但是这一套对我这个已经对爱情绝望的人而言，根本不奏效。“我很现实哦，不要忘记你惨痛的历史教训，我可不想做罪人。”我的拒绝很果断。

146 下班了，我一出门，看见他还在：“我一直在等你下班，以后我天天送你。”这样的无赖行为，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扔下了一句话：“你爱跟就跟，不过我警告你，和我保持距离！”

147 一路上，他果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没有理会，径直上了楼。等我到家，从阳台上往下望的时候，他站在原地吸烟。其实我心里并不讨厌他，因为他的笑容是那么地阳光。那晚我失眠了。

148 不管我如何反对，他还是坚持天天来送我。一天中午，我正在忙着餐厅的工作，来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直呼要找我。“刘晴，我不要的男人，谁也别想捡了去……”难听的言语让我明白了，这是他的前女友。

149 这样的恶言恶语，让我很气愤。可能性格比较要强吧，那天晚上我反而接受了家康的热情，答应他继续送我回家。他高兴得一路小曲不断。

150 这样一连送了一个月，我的态度也有所好转，但是每次他提议去我家坐坐，总是被我拒绝。“总有一天，你会邀请我上去的。”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忍不住打击他：“好的，不过这一天是下辈子。”随后，他一脸失望。

151 第二天晚上下班，我却没有再见到他的影子，这反倒让我有些失望，原来我已经习惯了一路有人相伴。那天晚上，我有些不安。过了十来天，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我的失望感越来越强烈。

152 就在我慢慢接受他消失了的事实时，他却一脸憔悴地出现在我家楼下。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他什么也没说，一把抱住了我。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怪他，这一刻我完全接受他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天他病了。

153 我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恋爱的消息告诉了娟儿，她由衷地为我高兴：“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你了，有人疼你了。”

154 家康在一家公司做业务，工作压力很大，收入也并不丰厚。他在罗冲围附近租了一间简陋的小屋，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们一起努力生活，就可以一起去创造幸福。

155 恋爱的生活很幸福，但我们也有分歧。他有好几次提出搬过来住，可以天天见面，我死活不答应。在这方面，我的立场很坚定。他最终也尊重了我的意愿。

156 又一次，家康向我借钱，说家里急用，我二话没说拿出了一千，对家人我觉得就应该多照顾。可是有了这一次，他好像习惯跟我开口了，一会儿说交房租，一会儿说请客，我从来没有过问，因为我想他肯定有自己的难处。

157 可是，凡事都得有个度，当我发现他在我这借了快两万，而没有一点还钱的意思时，我终于忍不住和他谈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我想我是多心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158 娟儿怀孕了，老板答应要娶她，她现在也不上班了，整天在家休息，也经常找我玩。我也跟她提起了家康借钱的事，她宽慰我男人在外跑业务是花钱如流水的。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而且看到她隆起的肚子，我也有了嫁人的冲动。

159 于是，我决定原谅家康。下班后，我去超市买了许多他爱吃的东西，乘车去了他的小屋，想给他一个惊喜。

160 我兴冲冲地来到他的小屋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突然发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我加大了敲门的声音。门终于开了，眼前的一幕让我有些眩晕，家康和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在一起，而那个女人，就是来餐厅找过我的家康的前女友。

161 我差点失去理智，很想给眼前这个男人一记耳光，但是我没有，我怕脏了我的手。那女人还在那说着不阴不阳的话：“刘经理啊，失礼失礼，上床坐啊……”我感到恶心，道：“不了，我只是来问张先生什么时候还我钱？”

162 我头也没回地走出了那间让人恶心的房间，背后传来那女人的笑声和家康悔恨的痛哭声。回到家我还是哭了，我恨自己的草率，爱上这样的人渣，也恨自己的愚蠢，竟然给他那么多我的血汗钱。

163 我哭得累了，趴在地上睡着了，听见门外传来那个可恨的男人的呼喊声。我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过了很久，门外安静了。但是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晴，是我！”原来是娟儿的声音，我挣扎着起来开门。

164 娟儿说刚才在门外碰到了家康，见他哭得很伤心，说他对不起我。我一直没开门，她怕我想不开寻短见。

165 她把一包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我，说是家康转交给我的。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五千元现金，还有一张纸条：“我最爱的晴，我知道一切无法挽回，剩下的部分我会尽快还你，祝你幸福！”我想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会忘记他的。

166 2000年1月1日，全世界的人都沉漫在跨世纪的喜悦中。我躺在床上，想念着至今下落不明的母亲和妹妹。这个时候，可以联系的只有好朋友娟儿。她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男方的父母嫌弃她的出身，他们最终分手了。

167 正当我的思想纠结于过去与将来的混乱中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打来的。“刘晴吗？你的朋友刘娟出事了，在医院，需要你马上过来。”

168 我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打的去了医院。娟儿的脸色苍白，旁边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男士。他是娟儿的房东，今天碰巧来收房租，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反应。后来他开了门，发现娟儿倒在地上。

169 他后面讲的话我基本没听进去，我只知道娟儿闹自杀了。我头上直冒冷汗。我跑进病房，一边哭一边骂她傻：“你怎么不为家里人想想？！你走了，你妈指望谁啊……”在这个全国上下喜庆的日子里，我们俩抱头痛哭。

170 大刚被学校开除了，来广州了。当我接到他的电话时，他已经在广州火车站了。看着比我高出一个人头的弟弟，我感慨万千。我带着他，买了很多名牌衣服和零食。

171 我想给大刚找个工作，但是他好像并不上心，不是嫌服务员低三下四，就是嫌工厂的工作累。这么多年，在爸爸的熏陶下弟弟已经变得好吃懒做。就连我生病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给我弄点吃的。

172 在我劝阻他无数次后，他还是不为所动，我给他最后的选择：一是明天找工作上班，二是回家。但出乎我的意料，大刚提出让我给他三千元，他就回家。我失望之极，答应了他的要求。

173 娟儿又活过来了，而且还和救她命的房东好上了。我还是劝她谨慎。她告诉我，房东叫李海龙，已经离婚很多年了，在广州有好几套房子，而且只要他对她好就行。我也就不好多说。

174 娟儿和龙哥一定要请我吃饭，我不好推托，而且我也感觉龙哥为人还算不错。他对股票很在行，建议我投资，我有些犹豫，但是在娟儿的怂恿下，我拿出了这几年的积蓄交给他投资。

175 大概过了一个月，娟儿突然给我打电话，原来我的股票赚钱了，而且还不少。当龙哥把厚厚的一包钱递给我的时候，我才相信自己赚大钱了。但是听娟儿说股票赚得快，也赔得快，所以我打算不再买了。

176 让人高兴的是娟儿这次真的要结婚了，他们在一家高级酒店摆了喜酒，娟儿的妈妈也被接来了广州。而且在婚礼上，我意外地碰上了周姐。原来周姐的丈夫和龙哥也有生意往来。

177 周姐很高兴，一个劲儿埋怨我怎么不联系她，还给我介绍了很多朋友。最后，婚礼结束的时候，她告诉我想开一家美容院，规模不小，希望我跟她一起经营。于是这成了我人生的又一次转折，我当上了美容院的半个老板。

178 我的离职让老板很难受，同事们也很不舍。在聚餐上，老板给我敬酒，说了一句让我极度感动的话：“随时回来，我们这儿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179 经过半个月的培训，我基本掌握了美容行业的基础知识。美容院也顺利开张了，来的客人都是一些有钱的富太太。第一个月的收入很不错，纯利润竟达二十万。周姐把两万元直接打到了我的卡里。

180 家里连日大雨，脆弱的老房子倒塌了。奶奶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赶忙连夜买了飞机票，赶回家里去。

181 在我到家三天后，爸爸也回家了。这是我离家多年后，第一次面对他。他和那个女人对我的变化有些吃惊。我没有理睬他，这让他很不满，似乎又有挥拳打人的迹象，但是我已经不怕他了。

182 为了奶奶考虑，我提出重盖房子。这么多年，爸爸还是没有钱。虽然我出得起这区区五万块钱，但是我只答应出三万，因为我想看看往日趾高气扬的父亲怎么为筹钱变得焦头烂额。

183 我决定带奶奶去广州。奶奶舍不得家乡，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才答应去广州住一段时间。周姐给我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并开车来机场接我们。奶奶看到我有那么好的朋友，彻底地放心了。

184 奶奶就像当初我刚来广州一样，对什么事情都很新奇。我带奶奶买了新衣服，去饭馆吃了好吃的。奶奶说这就足够了，她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了。

185 很意外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这么和气，甚至有些讨好。他说新房差不多完工了，让奶奶回家去。我还在暗暗想是不是他开始关心奶奶了，但是随后他透露了打电话的真正意图：钱不够用了，想问我要钱。

186 奶奶实在太想家了，我只能把奶奶送回家。这次回家竟然得到一个天大的惊喜。我终于在表叔刘大林家堵住了他。他被我缠得没办法，加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终于把妈妈的地址告诉了我。

187 我一刻没有停留，连忙赶往他告诉我的那个山东小县城。但是这个小村庄实在太偏僻了，我整整找了两天，到处问人，到处打听，才终于在一个傍晚找到了这个贫穷的小村庄。

188 我从一个大爷那儿打听到妈妈现在的家，房子很破旧，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哭着喊：“妈，我是晴，你在吗？”我看见一个妇女从家中跑了出来，依稀还是那个身影，但是这张脸很苍老，很干瘪，实在与她的年纪不相符。

189 真的是妈妈，我慢慢地走近了，妈妈也伸出了她干枯的手。我抱住了妈妈，她是那么消瘦，泪水浸湿了我的头发，也浸湿了妈妈的肩头。

190 妈妈许久才哭出声来：“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怜你的妹妹啊！”“妹妹怎么了？”原来当初妈妈跑出来时，妹妹染上了风寒，但是为了不被爸爸追上，连日赶路，顾不上给妹妹看病，结果在路上，我可怜的妹妹就这样过世了。

191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这一切，恍然间我又好像看见儿时的小妹追着我嬉戏的样子。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让我对父亲给我们造成伤害更加痛恨。

192 原来当初刘大林骗我妈妈说可以帮她找工作。但结果把她带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庄，让她在这里嫁了人。所幸的是这个男人还算忠厚老实，对妈妈不错，妈妈帮他生了两个儿子。

193 我看到了这个男人，长得消瘦但老实。我塞钱给妈妈，让她买了不少菜，并帮他们买了一台彩电。两个弟弟高兴得围着我转。

194 我想带妈妈走，但是妈妈舍不得现在的家，我也不好强求，给她留下了一笔钱。临走前，我和后爸严肃地谈了一次，我告诉他：“如果你对我妈不好，我迟早会把她带走。”“就算我吃不饱，我也绝不会让你妈饿着。”这个男人的话让我彻底放心了。

195 带着不舍，带着祝福，我回广州了。这次回广州后我更加安心地投入工作中，我和周姐的美容店越开越兴隆。

196 一天，忙了一整天的我正准备洗漱上床，突然接到好久没消息的大刚的电话。“姐，快救我啊，我在东莞！”虽然上次的事情让我很不愉快，但是我还是连忙从美容院的账上支了一万元，赶往东莞。

197 等我进入东莞市区，拨通大刚的手机，他才告诉我他在派出所。原来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叫阿香。阿香平时工作迟到早退，被老板开除了。他俩为了报复，居然偷了老板的手机和钱，结果被保安抓住了。

198 我去值班室询问了情况，警察告诉我保释大刚需要一万，而阿香因为是主犯，保释需要两万。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只能先把大刚保释出来。但是他却不肯走，居然说不再认我这个姐姐了。我痛心至极。

199 祸不单行，美容院也出事了。一个客人皮肤对我们的产品过敏，让我们赔偿三十万。为了息事宁人，我们只得答应。但这位客户拿了钱还不罢休，还找了一些无良媒体，对我们的店大肆宣传了一番，结果生意一落千丈。

200 员工也开始人心惶惶。我们经过几天的矛盾和商议，决定歇业关门。周姐想回家生孩子了，我还是想找点生意做。周姐建议我做服装生意，她有很多搞批发的朋友。

201 2002年10月18日，我的服装店终于开张了，周姐、娟儿、龙哥还有料理店的老板、美容院的老客户都来给我捧场。周姐还请了舞狮队，送了鲜花，放了礼炮。一片热闹声中，我真正开始了独立创业。

202 有周姐的帮助，加上我还算经营有方，服装店的生意不错。一天陪娟儿去看房子，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空间了。于是，我买了一套小两居，并把它装修得特别温馨。我不再是一个流浪者了，我有自己的家了。

203 最近一段时间，爸经常给我打电话，语气亲切得简直让我恶心，但是说到最后总是跟我提钱的事情。我忍无可忍，说只要他能找回妈妈，就给他钱。提到妈妈，他就没话说了。

204 2003年春节，我还是没回家，朋友们都打电话给我拜年，我突然接到大刚的电话，说上次是他不对，他们在安徽合肥开了家服装店，让我过去给他们指点指点。

205 服装店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我怎么操心，员工帮我看着就能对付，我想出去散散心也好，毕竟他是我相依为命的弟弟。我买了去安徽的火车票。

206 出了火车站，我看见阿香和大刚在一起，非常热情，一口一个“姐姐”地叫。我们先去了他们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小三居，很破旧，住着七八个年轻人。我看到弟弟那么节俭，觉得弟弟懂事多了。

207 第二天，在我的催促下，大刚带我出门去看他的店，但是他说先让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说有大惊喜要给我。我跟着他七转八转进了一个旧楼。“三……二……三。”他用手有节奏地敲门。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开了门。

208 大刚给我介绍说这是他的主任。这个所谓的“主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大致的意思就是他们在卖一种按摩器，投资九千，以后就能不断提成，将来就能成百万富翁。我一听，这不就是新闻里常说的传销吗？

209 我出于礼貌，坚持听这位“主任”讲完话后，起身就要离开。这个时候，隔壁的小门打开了。我看见了爸爸，后面跟着我日思夜想的姑姑，还有叔叔。“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210 姑姑抱着我哭个不停，不断说有多么想我。“晴，我们一家人团聚，大家一起赚大钱。”爸爸他们也一直在旁边劝说。大刚更是不依不饶地跪在地上：“姐，你就给我们一次发财的机会吧。”我只能暂时答应不走。

211 在这些人中，只有叔叔几次都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告诉我。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找叔叔问了个究竟。原来他们都是被我爸爸骗来的，到了后每人的钱都被搜走了，还让他们打电话骗人过来。“又是这可恨的父亲！”

212 我偷偷塞给叔叔五百元钱。第二天，趁大家还在熟睡时，给姑姑的枕边留了一些钱，偷偷地跑了。

213 大刚他们的百万富翁美梦也没有做几个月。四个月后的一天，又是大刚打了电话过来：“姐，快带两万块钱来救救我们，我们被关起来了，要拘留三个月。”我决定给他们一点教训，没有去保释他们。

214 龙哥的生意出问题了，因为他一直从事的竟是贩毒生意，被警方抓起来了。娟儿哭得死去活来回老家过日子了。周姐移民国外了。我在广州的两个好朋友离开了，一种熟悉的寂寞感再一次侵袭了我整个大脑。

215 奶奶最近总打电话催我结婚，还说在家给我物色了几个，让我过年回家去看看。我每次都笑着回绝。

216 一个人的日子有些平淡。2007年春节，我在广州度过的第十四个春节，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个人过。正当我还准备给妈妈打电话拜年时，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哭得泣不成声。原来后爸出车祸了，去世了。我可怜的母亲啊！

217 妈妈后来生的两个弟弟都初中毕业了。为了帮妈妈重新生活，我打算给两个弟弟在广州找个活儿干。在选择比较后，我加盟了一家美鞋公司，主要是负责擦鞋、修鞋，包括干洗鞋的连锁店。

218 因为加盟商必须参加公司的培训，我当然不例外，这样我认识了郑轩。他是我们的培训老师，阳光、帅气、幽默、有内涵，我喜欢他的课，更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

219 渐渐地他注意到了我这个勤奋的女孩，我们也渐渐地熟悉了。培训课结束的时候，我提出请他吃饭，他答应了。那天我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知道我孤身一人的创业经历，我知道他曾经被感情伤害的往事。

220 我和郑轩开始交往了，这好像特别自然。他的淳朴和善良让我欣赏，我的体贴也让他忘了失恋伤痛的记忆。我的加盟店，也在他的指导下，隆重开张了。

221 在我的劝说下，妈妈也跟两个弟弟来了广州。当我和郑轩一起去接妈时，她一下子猜出了我们的关系，一个劲儿地夸奖郑轩。

222 两个弟弟在郑轩的指导下，上岗工作了。前几个月营业额不错。因为服装店需要和厂家合作，我去了浙江一趟。一个月后我回来，郑轩告诉我，连锁店生意不大好。

223 郑轩说可能是淡季，但是连续几个月还不见好转。一天，一个客户的投诉让我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位客人在我们店修了鞋又开胶了拿来重修，员工不认账，非要他出示保修单，但是客人说修鞋那天就没有开单。原来里面有人一直在私自藏钱。

224 我听了很生气，要彻查此事。郑轩让我不要动怒，他其实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原来是老二阿广干的。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掏心窝地对他们，而他们却这样对我。妈一直在哭，拿着扫把，满房间赶着老二打。

225 我以为事情过去就好了，没想到第二天老二不见了。妈妈急得一直哭，老大恶狠狠地看着我，好像是我把他逼走了。我连忙和郑轩出去满大街找。

226 那天后，妈妈似乎对我不那么亲切了，总是有意无意地疏远我。郑轩通过朋友打听到老二在汕头一家美鞋店工作了。老大和妈妈不顾我的请求，决定离开我，找老二去了。原来在妈妈的心里，其实也是儿子最重要。

227 亲情的打击让我体无完肤，还好有爱情相伴，才让我对生活还有些盼头。又是一年了，2008春节，终于不用一个人过了。郑轩打电话告诉家里人不回家过年了，顺便告诉他们现在的女朋友有多好。电话那边不相信，非要我接电话。

228 太突然了，有些紧张，我接过电话，一着急，竟然顺口就叫声“妈”。电话那边传来慈祥的声音，而且很自然地像是跟已经过门的儿媳妇说话一样。聊到最后，未来婆婆让我们年底就回家结婚。

229 挂完电话，我才发现自己就这样把自己嫁掉了。郑轩高兴得抱着我满屋子转。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在电话那头喜极而泣。

230 飞机很快到达了咸阳国际机场，我看到了茫茫的白雪，也见到了慈祥的公公和婆婆。他们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迎接我们，老人家头上还裹着围巾。这里的天气真的是冷得要命，他们却一直在门口等我们，可想而知父母亲想念儿女的那份心情了。

231 全家四个孩子，两个姐姐最大，哥哥是老三，郑轩最小，大家都照顾他。大年三十夜，婆婆做了好多好吃的，还包了饺子，一家子围着电视看节目、吃饺子。这种家的感觉是我以前一直向往的。

232 在钟声响起的时刻，整个世界沸腾了，外面全是欢叫声、鞭炮声。婆婆提醒我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在电话那头十分高兴，问这问那的，后来婆婆接过了电话，两位老人用各自的方言聊得不亦乐乎。

233 “磨难只是一个逗号，幸福却是永恒的。我终于披上了婚纱，成为了新娘。奶奶一大早打电话来，嘱咐我以后一定要孝敬公婆。亲戚朋友都夸郑轩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而我在心里暗暗自喜，是我捡到了郑轩这个大宝贝才是。

234 因为郑轩单位有事，我们只能两天后离家，回广州了。婆婆把好吃的一个劲儿地往我们包里塞，哥哥姐姐也让我们放心，说家里有他们照顾。除了感谢，我更多的是不舍，这都是我的家人啊。

235 朋友们知道我结婚了，都来祝贺我们。这天我接到以前料理店同事的电话，她说有个姓张的男士有东西要转交给我。原来家康来料理店找过我，他们告诉他我回家结婚了，他留下了这个纸包，里面是一万元现金。

236 我把郑轩带回了老家，奶奶开心得不得了，好友阿花来回跑，把家里好吃的都拿到我家了。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刘家那个小女孩结婚了，嫁的老公不但帅气，还是一个绝对好男人。

237 我们在半个月后打算回广州。临走前奶奶问郑轩：“如果晴生了女儿，你会像现在一样对她好吗？”“无论女孩还是男孩，我都会当宝贝一样爱他们的。”我们的离开，带走了奶奶的期盼和祝福，给奶奶留下的是永远的安心。

（完）